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大圣?”展昭望着妻子诧异道。
楚青干笑了一声:“是只猴子。”
见展昭几人都到了,展忠慌忙迎上前,惶然道:“爷来得正好,您看这……”
几人走进厅堂与五鼠见了礼,随即四顾一番,除了陷空岛五鼠之外却并未见着其他人,屋子正中的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两个打开了的红木箱子。
一个箱子里头端端正正地摆着三个玉盒,盒子都是打开的,头一样是个圆盒,里头躺着一个完完整整的血灵芝,圆面,短柄,第二样是一个狭长玉盒,里面是一根长须如发的野山参。第三个匣子较小,里头安静地躺着一个质地盈润的羊脂白玉瓶。
另一个箱子里,却只是一双酒樽,内盛清水,各养一双金鱼,另有箸一双、青葱两株安于樽内。
展昭皱眉道:“这是何意?这玉瓶里的东西暂且不论,先说这血灵芝本就极为难得,看此大小也足有二三百年了,还有这野山参,根须如此之长,应当也有千年上下。仅此两样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而这白玉瓶,先不论其内所盛何物,单就这瓶子已然价值不菲,究竟是何人如此大方?又为何如此大方?”
展忠苦笑道:“小的也是不知。这另一个箱子里的,却是女家回定礼的随附,这……这……”
他有些惶然道:“适才五爷正往门上挂匾额,不想来了两个老头子,进门就嚷嚷要买这宅院。五爷便与他们吵将起来。我出面好言劝道这宅院是我家三爷为夫人备来成亲的,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理,进了厅堂留下这些东西,说从此后这宅院就是他们的了。五爷恼了,上去就要跟他们动手,谁知一下就被定住了,其中一个黑衫老者还故意将五爷摆了这模样,而后就一忽儿不见了。”
“我见如此下去不是法子,忙派人请了陷空岛几位侠士过来,岂料各位大侠也是一筹莫展。”
年逾四十、见多识广的陷空岛岛主卢芳无奈道:“五弟这样子显是教人点了穴,可偏偏我们几个兄弟用尽了手段也解不开。也不知是甚个手法点上的。真真是教人心焦。”
“这等怪事?”楚瑜沉吟了一阵,上下打量着白玉堂,围着他走了两圈,忽然笑道,“咱们得好好分析分析才是。”
“这等时候还分析个甚?!先救了我五弟才是!!”性子最急的,便是满脸虬髯胡子的老三徐庆。
楚瑜笑了笑,上前在白玉堂周身几处穴道拍了几下。蒋平见状苦笑道:“楚兄,这法子我们兄弟适才已然试过了。不顶用。”
话音刚落,白玉堂却忽然动了,捶肩跺脚,然而满脸怒容,却仍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令四鼠着实吃了一惊:“缘何我等兄弟百施无计,楚兄这一来却行了?”
“RP问题咯。不过怎么还不会说话呢?”楚瑜随意地回答了一句,好奇地绕着他又走了两圈,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却不知是对着谁悠然道,“出来吧,别仗着自己轻功高就以为人家发现不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众人登时一阵警觉,四下张望,然而过了好一阵还是毫无发现。
楚瑜叹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看来还是要动用秘密武器。”言罢扭过头对姐姐笑道,“姐啊,今天中午吃什么?”
楚青抿嘴笑了一阵,道:“清蒸鲜鱼、生炒菜心、白灼河虾、酒糟炒田螺,蚌肉丝炒蛋,叫化仔鸡、老鸭汤、糖醋排骨,再来个笋鲜、肉鲜、香菇鲜的三鲜包子,如何?”
“不错啊,”楚瑜对姐姐的配合很满意,“不过好像少了一道什么……”
“润心水晶糕?酸甜酿杏儿?”
话音未落,猛听屋外爆出一声怒吼:“老常头,你这没志气的东西!”
除了姐弟俩之外,其余人都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见青光一闪,一个发须皆白的青影老者自门外直奔进来,一闪就窜到楚青面前,拉起她的手分外热切道:“还少了一道小鱼儿清汤,切记连鳞一道炖了,汤色乳白,上头飘着两根青葱、几朵油花,鲜甜润口,回味悠长……”
楚青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来:“没有。”
“怎怎怎……怎能没有?!”青衫老者登时张口结舌。
说话间,门外又奔进一个同样发须皆白的黑衫老者,不满地抱怨道:“你个不成器的老东西!适才还与我保证绝不上当!丫头小子这一招使了多少回,你还是躲不过?我鄙视你!!”
“你还说我?”青衫老者反唇相讥,“你自个儿不是也在一边流口水?”
黑衫老者正要回击,楚瑜却适时地搂住他的肩膀,向着门口兀自涨红着脸努力发出声音的白玉堂努了努嘴:“谁干的?”
两个老头子相视一眼,同时伸手指向对方:
“他点的穴!”
“他摆的造型!”
“很好!”楚瑜面无表情,“现在把事情给解决了。”
青衫老者笑嘻嘻地隔空在白玉堂方向一点,白玉堂只觉喉头一松,啊了一声叫出来,却真是怕了他们似地,腾地一下远远地蹦开,顿了顿,正想冲着里头骂些什么,却又怕再中招,然而就这样走开又不甘心,于是便直直地立在那里,向屋里瞪着眼睛。
老人家这一手功夫将众人都镇住了。
展昭经此波折,已然猜到了两位是谁,一时间竟有几分激动,拱手笑道:“若晚辈猜得不错,可是青儿的师父平常老人与杏林鬼才毒莫愁二位前辈?”
“平常老人与毒莫愁?!”陷空岛五鼠皆自一惊。
平常老人隐匿甚久,在江湖中算是个老神仙似地人物,可毒莫愁的江湖中的名声可不大好,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毒鬼,这两个家伙而今凑在一起出现,一时间让这些江湖晚辈都有些茫然,不知该敬还是该怕。
平常老人和毒莫愁却不管那些,两人皆自大咧咧往主位上一坐,也不理展昭,平常老人便径直问楚青道:“青儿好徒弟,师父可好久没吃你做得饭菜了。中午吃什么?”
楚青抿着嘴笑道:“甚都有,唯独没有鱼。”
“那如何能行?”平常老人叫道。
“怎个不行?”毒莫愁却一脸无所谓,“我只要有肉便好。”
“俗!”
“你恶俗!”
眼见两人又吵了起来,一旁蒋平忙道:“二位前辈莫要担心,晚辈此来恰好带了一些鲜鱼,而今就在厨房中养着,虽说不如黄山中的鱼鲜美甘纯,倒也值得一尝。”
“好好好!”平常老人闻言立刻两眼放光,一闪便又窜到蒋平跟前拉起他的手热切道,“这位后生莫非就是南侠展昭?啊,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这一番话,登时让在场众人都尴尬了起来。
蒋平不由看了展昭一眼,尴尬道:“老前辈,晚辈陷空岛翻江鼠蒋平……”
“蒋平?”平常老人怔了怔,还不确信似地,“你真的不是展昭?”
“这等事晚辈岂敢欺瞒,青夫人身边那位才是南侠……”
“嗯……”平常老人捏着下巴想了想,扭头对展昭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回头看着蒋平很认真道,“考虑一下吧,你真的可以是展昭。”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简直都快晕过去了,展昭更是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去,他在江湖十余年,哪个提起他不是一连声的夸赞?纵然有骂他的,也是说他谄媚朝廷,权利熏心一类,哪有人像这样对他的?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何况还是平常老人?
“师父!!”楚青跺着脚恼了,“你胡扯什么呢?!”
平常老人扭头认真地看着楚青:“这个真可以!”
“这个……真不行……”蒋平同样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楚青真的恼了,“你再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为何不行?”老常头失落地叹道,“蒋平有鱼,你会做鱼,在一块不是天作之合么?师父随时来了都能有鱼吃。”
“你……”楚青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毒莫愁嘿嘿地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壶酒优哉游哉喝了一口,笑道:“老常头,你可莫要得罪了青丫头相的这个新婿,回头他跟青丫头吹枕边风,咱们可受不住!”
女人最难搞定的是婆婆和小姑,男人最难搞定的则是岳丈和小舅子。
展昭刚刚搞定了小舅子,却在转瞬之间,又要开始面对平常老人与毒莫愁。
平常老人+毒莫愁=老婆的师父+老婆的师叔=两个岳丈级人物=超级核弹头。
而毒莫愁那句话,几乎都要让展昭四面楚歌了。
楚青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丈夫护在身后,恼道:“师父,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老毒头嘿嘿笑了笑,将酒壶塞进怀里,叹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谁留了?”平常老人看了蒋平一眼,“我只是想她找个更好的。”
一百三十二章
“谁留了?”平常老人看了蒋平一眼,“我只是想她找个更好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
平常老人与毒莫愁各自又从怀中掏出一壶酒,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楚瑜面无表情地走上去,一脚踏上毒莫愁的椅子,揪起他胡子恶狠狠地瞪着老毒鬼:“敢情你们俩糟老头千里迢迢来这里不是为了恭贺新婚,而是来砸场子的?”
“轻点轻点轻点!!我华丽丽的花白胡子!!”毒莫愁龇牙咧嘴,也不知是肉疼还是心疼的,眼看楚瑜没一点罢手的打算,便立刻伸手一指,将老友出卖,“都是你师父的主意!”
平常老人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两眼望天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徒弟,嘴里哼哼唧唧:“我一当师父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的终生大事……”后面半句“自然得由我做主”在两个徒儿的怒视下,终究没说出口。
毒莫愁好容易救出自己的胡子,打着哈哈道:“不提了不提了。我说老常头,人家青儿心甘情愿,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展昭再不济也好过你这个当师父的,那几年除了习武一事是你教他们,其余的事还不都靠两个徒弟给你打点?你个老东西都快一百岁了,煮个荷包蛋还都是散的。好意思看人家不顺眼?”
如果毒莫愁知道展昭也不会煮荷包蛋,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但不管这么样,这到底还是解了现在的窘境,平常老人似乎被老友这一番话点出痛处,不甘心地咕哝道:“那又怎了?你不照样跟我一道吃了十年?”
毒莫愁装作没听见平常老人的话,岔开话题笑道:“小鱼儿,你怎知道是我们两个老头子来了?”
“这个么……”楚瑜笑嘻嘻地在屋中踱了两圈,瞄了一眼外面的白玉堂,后者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但仍然不敢进门,只是在门外听着。
楚瑜笑嘻嘻道:“白玉堂武功不低,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住他,还顺带给这倒霉孩子摆了这么个造型,此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俩老头立刻得意地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
“老顽童中的老顽童……”俩糟老头又立刻改为食指指向对方。
楚瑜则假装没看见这两人私下的小动作,继续得意洋洋道:“而这齐天大圣的造型呢,在这世上除了我和姐姐以外,就只有两个人能知道了。”
“所以,你一见这白玉堂的样子,就知道是我们了?”毒莫愁问道。
楚青哼了一声:“除了你们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又能够这么无聊?”
有些时候,无聊也是需要资本的。
两老头面面相觑,一道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
平常老人扭头看了展昭一眼,从怀中掏出三根金条往桌上一丢,大咧咧道:“如何?展家后生,三件宝贝并了这宅子,做青丫头的嫁妆可还够了?”
这话说出来,就等于是答应了两人亲事。
展昭闻言心头登时一松,之前的那些尴尬不快也一并散去了,忙拱手笑道:“展某得娶青儿,乃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岂敢再提其他?”
“两回事!”平常老人大大咧咧道,“娶到青丫头当然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但我老常头嫁徒弟岂能让人兜裹?这宅子便算我买下了送给青丫头做嫁妆。你肯是不肯?”
楚青见不得展昭如此受气,在一旁恼道:“当真多事,人来了便是。还这样那样刁难。展昭就爱给我兜裹,我也偏爱让他兜裹着,你们又待怎地?”
“唉!”两老头相视一眼,齐声哀叹,“女大不中留啊!”
楚青快气死了。
展昭连忙拉住妻子,拱手笑道:“听凭前辈安排便是。稍后便会着我家忠叔将房契送来。”这话说了,展忠忙告辞离去。
“如此,”平常老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我们明日再走吧。好久没吃到青丫头的手艺了,真是想得慌!”
“走?!”众人讶然。
楚青不舍道:“三日后催妆,五日后便是亲迎了。你们……不参加么?”
两老头相视一笑,平常老人笑道:“青丫头,你晓得,师父最不爱热闹了。你的心意师父领了,师父的心意你也领了,如此不也甚好?”
“但是……”楚青还想再说什么,但转念一想,便又黯然沉默下来。
师父和老毒头隐居太久了,性情随意的两人早已忘了世俗规矩,也早已不知该如何与一大帮人相处。与其让他们为了自己而做个暂时的勉强改变,倒不如让他们继续逍遥自在。反正心中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不是吗?
想到此,她失落一叹,旋即笑道:“多留一日不成么?这两日我来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怕是不行,”平常老人蓦然正色道,“听闻你们之前遭遇了老毒家的媚丫头?”
一屋子的人,除了展昭和楚青楚瑜外,并没有人知道九尾狐的名字叫胡媚娘,更不知道她就是毒莫愁的女徒弟,自然也就听不明白甚是“老毒家的媚丫头”。
三人相视一眼,楚青皱眉道:“也算不得遭遇上她。只是有人利用她所制的毒药来毒害我们。我们并未与她照面。”
“可有效果?她可曾认出你们?”毒莫愁关切道。
楚青皱眉道:“楚瑜吃了一味,只是拉个肚子。我也被灌了一味,也只是手脚酸软一阵子而已。至于认出……那比较难说。媚姑娘见过楚瑜,却不曾见过我。江湖中又无人知晓我和楚瑜是你的弟子,因此,或许她至今尚未认出我们吧。但若她曾于暗处见到楚瑜,那就难说了。”
两老头相视一眼,叹了一口气,老毒头从怀中掏出酒来,又一口一口地闷灌起来。
平常老人叹道:“这些日子你们可得留神,媚丫头许是觉察了甚。去苗疆搜罗了一些毒物炼制。迄今为止,已找了三处百姓试药,我与老毒头一路追踪她消息,也解了几回毒,发觉一次比一次难解。我们担心她最终是要对付你们甚至开封府,事关重大,你们可得仔细了。”
姐弟俩与展昭相视一眼,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冷汗,齐齐点头。
“至于你们,”平常老人瞄了在场的五鼠一眼,懒洋洋道,“青丫头和小鱼儿是我徒弟一事……”
“老前辈放心!”卢芳赶忙拱手礼道,“此事我等决计不敢往外吐露半字。”
“这便好了。”平常老人满意地一笑,“青儿,快去做饭吧,师父肚子饿了……”
……
这一餐饭,楚青自然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她素来厌恶剩饭剩菜,做菜从来是数量上宜少,种类上宜多,每每让人吃得饱了,却仍是意犹未尽,舍不得下桌。然而此次为了让师父和老毒头吃个痛快,一时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是以两顿饭下来,众人都吃得分外尽兴。
饭后,楚青洗好了碗摘下围裙出来,却瞧见师父和老毒头正倚靠着庭院中的树喝酒赏月,身下皆只凭着一根不过拇指粗的细枝条,晃晃悠悠地甚是自在。
对于这等情形楚青早已见怪不怪了。当初在黄山时,师父和老毒头无聊了就经常做这种事。
“到底比黄山的月差得远了。”平常老人喝下一口酒,悠悠叹道。
“哪里的月不都是月?”楚青心中一动,走上前笑道。
平常老人笑了笑,答道:“景致不同,心境不同,月色也就自然不同。风动幡动,人者心动么。”
楚青笑了一阵,忽然道:“你总是看展昭不顺眼,可也是因此?”
平常老人一捋白须,叹道:“是。师父到底只是个凡人,岂忍自己的宝贝徒儿跟他一道受苦?”
“那展昭不是不好,一表人才,仁义忠勇,配你倒也不差。师父也敬佩他为人光明磊落,也敬佩他心怀天下,要论起这些,便是师父和老毒头也是自愧不如。然而恰是这等人,放着远观敬重是好,在家里供个长生牌日供也供也是好,要将宝贝徒儿嫁给他,师父便不舍了……”
“展昭心怀天下,唯独没有自己。将来你嫁与他,必定也要跟着过苦日子。且不论独守空房,春闺寂寞,怕是日后你一举一动,也得事事受尽约束,从此再不得逍遥自在。更遑论他身在朝廷,伴君如伴虎,一旦将来遭奸臣陷害抑或朝廷翻脸不认人,更易受此牵连,危及性命。”
“丫头,师父素知你行事为人,然而此次却仍是不得不问一句:你当真想好了要嫁给他?”
见徒弟沉默着不回答,平常老人坐起来,趁势道:“照师父看,那蒋平人才倒是不坏,虽说配你委屈了些,但他定能保你一生逍遥自在,也定能一生一世对你一心一意。师父看得出来,那蒋平其实心中甚是中意于你,只是晚了一步,多有遗憾。你若愿意,师父即刻便与他提亲,他定然欢喜之极。”
“师父……”楚青终于不得不说话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丫头真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可是我……”
她顿了顿,轻声道:“我并不是为了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才决定和谁成亲。”
楚青看了师父一眼,柔声道:“丫头在开封府两年了,与他成亲之后会是怎样的日子,心中再明白不过。荣华富贵也罢,粗茶淡饭也罢,危机重重也罢,寂寞无聊也罢,只消是和他一道经历,那些都不算什么。”
平常老人吃惊道:“丫头,你当真这样想?”
楚青微微颔首,笑道:“师父何须担心?丫头武功也不低,纵然有人想陷害,也得多衡量衡量。他有官职在身,我便为他守着家,他没有官职了,我便守着他。外头那些没功夫没家产的,都能靠一双手拼出一份产业,我们又怎会照顾不好自己?”
平常老人叹道:“倒也有理。”说到此,蓦然提高了嗓门:“展昭,青丫头这番话你都听到了?还不出来?”
楚青登时吃了一惊,四下张望,过了一阵便见到展昭的身形现于一丈开外的梅树下,却是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你适才一直在那里?”楚青吃惊道。
展昭摇首,一旁的毒莫愁却懒懒道:“小子功力不错。三丈之外也能将此间对话听得明白。是听了老常头唤你才敢现身吧?”
“我并非故意……”展昭垂首道。
“无他,听见了也好。”平常老人淡然道,“青丫头就交给你了。托付之语老朽便不多说。这本剑谱拿去。”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丢过去,懒懒道,“我留心过你步行身法,想来你师父曾经会过老朽,如此算来也是我们有缘。但你剑法之中尚有一些不足。”
“这剑谱拿去练了,休要看它只是普通剑法。我做了一些小改动,回去将它练得烂熟,与你剑法融会贯通,一旦实战必能补你不足,事半功倍。”
展昭伸手接住剑谱,也不推辞,伏身拜了拜,将剑谱收进怀中,轻声道:“小婿拜谢师父!”
平常老人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楚青,终究只是叹道:“丫头,若有人敢为难你,切记得你还有师父。”
“嗯。师父安心便是。”楚青知道师父和老毒头这就要走了,心中难免一阵不舍,只得含泪垂首。
“莫要哭哭啼啼地,甚是无趣。”话音未落,呼地一声老常头与老毒头皆自不见了,天地间只留一声朗笑荡于长空……
庭院中,展昭缓缓走至楚青面前,静静地望着她,夜幕之下那双眸子中闪着奇异的光,令楚青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青儿……”他望着楚青柔声道,“你当真,想好了?”
楚青愣了一下,本想嘲笑他说傻话,然而望着他那认真的神情,便也收了这份心思,平静颔首。
展昭深吸一口气,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眼眶便自红了:“青儿我……对不住你……”
“莫要胡说,”楚青被丈夫搂在怀中,下颌顶在他的肩头,只觉浑身一阵温暖,轻笑道,“你当初也说了,比翼齐飞便是最好不过了。不是么?”
“嗯!”展昭用力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放开她,望着她的晶莹的眸子迫切道,“你放心,青儿。将来我辞去这劳什子的官职,与你一道云游四海,逍遥自在可好?”
“好。”楚青笑着点点头。
“我们可以去大漠、吐蕃,还有去欧罗巴,去你一直想看的天空之镜,还有……”
“好、好,都好、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