“你，真的没话跟我说么？”邪修还是一脸漠然，死盯着流云，其实他很想温柔，很想细声地问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与别的男人订亲？为什么拒人于千里？

“这人是不是来捣乱的？玉面修罗又如何！就能乱来啊！”人群中有人高喊，流云慌张地扫了遍人群，寻找那说话之人，可以那数百人当中，个个表情如一，根本不知刚才是谁在说话。

“跟我走——”邪修身影如电，一下闪到流云面前，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放肆！我通天教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理？”通天教主一下窜到邪修面前，狠狠盯着他，流云紧张地望着邪修，他这样做，无疑是令通天教名誉扫地，教主如何能不生气？

“邪修，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她怯懦地缩回手，邪修不可置信地回望她，“你不愿意？”他一直以为，玄舞是与他心神相通的，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天涯海角，她都会相随到老，前世，她许过这样的承诺。

通天教主对于邪修的无视，一阵怒羞，她扬起夺魂鞭，“咻”地挥向邪修，邪修飞身躲开，拉起流云的手一下跃上屋顶，通天教主的长鞭，直直打在瓦砾处，零碎的碎片，如流星飞扬，坠落地面。

“混账！我教的护法，绝不会与你邪修有来往！”教主怒不可遏，一掌一鞭地，逼近邪修，“站好！”邪修一把将流云搂到对面的屋顶，旋身回到通天教主面前，一个手执长鞭，一个赤手空拳，打得激烈。

突然间，邪修身形快速移动，似长出无数只手，“啪——”他一掌击在通天教主心口，通天教主跌回地面，口吐出鲜血，“教主……”几声惊呼，四大护法急飞身扶起通天教主，通天教主伸手抹干嘴角血迹，头发有些狼狈地飞散。

“玉面修罗果然名不虚传！但想带走流云？除非我死！”此刻，她像一名死护着女儿的可怜女人，流云一阵黯然，“教主，流云不会跟他走的”恩情与爱情，二者只能选择其一的话，她只能选择恩情。

通天教主脸上闪过一抹阴霾，被邪修击败的羞耻，内心一早萌芽的忿恨，夹杂在一起，变成狂风怒啸，“流云，你还顾全通天教名誉，还顾全风默的话，你现在马上与风默成亲！你必须断绝和这个人来往，教主我才放心！”

“教主，这……怎么可以？”流云愣住。“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一切有我作主！”通天教主声音透着冷漠。

“玄舞，跟我走！”邪修走过来，拉起流云朝外直走，通天教主挣扎着站起，“各通天教弟子听令，若邪修将流云护法带离这屋子半步，全部弟子以死拼命，誓杀玉面修罗！”狠绝的命令，流云僵在原地。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流云挣脱邪修的手，她不希望邪修毙命于此，更不想通天教徒，命终于此，那一堵架在她与邪修之间的鸿沟，像铜墙铁壁，一直跨不过去，总让她有种绝望与凄凉的感觉。

渡枫堡外，戴着面具的人在笑，他张开双手，捏碎朵朵紫色的花，花粉随着风，一直吹进渡枫堡，绝望吧，伤心吧！越绝望，越死心得快，悲伤越多，越能将人困进一个挣不脱的困局，这些醉曼陀罗，能唤起人的绝望，爱恨交织。

邪修执意，拉起流云的手，踏过门槛，通天教所有弟子，蜂拥而来，厮杀声，传入流云耳畔，曾经，天空上也传出过这种厮杀打斗声，这般的熟悉，什么时候，她在那片天宫内听到过这种声音？她闭上眼，眼泪无由的直流。

苍天如穹，凉风如梭，似旷古，似荒漠，似那静谧的九重云宵，摇弋的烛红，迷离的薄雾，白色细纱，在天的深处垂落衣角，那温宛如水的女子，是她么？

“不要打，不要打了……不要……”流云着魔般，冲进厮杀人群中，刀光剑影，有血溅湿她衣衫，有腥味，洒在她脸庞。“不要打，住手——”她不断地拉扯着挥剑的人，有种痛心的感觉，像要把她摧毁。

外面，戴着面具的男子，一直伫在原地，一株蓝白色的花摊在他手掌，醉玲珑，令人意乱情迷，似陷入疯狂状态，他将花瓣揉搓成粉，洒向渡枫堡，里面的人，似着魔般，不断厮杀，血色染红了人的眼睛，腥味令他们血气沸腾。

“咚咚——咚咚——”几声沉厚钟声，所有人停止手中动作，他们都惊悸，刚才如着魔般疯狂地举高剑，一颗心似不受自己控制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那几声诡异暮钟响声，却可以令他们清醒过来，隐隐中的魔力，像一早萌生在人的心里。

而地面上，溅满鲜血，横躺着几十具尸体，寒冷，一下袭击仍然生存着的人的全身，他们不断抖瑟，这些事，神秘得骇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杀啊！杀了邪修——”通天教主激动地指着在场所有人，全场默不作声，毫无动作，她气愤地一脚踢飞地上的剑，旋身半空接住那把腾飞的剑，直直剌向邪修。

“不要——”流云呼喊，邪修猛地躲避通天教主的攻击，通天教主疯了般的急进。

一阵风云呜号声，戴面具的男子狠毒地望向传来钟声的方向，该死的！是什么力量与他相抵？竟将醉玲珑和醉曼陀罗的药性解了！绿色游光在他的面具上游弋，他跃下地面，朝渡枫堡走去。

他的出现，如鬼魅，尤其是脸的上面具，有说不出的神秘，“巫灵？你怎么会在这里？”邪修俊美的脸上，全是冷漠，血迹在他的衣衫上风干，灰色变得墨色。

“如此相争，还不如让祭司和风护法直接比试一场，胜者王，败者寇，就让胜者决定一切，这样不是更好？”他不顾邪修，径自走到通天教主面前说着，比试？怕这巫灵也是不安好心吧？

“风默，将追魂九刹使出，事必杀了这个人！”通天教主对风默说着，“追魂九刹？！”在场的人都惊呼，那是一套异常狠毒的武功，极少有人能躲过第九招。

风默看着流云，该让她痛苦着，抑或是让她幸福着？她愿意听从教主的安排，与自己订亲，起初还以为，那是因为她对自己还有着一丝的爱意，但邪修出现后，他便知道，这一辈子都无法超穿邪修，这个如仙女清丽绝美，如精灵忧伤，如百花娇艳的女子，怎么能拒绝？

他闭上眼睛，——翻手是伤，覆手是痛，左右翻腾，——是爱！

一场战斗，是伤，是抑着痛。流云眼里流泄出苦涩，她希望每个人都安然无恙，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凉风拂过她衣衫，不断地舞动的衣袖，像一曲凄怆舞步。

就在那广袤的雪山脚底，风默与邪修，剑光飞舞，打了几个时辰仍未见分晓，所有人神色紧张，只有流云，她的眼神那么宁静，静静地，看着不同招式幻化的二人。

追魂九刹，长剑幻变成长鞭，九束火种燃在剑锋之上，像一个绳锁，紧紧缠住对方，对方只有稍露破绽，其中一刹会长驱直进，攻打其弱点，十分骇人，当风默长剑剌向邪修身体时，周围一阵呼声，流云眉头稍皱，风默突然一个旋身，收住长剑，邪修手中的软剑，像杨柳枝一样柔软。

“砰砰——”几声，银色碎光乱飞，其中一截直入风默心口，“风默！”几声呼喊，月惜和雨昕双双飞身，一左一右扶住半空而落的风默，流云闭上眼睛，一滴液体悄然落地，这便是风默选择的结局，她知道。

邪修呆然，他不知道风默为何不挡住，他完全可以挡住的，可是，为什么？

流云一步一步走向风默，虽然她知道，这是风默的选择，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埋怨，这十多年的感情，那有这么容易化解得开？陪伴她十几年的风默，守护她十几年，依然无怨无悔的男子，为了她，却是选择这种方式来作了断。

“这是你的选择么？”流云伸手抱紧风默，眼泪簌簌落下，湿了风默的脸庞，他的脸依然是刚毅的俊逸、沉稳，“告诉我，这就是你了断的方式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片薄雾漫过风默眼睛，原来，这样也能换得她的泪水，他笑得欣然，“玄舞，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啊，不是么？教主是那么的恨他，而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别哭，答应我，你要过得幸福，邪修会好好守护你的，代我，好好地爱着，我已经无力再爱了，记住，现在你的爱里，多了我的一份深情”终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白一次。

流云不依地摇头，怎么能选择这么残酷的方式？用死亡来成全她的幸福，这是为什么？她拼命地哭着，血在风默胸口染着一朵耀眼的花，开得妖冶，开得凄迷的鲜艳，雪山边的曼陀罗花，拼命地吸着流出的鲜血，花朵逐渐变成深紫色，像为了迎接风默的死亡，而开得灿烂。

她仰高头，乌云朵朵飘飞，眼泪一直蔓延到项间，很冰冷，很冰冷，“风默——”云海深处，她的声音一直回旋，不是说她是九天玄舞后世么？为何她一点神力也没有？那些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如果她是神，为何救不活风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