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谁让你替我挡那一掌的,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办?”霄汉趴在洛儿床边,紧握着那纤细无骨的手,看着水中莲持了银针,闪电般地落于洛儿身上。
“霄汉,不信你水婆婆,带她来这儿做什么?”水中莲佯装恼怒,自有小女童上前收拾了医箱,“还好,是墨老头儿的指法,这丫头睡上一宿,喝两剂婆婆配的草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啊,这草药缺一味百年的紫锦羽衣草,要叶全紫才更有效,霄汉,对面山上应该有,你去找找,可好?
而此刻沐风正直直地跪在栖梧殿的院落里,他从未见过栖梧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杯盏碟瓶摔得满地皆是,一殿的宫女一个个都缩在回廊内,低头不语。
“你说,谁让去请洛儿的,男人的事情,自有男人解决的办法,就算我们打个两败俱伤,也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你翅膀硬了,提了你当督统,就可以谏越了,就可以无视本太子了!”
“你听好了,要是洛儿有个什么意外,缺根头发,少根寒毛,本太子绝不轻饶你!”
“七日之内,本太子要见到活蹦乱跳的郡主,我要她出现在本太子登基大典上,我要封她为我圆月的护国公主,受天下人爱戴!”
栖梧气急败坏,眼睁睁地看着她伤于自己的手下,眼睁睁地看到另一个男子将她带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策马,扬尘而去,而自己,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院内的一棵大梧桐树,栖梧记得沐风进宫后,两人便在树下席地坐了这六年,六年的光阴,仿佛转眼间便过去了,而六日后,他将受万人瞻仰膜拜,将号令天下,成为圆月新一代的帝王!
可是拥有了全天下,却不能拥有她,上天啊,为何开如此的玩笑!
紫锦羽衣草,长在常年阴暗湿润之地,霄汉越过石壁间几株参天的大树,便看到了直直的石壁上,一株长势茂盛的紫锦羽衣草,通体深紫的茎脉,狭长的叶。
攀石而下,霄汉一手紧抓往山石陡峭的一角,一手向那株药草够去,可却听闻耳后有东西“呼呼”地飞过,凝神,屏息躲过,回头看时,顿觉冤家路窄,星落凡的手中已持了第二枚石子,正斜斜地向自已腿脚处飞来。
“哼,也不过如此而已,本太子看上的东西,还从没有从手下溜走过,你这小子也偑坐摘星的皇椅,受死去吧!”
霄汉一个空中翻腾,落于一岩石之上,耳畔便传来星落凡的叫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星落凡,雨帆的帐还没算清!你到自己送上来了,”霄汉冷笑一声,脚下的山石似乎并不稳固。
“本太子今日可没兴趣陪你,你想要那株仙草?哼,本太子偏偏要你落空!”一条细密的绳索从眼前一闪而过,霄汉偏头闪过,再看时,绳索已紧紧的地緾住了那株紫锦羽衣草,茎叶俱缚。
“好不知廉耻,可知这是救人性命的东西,”霄汉怜惜那株草,若茎叶不存,此药效将大大地减弱,“留下药草,星落凡,我可留你性命!”脚下用力,霄汉凌空而去,抓住了绳索,便抓住了希望。
“好大的口气!”星落风抖动着手中的绳索,生生地,看着霄汉的手尖触到了绳索,却终究没能抓住,而伸出的脚点到的山石也瞬间崩塌,生生地,看着他向下坠去,坠去。
水中仙日暮时分在山底发现了昏迷过去的霄汉,手中,紧紧地握着一片已断开来的紫锦羽衣草的叶,肩上背上的擦痕一片。
清冷的山谷里,木屋的门外一声音佛号清晰地传来,拉开门,空空寺无悔大师的身影出现在一地月光之下,“老衲深夜来访,挠了施主的清静,罪过,罪过。”
“不知大师深夜前来,有何事,”水中莲有着一丝的惊诧,自这位看破红尘的皇子出家以来,还不曾下过山来。
“老衲的孽徒白日里带了这株草药而归,细细看来,应该是施主谷中人去采取,却被无知孽徒鲁莽夺下,老衲来,一是陪罪,二是将药草送还,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
无悔大师自怀中取出一株紫锦羽衣草,萎靡凋谢,所幸不曾折断。
“大师看上去颇为劳累,要不是我这老婆子开剂药,调理一番,”水中莲接过紫锦羽衣草,看到无悔大师一脸的倦色。
“多谢施主,老衲无妨,只是新收的小徒较为顽劣罢了,”无悔大师打着佛号转身离去,在屋前的空地上,落下一个颀长疲惫的身影。
叹息着关上木扉门,水中莲便看到了已醒来,抱着自己的手臂龇着牙咧着嘴的霄汉,“师尊,我找到那药草了,只是被一个小贼子抢去了。”
“霄汉,那是无悔大师坐下的小徒,这药,便是无悔大师深夜送来的,”水中莲顿了顿,终还是端了草药离去。
霓洛在第二日的午后醒来,阳光透过明瓦,在床榻下洒下倦倦粉尘,帘掀起,霄汉出现在门口,只是整个肩背都缠了白白的纱,隐隐地有着药草的香与苦涩。
“傻丫头,谁让你替我挡那一掌的,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办?”霄汉苦笑,昨日床前她昏迷时的说的话,再一次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