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洛隐在里间的屏风后,冷冷地看着月明辉踏进大厅的门槛,一路赶回的林姑姑则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肩,霓洛不会冲出去,不会出然出现在月明辉的面前,大声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父母。可是林姑姑就是担心,她发现洛儿此次从月圆城回来,便感觉不太对;她也看到了洛儿的手腕上多出的玉镯,也知道长公主的出现会给洛儿带来怎样的重创;可她就是不放心。
他长得的确和爹很相像,英气逼人,宽阔的前额,细长的眼,可爹的眼很温暖,而他的却带着戾气,让人看了不寒而粟,而他此刻却一步一步地踱了进来,在最上首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本是帝王,理应高高在上。
霓洛想起了月皎皎,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她月家的人轮番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是爹的兄长,一个爹的妹妹,她理应脆生生地叫一声“大伯”,可是现在,她却看着恨。
“皇上此次驾临鄙山庄,是为来见师傅一面?”轩辕泽仍没有跪拜,只是抱抱拳,站在地上。
“你就是水中莲的高徒?”月明辉没有去碰护卫捧过的茶,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冷峻俊郎的男子。
“回皇上,在下轩辕泽,”轩辕泽朗朗。
“开着城北的一家医馆?悬壶济世?”月明辉想起那上报的名单。
“医者父母心,皇上心系我圆月数众子民,轩辕泽所做的,不过是减少病人的痛楚而已,又何谈得上济世一说?”
“听闻水中莲平生只收女弟子,为何她却对你倾囊相授?”月明辉注视着轩辕泽,一脸的镇定自若,心下恼怒,自己的龙威,还真有几个不怕的!
“在下自幼失去慈母,师傅不过是心存垂怜罢了,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皇上您说呢?再者,这山庄也是先皇怜悯师傅漂泊在外而相赠,理所当然山庄里也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之政矣。”轩辕泽扎到了月明辉的痛处,他说是想让他痛,想让他恼怒!果然,他在月明辉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浓浓的怒意。
烟玉铎如坐针毡!
轩辕泽给了小墨一个眼神,就见小墨在烟玉铎的耳边低语了一下。
“皇上此次南下,体恤民情,实为我月芒城黎民百姓之幸事。下官想先府一步,替皇上准备行宫,稍后便来迎接皇上回府,请皇上恩准!”无论如何,烟玉铎都还是食君俸禄之人,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而轩辕泽,亦不想让再趟仙雾山庄的浑水。
月明辉“恩”了一声,烟玉铎如如释重担地行礼后退了出去。
“皇上何必舍近求远,鄙山庄也算是皇宫的别院,多年前轩王来月芒,也都是住在山庄里的,东首有一座偏殿,当年也是轩王落脚之处,若皇上不嫌弃,在下也吩咐人收拾出来。”轩辕泽看着烟玉铎远去,对着月明辉微微一笑,他看到月明辉在听到自己提到“轩王”时,抬眼看了自己一眼。
“五弟当年也长来这里?”
“回皇上,轩王偶尔来小住几日,也和师傅探讨一下医理,”轩辕泽看到月明辉恼怒,心里竟然有一种得意的情绪在慢慢滋长。
“那你是在说朕不念及水中莲的救命之恩了?”月明辉恼怒,这个人一直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里间的林姑姑很是担心,她了解皇上的不尽人情与心狠手辣,可她听出少庄主的声音很轻松。的确,轩辕泽在赌,赌月明辉对秋白的歉疚,赌月明辉对容若兮的念念不忘!
“若皇上不念及,不就不会来了吗?而且轩王早就替皇上谢了师傅的大恩,还给了丰厚的赏赐。皇上心系的是天下苍生,这等小事,轩王也就代劳了,皇上不会怪罪吧,”轩辕泽依旧心平气和地回答。
月明辉眯着眼睛看着轩辕泽,这个人深藏不露啊!多少年了,自五弟后,还没有人敢如此对着自己话中带话,语中带刺!
月明辉有一种突然找到了对手的感觉。
“听上去,你与朕的五弟,好像是很熟的了。”月明辉冷哼,扬了扬眉毛,他想看看这个翩翩的男子如何收场。
“回皇上,在下与轩王,不是手足,却胜过手足,”轩辕泽的唇角荡漾着一抹笑意,他挑起了月明辉的好奇心,可是好奇害死猫!
“朕的五弟每次来这月芒城,可都和你在一起?”
“回皇上,形影不离!”
“那朕的五弟还替朕做过了什么事情?”月明辉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皇上,轩王已仙逝十多年,皇上是要轩辕泽从何说起?”轩辕泽想起了何逍遥,月明辉想知道的,也不过是那一战吧!
“好像是有十多年了,朕的五弟,朕都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了?”月明辉喜欢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点都不需要点一下。
“在下前几日刚好得到了轩王和轩王妃的绢人人偶,栩栩如生,颇有当年轩王和轩王妃的风采,今日就借花献佛了。”轩辕泽说完唤来雨帆,吩咐去向二小姐处取一双来。
月明辉已握紧双拳,这个人总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洒上一把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