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曾经的相遇很短暂,陆易姚对小六却难以忘怀。生命中,很多一起工作过的女人,追求过的女人,交往过的女人,他都已经渐渐淡忘了,如云飞雨散。能够驻留在他心中的只有秦小熙一个,因为他是出于生命的本能去爱她。而小六,这个他在古代遇到的第一个美女,却像是一缕挥不散的轻烟,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的心头。
去见小六,是逼不得已,还是心中隐隐的渴望?是要去兴师问罪,还是动之以情?陆易姚此刻站在小六的客房门前,轻轻举起手,却在敲击的一刻停下,犹豫了。
此时房门豁然打开。
如霞光珠玉般艳美照人的小六就这样突地亭亭玉立在眼前。
陆易姚的目光不由落到小六的俏脸上,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想好的责问竟不知如何开口。
在他楞神之际,小六已一把挽上他的臂弯,娇躯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喜滋滋地道:“陆公子怎会来看小六呢?”
在第一次相遇时,陆易姚已领教过小六妩媚动人的风韵,充满诱惑的撩人风情,此时虽然被她柔软无骨的纤手挽着,心神一荡后立刻恢复清明冷静,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臂,苦笑道:“小六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为何急着拜访。”
小六旋一转身,裙裾飘飘地来到陆易姚的对面,美眸含笑,娇嗔道:“难道公子不是因想念小六而来的吗?就像小六心里一直念着公子。”
陆易姚早料到她不会主动交待,只得自己挑明道:“我只想知道小六和凤天楼地契被偷之事有没有联系。”
小六像没听到他的责问一样,粉脸突然燃烧起明艳的红光,美目异采涟涟,嘴角荡漾着笑意道:“公子可知那天小六也在场,人家好喜欢你打败关当家的雄姿!现在小六对公子可是一往情深,泥足深陷,你是否好应给小六一个交待呢!”
这有意无意的示爱,似假还真的倾情,让陆易姚大感头疼,他不可能接受小六的感情,更何况自己今晚也并非为谈情说爱而来,而是有要务在身,想到这里,头脑立刻清醒,心忖对方一碗迷魂汤灌下,自己便心绪大乱,几乎又着了她的道,追债的差点变成欠债的。
陆易姚面容一沉,再没耐性欣赏小六的逢场作戏,也无意继续和她周旋,于是厉声道:“你快将地契的事交待清楚,若能将功赎罪,我便不再追究,否则……”
他话还未说完,小六已插口进来,眼神闪过一丝轻蔑,掩口娇笑道:“否则如何,公子还能将小六杀了泄愤不成。”
陆易姚双目寒芒闪闪,冷冷的道:“你若有胆,可以试试我的手段。”
小六莲步前移到他跟前,面无惧色的轻轻仰起臻首,樱唇轻吐出嘲笑:“陆公子何时也变成只会欺负威胁弱质女流的混蛋。”
陆易姚自知口舌交锋决不是小六的对手,又不能真来个严刑逼供,心中既恨又无奈,最后颓然道:“若姑娘心中对在下尚有一丝好感,就请将地契一事指点一二。”
小六突然轻叹一声,美眸转暗,委屈的道:“公子这是在冤枉好人,小六根本不知道什么地契,如何偷窃?”
陆易姚此刻已经对小六失望透顶,暗忖她心里对自己没有半点情意,而是忠心耿耿地为淮扬帮办事,所以才死不认账,遂不愿在她身上再花功夫,拂袖冷然道:“既然是我冤枉姑娘,那也不便再厚着脸皮打扰,这就告辞,希望姑娘你好自为之。”
小六娇容一变,目露迷茫之色,欲语还休。
陆易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转身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一挥手将它平稳地掷给小六,神态潇洒自信,傲然的道:“姑娘若明天有空,就请到凤天楼赴宴,看看在下到底敢不敢开张做生意!”
请柬捧在手中,竟还有一丝余温。
“秦小熙真的很美吗?”小六忽然幽幽地问道。
陆易姚此时正欲转身离开,听闻后高大的身躯一颤,怔在原地,心倏地乱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小六用神的看了他几眼,露出苦涩的笑容,淡淡的道:“地契我已经交给淮扬帮,如果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翁帮主要,我所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陆公子请回。”
陆易姚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才道:“无论如何,在下还是很高兴能再见到小六。若非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小六依旧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门外空荡荡的长廊,手中是渐渐冷却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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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没有月光星光照耀的寒夜里,许洋垂头丧气的坐在凤阳楼的门槛上,脚下几盘残羹冷菜。
“如何?”陆易姚问道,他刚刚从风华客栈赶回来。
许洋郁闷的摇摇头,颓然道:“全被你说中了,那老贼的书房很大,密室木墙实际上是书柜的背面,书房外还有个厅,我听见厅门外有人把守,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书房内翻找,最后遍寻不到。另外还有很多抽屉,箱子,柜子上了锁,没钥匙我也只能干着急。”
陆易姚毫无失望之情,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反而笑道:“至少你平安回来。”
许洋问道:“你和那女贼斗法如何?”
陆易姚轻轻叹了口气,才道:“是小六所为又如何呢,地契已交到翁岳铭手上,她也不可能再要回来了。”
许洋多看了他两眼道,拍着他的肩背,暖昧的笑道:“老实交待,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致我等得屁股都发麻了。”
陆易姚睨了他一眼,叱道:“又在胡说。”
许洋摸着下巴,眼睛一转又道:“现在回想起来,那女骗子也算是个大美女,秦小熙美得清爽自然,让人倾慕但不敢亵du,而这个小六则有种妩媚娇艳的风韵,浑身充满诱惑力,使人意乱情迷。”
陆易姚现在最怕人提起小六,此时见许洋越说越有兴致,敲着他脑袋道:“你还是将心思花在地契上吧,现在离天亮只余不到五个时辰,我再没有时间听你的废话。”
许洋有些不情愿的回到这个苦恼的问题上,最后道:“似乎只余上门去要这一条路。”
陆易姚此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叹道:“讨肯定是要去讨的,问题是怎么讨呢?”
许洋眨眨眼道:“无外乎求人,用武力威逼,或者请第三方出马。”
陆易姚苦笑道:“求人要送人家看得上眼的大礼,武力需要人手和势力,这两样我们现在都没有,至于你那第三方,除了乌衣巷王家两兄弟,我实在想不出谁还会帮我们。”
许洋沉声道:“就请王徽之或王献之和我们走一趟如何?”
陆易姚没直接回答,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问道:“浩九呢?”
许洋干笑一声,答道:“我反盗窃不成,觉得开张的事要黄儿,回来后便请浩九到秦小熙那里走一趟,给她打一剂预防针,对明天可能出的乱子心里有个底儿。”
陆易姚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王献之面子更大一些,可是他大婚才第二日,我们却要请他放下娇妻,出面处理这种有失他高门身份的市井俗事,于心何安!”
许洋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因要牵扯上王献之而感到无奈,还是想起了躺在别人怀中的郗道茂。
陆易姚又道:“总之我们手上如果没有王牌,翁岳铭必对偷地契一事死不认账,请谁出马,送什么礼都没有!”
许洋击掌骂道:“都是这密道惹的事!就我观察,地道大有可能是翁岳铭私人的,所以关勇并没有违背诺言,老翁也许是私底下找小六偷的地契。”
陆易姚突然感到一丝希望,说道:“如果这样,翁岳铭也许不会在开张的时候明着去闹事,而是找人暗地里利用地契将凤天楼收回来。”
许洋点了点头,承认这不是盲目的乐观,之后突然问道:“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单东明并非淮扬帮的人,只是和该帮有交情罢了,而凤天楼也不是淮扬帮的产业,为什么翁岳铭会将这么重要的地道出口开在那里?”
陆易姚双目泛着智慧的光芒,笑道:“这样才合理,虽然人人均知狡兔三窟,可谁又能想到他会将逃生地道开在外人的地方呢?这不是很绝妙吗!”
许洋露出领悟的神情,地道本身设计的就很隐蔽,而单东明和翁岳铭的私人关系可能大不简单。
陆易姚洒然的耸了耸肩,突然道:“我们赌一赌运气如何!”
许洋举双手赞成,他本来就颇具赌徒精神,且是个乐观的懒人,所以立马站起身,大笑道:“那还在这儿愁什么,不如进去大吃大喝一顿,然后上chuang睡觉,明天高高兴兴的去开张,若那老翁真敢来砸场,我们就将他的地道公之于众!”
陆易姚也是一笑,谁能料到折腾了半天,想到的最好办法竟然是什么都不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