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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酸 果  (中节)
作者:zhourenbin 时间:2023-09-04 12:00 字数:3207 字

“这……”,

浩海,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说呢?你不是讲没有结婚的房子吗?贾莲花已经答应解决了,你还有什么要犹豫的呢?

难道几千年相传下的“男尊女卑”的旧思想,在你的头脑里也会存在?

只能让女到男家,而不能让男到女家,你一个经过“革命大熔炉”溶炼出来的复员干部也会这么想?

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旧思想不存在是假的,不想女到男家也是假的。

所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再进步的人,也要吃五谷,不可能不心存一点点的“私”。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尤其,民俗民风的旧习惯,谁能在短期内凭个人的主观意想谁能做到改变?还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搬弄是非的口舌会让你感觉到浑身都是“刺”。

“你听说了吗?浩海要入赘了。”(注:男子到女家结婚并成为女家成员叫入赘。)

“啊!有这等事?他的条件很不错呀,怎么也会入赘呢?”

“你听说了吗?浩海将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不赶快结婚,脱不了身!”

“哦,有这等事?难怪要结婚。”

……………………………………

人杂口杂,稍不留神,口水,也会将人淹死!

难,做人实在有点难,寻找不到张曼秋——难;要与贾莲花结婚——难;要想不结婚——更难。

浩海,迟钝了,贾莲花也觉到没有什么希望了。

当她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然而,浩海却有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同意了。

“莲花,我同意去你家。”

思维,思维,是怪怪的思维,当你感觉到已经没有可能的时候,当你感觉到十分失望的时候,他却意外激起有可能性的希望,他竟答应了。

不过,答应是有条件的,而且,这个条件令贾莲花矢料不及,有苦难言。

“莲花,要我到你家去住也可以,就看你能不能同意我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贾莲花根本不知道这个善拉水闸门的调皮捣蛋鬼,此时此刻放出的水,是有几深?还是有几浅?只是急着问。

浩海抬起了手,对着贾莲花,掰着手指头,一个一条的说:“你听好了,第一,不发结婚请柬;第二,不操办结婚酒席;第三,不举行结婚礼仪。就是这简单的三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这还简单?贾莲花都听傻了。

“这……。”

轮着她说不出话来。

浩海,不知是错了哪根神经?还是借故推脱?竟会提出这三个是理非理,是非而非:既不能赞同,却不好反对的理深情薄的问题来。

说不发请柬这能说得过去,不要过分张扬么,说不办酒席也说得过去,反对铺张浪费么(注:那个年代,抓得严格的时候,大摆酒席,也会抄家的哦)但是,连结婚仪式都不要,这能说得过去吗?

贾莲花哭笑不得,难以抉择,她想放弃这场婚姻,却舍不得。

“不能答应吧,那我去不了你家,我们还是慢慢等吧!”

浩海,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贾莲花。

他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是铁板上焊卯钉,没有得拔。

“不!我答应你。”

贾莲花的个性与浩海一样,也是倔强,不可弯曲。

你以为提出几个不伦不类的破烂问题,就可以唬住她,那就错了,没门!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多年的努力,多年的追求,眼看努力就要实现了,追求就要成功了,岂能半途而废,就像快要天亮的时候,却在床上撒泡尿,前功尽弃!

浩海呀,浩海,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我都会答应。

她,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你借故拖延婚期,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几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心照不宣,用不着明讲,各自心里都有数。

我决不会将这最后的机会给你和张曼秋留着,我俩的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这也是我的方针,再怎么难,都不会退却,不达目的,不此罢休。

这也是人世间一段稀有的婚姻,含着泪花吞“酸果”,带着微笑“闹肚子”!

贾莲花咬着牙根,爽快地答应了三个条件。

“真的吗?”

浩海,还在持怀疑的态度在问着,他不相信贾姑娘有如此大的决心。

“一言为定”。

贾莲花,义无返顾,做出了坚定的回答。

好一个一言为定,如此坚定的态度,这原本该让浩海立刻兴奋起来,激动起来。

为什么呀?你看哪,为了同小伙子结婚,姑娘连不愿做的事情都答应了,这不是因为她心里装着你,为了爱才这样做嘛!

作为一个男人,有这么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在身边,难道不值得兴奋,不值得激动呜?

可是,浩海,却不这样想,他有他不同的思维与逻辑。

他在猜想,“这么难的事,都轻易答应了,可见这种女人够厉害,和她生活一起,可谓怕呀!”

想歪了!真心待良子,良子反生心,贾莲花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好报,以自己真诚的爱情,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

好一个一言为定,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要这样履行。

他俩把结婚的日子定在十月一日“国庆节”的这一天。

真的没有发请柬,真的没有办酒席,真的没有搞礼仪,仅仅请了双方的家长围坐在一个圆桌子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婚礼,伴随着国家庆祝的日子,冲喜着自己的婚庆,倒也另有一番特别的意义。

好一个一言为定,虽然这样做,有这样做的道理,但是,大家心里隐隐约约作痛,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滋味,别看浩海与贾莲花表面装着挺高兴的样子,可他俩的心都“酸”,因为在他们的心里都懂得,结婚,是人生中一件大事,本该是风风光光的,而不该这样!

让我们来仔细看看他们俩和他们两家,这一天是怎样度过?

朝阳,像一个磨盘大小的火球,带着一种喜悦与幸福,从远方的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然后,缓缓升腾,发出万道霞光,一下子,映红了整个古老的县城。

看来,这一天的天气挺不错。

天还没亮的时候,贾莲花就悄悄溜出了被窝。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比谁都起得早。

先操起扫帚,将屋内屋外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在大门上工工整整贴上了“移风易俗办婚事,新人新事新风尚”的大红对联,厅堂中央端端正正挂上了红底金字“喜喜”。

虽然,有过不举行仪式的约定,但贴副对联、挂个喜喜字,不会算个什么违约吧?

如果,连这一点都反对,那真的太过分。

她暂时不管他是同意还是反对,先斩后奏,贴了、挂了再说。

你浩海再有能耐,总不至于疯狂到将贴上去的对联给撕掉,将挂上去的喜喜字给取下来?

小屋,经过稍稍的装扮,就像新人过年,穿上新衣服,马上就有了不同的新鲜感!

大红对联一贴出,立刻就有亲戚朋友,好邻居们来送贺礼。

“哎呀!这么大的喜事都不通知,保密工作做得真严哪。”

“恭喜!恭喜!”

可是,喜糖,可以吃一把,贺礼,则万万不能收。

“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哪能行呀?”

“请大家多多原谅!”

磨破嘴皮,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才将送礼的人们说服打发走。

一家人原本可以高兴的那张脸,现在一个个都能倒挂油瓶。

母亲瞪了贾莲花一眼,心里骂着:你这个丫头,真会约定,这样的条件,你都能答应,弄得大家不很开心。一扭身,气呼呼地进了房,躲在里面,不敢再出来。

其实,委屈最深的,应当还数贾莲花。

一生就是这么一次,本应风风光光,可她的“风光”却在“三不原则”下安排度过,难道她不难过?

可是,眼泪,只能往肚里流,谁叫她嫁了一个倔丈夫,谁叫她赶上了革命味挺浓、人情味挺薄的年代呢!

太阳出来了。

迎着骄阳,浩海,像当年的排长一样,领头带来了一支迎亲小队伍(注:应该改叫送亲队伍),走进了贾莲花的家。

只是,那种昂首阔步的神气少了些。

父亲浩德在二人世界的小房子里转了一圈,看了看。

一张九斗桌,一只小矮柜,两只小木箱,外加一张床,除此,就没有别的家具,虽然,寒酸了一点,可也很符合时代的潮流,不铺张浪费嘛!

这个革命性极高的老干部点了点头,似乎还感觉到满意。

于是,转了出去,坐在大厅里,用心喝自己的茶。

两个亲家母可热乎,亲热得好似一团和着的面团,粘在了一起,就别想分开。

“亲家母,您可委屈了,浩海这小子从小就让我给惯坏了,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可多包涵一点……,您别把他当外人,该管着的地方就管着,您就算多生了一个儿子吧。”

“老姐姐,您说哪里的话,他是我的女婿,我怎么会当外人呢?再说啦,莲花,这丫头脾气也不好,惹你生气的地方,您也要担待一些,您也算多生了个闺女吧。”

“哈、哈、哈……。”

老人们的笑声,似乎把寒酸做了些遮盖。

不说老人们的闲聊,却说浩海与贾莲花俩个人。

一个望着对联凝视半天,没有啃声。

然后,与贾莲花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另一个却照着他的葫芦画瓢,默默无语,坐着他的对面,没有玩出什么新花样。

俩个人一整天,就像一对哑巴,坐在戏台前。

等待天黑,又不知道演出什么剧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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