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放开抓住的小手,闻声望去,忙满脸堆笑地站起来,“金老师好,你也出来散心呐?”
金雅如微笑着说:“其实我是来找你们俩谈心的,却见你们在一起玩得这么高兴,你们在玩什么呐?”
“找我们俩?”冷峻和陈昕互换了个角色说:“有什么事儿吗?”
金雅如说:“是这样的,我呢,刚才在办公楼上见同学们都玩得挺起劲的,唯独你在那儿晒太阳,陈昕在那儿坐着,便过来看看。”
“哦?是这样,谢谢老师关心”冷峻说。
金雅如笑道:“冷峻刚来不久,可能有些不太适应,应该和大家多接触接触,但陈昕呢?我刚带这个班,时间也不长,也摸不透你的性情。我怎么老是见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着大家玩?”
陈昕忙说:“没什么,可能我性格太内向了,所以……”
“以前我会这样认为,但今天你不是和冷峻有说有笑,挺开心的吗?”金雅如眼中充满了慈爱。
“这——”陈昕把眼光膘向冷峻。
“这说明,我的社交能力强嘛?”冷峻笑着说。
金雅如微微一笑说:“你呀,就会耍嘴皮,上次不是还告诉我说你很谦虚吗?怎么今天就自夸自赞起来了。”
那语调使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夏莲,平时他和她耍嘴皮时,就是这种语气。于是,他就觉一般暖流涌至心头。
她转首又对陈昕说:“我暗访过你的家境,你爸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们对你都是百般呵护,对你寄托了毕生希望是吗?”
陈昕满脸戚色,咬了咬嘴唇,低头看着地不言语。
“你呢,或许因为天生的缺陷,很是自卑,把自己的心灵锁得紧紧的。我走访过你以前的小学和中学教师,他们都说你身残志坚,乐观向上,你不也曾在中学一年级新生自我介绍时说过,人最重要的是心灵美,虽然身体有些缺陷,但内心的美才是最令人珍惜的,是吗?”
陈昕眼窝有些潮湿,她想不到金老师为了解她,竟然花那么多心思,费了那么多精力,经历了那么多周折,连她中学一年级新生自我介绍演说时说的那句话都知道,她忽然有种想扑入老师怀中痛哭一场的欲望。
“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发现这个社会变得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你成熟了但也更了解了世俗的偏见,你不断强迫自己,封闭自己,也更加地悲观厌世,其实你仔细想想又何苦呢?别人说他的,你做你的,何必为那些世欲扁见而影响你的情绪呢?”
陈昕抬起头望着金雅如,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语音有些哽咽?“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好了。”
“这就对了。”金雅如拍拍她的肩膀说:“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着,别人不能左右你,懂吗?”
陈昕使劲地点点头,深情地望着老师和冷峻,说:“谢谢你们,是你们重塑了我的人生观,是你们使我发现了感觉到了人间的真情。今后我一定会不负你们的期望,做一个有信、乐观、积极向上的人。”说罢一瘸一拐地向教室走去,她知道再不走泪水就要涌出来了。
望着陈昕的背景,冷峻不禁又叹道:“好坚强的女孩儿啊。”
“所以今后你们同学之间更应多多关照,要知道,她需要的是真情,不是同情,懂吗?”金雅如说。
“我会的。”冷峻点点头。
“哎,对了,冷峻你刚才是怎样劝解陈昕的?”金雅如笑问。
“还不是厚着脸皮套近,然后再接再厉,直到让她笑才算胜利。”
“想不到,你挺热心的嘛?”
“有人说我不热心吗?”
“不,没人说你坏话。”
“那就多谢老师夸奖。”冷峻躬身施礼。
“你呀——”金雅如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就知道贫。”
“哎,冷峻,你把我们的衣服放在哪儿了?”思绮忽然喊道。
冷峻头也不回地也喊道:“不知道。”
“你——”思绮气急败坏正欲发作,却见冷峻和班主任坐在那春风满面,满面春风地谈着,只好压下火气,在一堆衣服中慢慢地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便和温婕走了过来。“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玩了?”
“我怕一不小心,万一又要哪个鼻子踢破了就不好说了。”冷峻说。
思绮笑着说:“你别小看人家,人家守门的功夫还是挺棒的。”
冷峻眼珠一转说:“那我更棒。”
两位少女分别在冷峻和金雅如的旁边坐了下来,思绮坐在冷峻的左边,不一会儿又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你们不是玩的挺带劲的吗?怎么说不玩就不玩了。”冷峻问。
“管你什么事?”思绮知道他在说气话,拽了下他的衣角。
冷峻会心一笑。
“冷峻,想不到你还挺有一套的,我们那么多班干部做了她那么多工作,都解不开她心里的结,而你三言两语就和她和睦相处了。”温婕笑道。
冷峻说:“那只怪你们平时没眼光,没见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为什么我能解除她的警戒?不妨告诉你们,那是因为咱特真诚,发自内心的真诚。所以我只冲人家一笑,别人就感觉到我的真诚啦。”
“你一笑,我怎么只觉得奸诈呢?”思绮问。
“这——,我不想回答。”冷峻说。
“冷峻,你名中的jun,是哪个jun呀?”一个女孩想起什么似的问。
“冷峻的冷,冷峻的峻呀!”冷峻说。
“什么意思?”那女孩儿愕然自语说。
“不懂?唉!”冷峻一叹。
那女孩儿脸一红,一声不吭地盯着地面。
“就是冷峻的那个峻,这是一个词语。唉,就是山字旁的那个峻。”冷峻看了她一眼又边比划边说,似乎解释起来挺费劲。
“我也以为是英俊的俊呀,想不到是山字旁那个峻。”思绮说。
冷峻又叹一声。
“你老爸为什么给你起那个名儿呀。”思绮问。
“那你得去问我爸,名字又不是我自己定的。”冷峻丢下这么一句。
思绮差点扬拳而捶之。
“大家都玩累了吗?”金雅如笑盈盈地问。
“累了。”众人齐声说。
“那咱们组织个节目,猜谜语,联句,对对联类的,大家尽发挥看谁表演的节目精彩,好吗?”金雅如说,“你们先想想,等会儿都要讲。”
大家应声后便在一起窃窃私语地商量,唯有冷峻猛地抓住思绮的玉掌,使劲地抽打。他“呵呵”地笑着。思绮的脸都苦得能流出汁儿来。
“你们在干什么?”金雅如问。
冷峻抬头说着:“猜谜语呀,谁猜不出就挨揍。我随便说一个,她就答不上来,这智商啊,得多喝点营养品了。”
思绮又要发作。
“嗯,那你就说个谜语让大家猜,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
众人拍手叫手,都将目光投向他,特别是那些女生更像是看猴似的将他从头看到脚,从左耳看到右耳,都挂着如花的笑容。那种眼神使冷峻忽然想到:把脑袋用麻袋装起来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肯定比现在好受。
“平时吊儿郎当的,怎么在大家面前忽然变得倒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害羞起来了?”李思绮调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忽然有几丝阴阳怪气的笑声闯入耳中,使冷峻那清澈得冰寒的眸子中忽然窜起一簇火苗,他“霍”地一下,就要腾身而起。但,背后衣服又被拽了一下似的一紧。
他猛地一国额前几绺儿乌丝,眼中有电光般地一闪。一绺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三字不像三,人字站中间,俯首看日出,年年它在先,请问是什么字。”冷峻说罢,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春天的春。”温婕不假思索地小声回答。
“哇,你真棒。”思绮一拳捣向她的肢窝。
众人向她投去了钦佩的目光,也有冷峻的。
“一字九横六竖,逢人说不识,学生去问老师,他也猜了三日。”
“晶,亮晶晶的晶。”
“道士腰里两把刀,和尚独占一口井,就是平常两个字,难倒多少读书人。”
“平和常。”
“……”
场上一下变成了冷峻和温婕两人的对擂。他说一句,众人齐首望他,她答一句,众人又齐首望她。
“不行。”思绮忽然叫道:“冷峻,你怎把谜底都含在谜语里。”
大家想想也是,冷峻说的谜语,仔细想想也不难,无非加点障眼的迷幼罢了,绕过去就行了。
“好,那我就说个谜,只让你猜。”冷峻扫了她一眼说:“听好了,东南西北路遥遥,八鬼各提一把刀,夫妻二人对面坐,竹里深处独妇嚎。”
这个谜很容易使人联想成一个凄惨遭故事,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一对新婚夫妇深情地望着对方,然而厄运已悄然降临,八个恶鬼正向他们靠近,他们杀了她的丈夫,将他扔到竹林下,又将她污侮才狞笑着离去。竹林深处只有那个少妇独在哀嚎。
它很容易使人联想成故事,而思绮本就爱幻想,在冷峻满含深情的吟诵下,她的联想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愣在那儿,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冷峻笑了,似不耐烦地说:“快猜谜底是什么,再提醒点,四个字,一句一字。”
“啊?!”李思绮发梦方醒,迷惑地望着他说:“你说什么?”
“猜谜语呀。”金雅如温和地笑道。“联想到故事啦?别走神啊。”
思绮颊面微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再说一遍好吗?刚才我没听清。”
大家笑了,冷峻只好又重复一遍。
“是,是……”她半天“是”不出来。
刚从一种境界脱离出来,思绪是不可能完全收回的,它还会变得更乱,就算她本可以猜到,此时也稍显困难了。
冷峻笑着,那眼中有难以察觉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