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迁?你怎么在这?”玄舞睁开眼后,看到背对自己的背影,她轻轻唤着,“好了,你没事就好,我要赶快离开这里,不然被修罗王发现,他又会妒火中烧了”慕熙迁勉强一笑,转身离开,他的步伐沉且重。
修罗王被邪灵侵身,才会对玄舞如此,如若他日他清醒过来,定必痛不欲生,怨也,恨也,都罢,现在只有靠玄舞,才有能力唤醒他。
玄舞悬浮在虚空殿,空气中黑暗力量越来越强,群魔不断吸收从地下散发出来的能量,智慧变得可怕诡异,更有些妖怪完全占据人的身体,将人的一切霸占。但人类也是可悲的,心魔是人类的邪念所生,有着人类的外貌,有着人类的名字,黑暗魔力完全操纵心魔,这天下间,生物几乎全数沉溺。
万物系着她的命脉,她不能妄顾,玄舞沉思许久,只能元神出窍,她必须联系上秦云斯。
山之北,海之南,有顽石通灵,熔其通灵,三魂转,七魄通,法力无力的神灵,请助我元神出窍……
玄舞默念咒语,身体内闪出另一个玄舞,像魂魄般模糊,她飞出虚空殿,直奔圣灵之地,秦云斯已成为修真者,与昆仑神隐身圣灵之地。
“云斯”玄舞落在圣灵之地,脚踏在仙池的藉花上,灵婉飘行着,圣灵树后面现出一抹紫影,“玄舞,你怎么元神出窍了?”秦云吃惊地看着玄舞。
“邪修将我真身锁在虚空殿,我无法逃脱,云斯,请你尽快集齐诸神,先躲开邪修的耳目,我将诛魔咒及困魔咒传授给你,你要在我脱离虚空殿之前,尽力阻止群魔”玄舞慎重地对秦云斯说,秦云斯点头。
玄舞领着秦云斯,在大地各个城口,设立五行宫殿,在墙上施下灵魂墙,把妖魔挡在城外,而有些被妖魔霸占了身体的人,在进城时,那些妖魔全被灵魂墙打出人的身体,道行高的妖魔拥有御风飞行之技,只有那些道行尚浅的,被打落城外,牢牢困在困魔咒中。
玄舞站在半空,看着一个个归还肉身的人,露出欣慰,她现在就是要把人和魔分隔开,反观人类,全躲在城内,惊慌失措,再也不敢出城。
玄舞在各城设完灵魂墙和困魔咒后,元神急飞回虚空殿,离开太久,会对真身造成伤害,在玄舞回到真身没多久,一名修罗将她从虚空殿的浮云上拉起,大声说“修罗王有请!”
玄舞疑惑地跟着修罗战士,一步步走在大殿,修罗战士的脚步沉重,踩得地上青砖蹬蹬声响,邪修慵懒地半倚在王座上,冷峻的脸,令大殿蒙上一片阴暗,寒冰般的眼神,在玄舞身上来回不停地扫。
“九天玄舞,了不起,困在虚空殿还能元神出窍!”邪修的声音像冰山,一字一字冷得咯咯作响,玄舞闻言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这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瞒得了阿修罗神邪修。
邪修脸上,全是看不穿的诡异,玄舞星眸秀逸,眼中流泻出迷惘,还有稍纵即逝的眷恋,“邪修,你真的忘尽过去么?”玄舞幽叹。
“忘与不忘,又如何?”邪修无关重要地答道。
在二人僵持时,殿外一道诡谲的光线直冲天上,谴魔令?!玄舞愕然,她顾不上修罗王座上的邪修,独自飞身向外,直冲诡光散发之处,谴魔令发出怪异光芒,群魔涌动,天空中凝聚一片墨鸦,叫声尖锐。
一队数千人的人类军队,全躺在血泊之中,天空突然一片黑影急疾,“啊——”一阵惨叫,玄舞急挥手,一片蓝光击在腐食在人类身上的血鸦,可惜,那血鸦的速度太过惊人,眨眼功夫,只剩一副副峥峥白骨,血与肉全被吸食,这血鸦原来只是一群血蝙蝠,被黑暗力量驱使,变成吸食腐肉的血鸦,只要闻到血腥,它们便会以闪电的速度,将人身上的肉瞬间蚕食干净。
人类,已经无处为生了,玄舞内心一阵难过,她眼望远方,无相早脱离禁锢,或许,他一直潜隐在某个角落,正虎视眈眈地窥视着她。
玄舞飞身半空,蓝色纱衣随风飘荡,翩翩起舞,邪修人如鬼魅,从宫殿飞出,转眼与玄舞四目相对,罗绮紧随邪修身后,妩媚的脸,越发嗲媚,她眼中全是醉人的诱惑,纤纤细腰,纤细得只在那盈盈一握间。
“罗绮,你退下吧”邪修头也不回地对罗绮说,罗绮怨恨地瞪了眼玄舞,恭敬地退下,她恨,邪修把这个女人永远排在第一位,醋意在她心底翻滚,她怨,怨自己为何仅仅是个傀儡。
地面上涌现一堆圣甲虫,堆积如山,急速爬行像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逼近城墙,玄舞看着双目通红,被邪灵侵身的邪修,心底悲慨,“邪修,即使我的力量不如你,无法与你抗衡,但我还是会用尽心力,阻止一切,最后,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否真爱九天玄舞?”话完,眼泪簌簌落下,爬满她的脸。
“你……”邪修脸上闪过一抹痛心,转而,他又被体内邪灵打败,眼光无情地望向玄舞。
玄舞伤心欲绝,转头不去看邪修,身子往高空飞去,她伸出纤纤玉臂,举到头顶,一支玉笛划过云层,落入她手中,玄舞把玉笛奏近嘴角,袅袅梵音,从半空传出,大地上所有的人全被悠扬笛声吸引,抬头看着天空。
一片光环,笼罩大地,地上多如牛毛的圣甲虫,被那片光环触到后,全部如尘如烟消失,看着消失的圣甲虫军队,玄舞转向邪修,轻闭上眼睛,笛声充斥着无奈与悲伤,又仿如绵绵不尽的情意,哀怨得教人婉惜。
邪修,孤傲如你,这片浩瀚天地,也只有你配拥有它,你没错,错便错在,你与我,走在不同的道上,玄舞的眼泪滴在玉笛上,像女子立在风中低泣。
天空久久压抑云层,海面碧波无光,一片神秘笼罩大地,每个人怀着不同的心事,玄舞坐在月光之上,晚晚吹着莫名的曲子,凉风一次次地拂过她的蓝发,皎洁的月光,蓝如锦锻的发丝,溶合在一起。
邪修伫立在修罗天,他的眼珠时而幽黑,时而通红,邪修,你是否真爱九天玄舞?玄舞的话一遍遍地在他心涧激荡,他表情扭曲,内心拼命挣扎,玄舞,玄舞……痛楚钻过他身体,他的长长黑发飞扬上头顶,邪灵凶猛地撞击他的心。
玄舞突然想起,那个被关押在逐月山庄十里外的疯癫女人,她,可还好?玄舞收起玉笛,召来赤焰火鸟,片刻,便落在那阁楼外,夜色,仿如昨日,她的手心冒汗,将要面对这个曾经被唤作娘的女人,她竟然心带紧张。
一步一步踩着脚下泥土,终于踏上阁楼,玄舞屏着呼吸,走近门扉,透过里面昏暗光线,那个女人依然蓬头散发,背对着她,玄舞渴望而又抗拒,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阁内突然传来“嘘嘘——”的声音,玄舞好奇地推开门,阁内的人似受到惊吓,猛转过身,玄舞弯身呕吐,吐得眼水都流了出来,她脸色都倏地变得无比苍白。
那个女人嘴中咬着一只人的手,大块大块地啃着,生肉塞满她的嘴,脸颊两边沾满血痕,她眼中空洞如没有灵魂,被铐着铁链的手由原来雪白,变得紫乌,指甲缝间,也被鲜血长久浸泡得变成黑色,她紧捏着手中的那只生人手,眼光却是盯着玄舞。
玄舞狂奔出阁楼,她的心像被某些东西,一下一下地拉址着,是她的错,她发现太迟,才令她走上这绝路,要以啃食人肉充饥,如果当初,自己一刀了结她的生命,也许对她是种解脱,世间一切,都太过残酷。
她疯了般,飞身到半空,半仰着头,召唤出凤舞九天,忽地,风霜狂吹,降落地面,她跪在地上脑里一片空白,“哈哈……”她疯狂而笑,再也舞不出凤舞九天了,她不再是玄舞了,再也不需要承受这种宿命,笑着笑着,她的眼泪流到唇边,很苦很苦……
玄舞久久仰望头顶,寒意侵袭她的身,再也舞不出凤舞九天了,她再也不是过去的九天玄舞,身上没有爱情种子,没有邪修的爱,她永远也舞不出凤舞九天,只会舞出漫天风霜,邪修,你可知道,我宁愿舞出漫天烟花般绚丽的烈焰,将自己焚成灰烬,也不愿舞出这漫天风霜的寂寥!
风霜足足下了三天,人类被冷得瑟缩一团,玄舞拖着长长云裳,漫步过大街,她听到人无奈的叹息声,抱怨声,悲呼声……
“玄舞,你不想看她如此的话,杀了她,便能替她减轻罪孽了”巫灵突然现身,他一脸讳莫如深笑意看着玄舞,玄舞凝视他,巫灵说的没错,只有杀了她,才能替她解脱,一名以人肉为生的人,活着多么的可悲,多么的痛苦。
巫灵远去,玄舞辗转回到阁楼门口,她静静站在那里,时间仿如回到她十二岁那年,雷电交加的晚上,她就是这样伫立在这里,呆呆看着阁楼,即使是一间没有任何生气的阁楼,毫不起眼,但她小时,总习惯在里面没有了任何声音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