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些了,您口中这‘好’,指的是什么方面啊?”北王妃轻咳一声,又将话题转回这亲事上来。
“起码以后三房里不会出现妻妾争权的局面,想来该是十分和睦的啊。”老人说着,又是抬眼将黎曦看了又看。
妻妾争权?我是傻子吗,自己和自己争啊!黎曦偷偷冲着老人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调侃,却不料那白眼正对上老人瞥过来的双眸,顿时往座椅中陷了两陷,妄图让老人忽视她的存在。
更令她惊讶的是,老人居然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一脸古井无波地接下她翻出来的大白眼,接着还冲她淡淡一笑。旁人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包括离黎曦最近的慕容衍都只是看到老人面无表情地看向身边人,而那笑却是真真正正出现了的。
王妃却是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不住地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不瞒您说,我这么子的正妻是南王的女儿,辰溪郡主端木曦,听说为人十分霸道,我还真的有些担心我这小儿媳妇会不会和她杠上生出什么事情来。听您这么一说我可就放心了啊。”
黎曦只觉头顶飞过许多只黑漆漆呱呱乱叫的鸟:哪里霸道了……
慕容衍亦是一脸兴奋,满面春风,但却因着是重要场合,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欢愉,只是将手中黎曦的小手紧了又紧。
黎曦感到手上的触感,一时间心中不知为何地淌过一阵暖流。
坐在老人旁边的男子似是坐不住了,掩着唇轻轻干咳一声。虽说是掩着唇的干咳,但黎曦却听得出来,明明就是放大了声音,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听见。
果然,王妃好似这才想起一般,面上微微露出一丝歉意:“对不起啊,景老爷,景夫人,怠慢了二位。”
景老爷摆摆手,“好说好说,只是今日我与拙荆此番前来贵府是为了这亲事,王妃若是觉着不急的话,就再将吉日往后推推,毕竟我们景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出嫁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王妃面上赔着笑,心中却不知道将这二人骂了多少遍:“您二位今日前来,也恰巧凑上了好时候,既然鸩儿与景小姐是了那天作之合,不如今日一并就将纳吉、纳征了了,等下二位回府时我派人给你们一并送去就是。”
景老爷淡淡一笑:“还是王妃想得周到,既然王妃都说了,那我们自然是乐意的。”
北王妃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北王,知他是心中不痛快,毕竟先前的如意算盘全部被寥寥三两句话一笔勾销了,那滋味的确不妙。当下便微微探了身子:“王爷,这景小姐芳龄十六,按礼说我们应该送上醇酒十六担,外加一百六十两银子。不过身为我慕容家未来的长媳,这聘……?”
北王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音摆了摆手,“这种事情我可不懂,你一人操办就是了。”说罢还悠闲地抿了口茶。
王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随即便开了口:“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就由本王妃说了。本在纳征之后还有一道聘礼,是用于请期时候的,不过我想现在一并拿出。今日先生也在,不如就将这请期一事也了了,这聘礼我再添些,之后就只等吉日了。”
景老爷扬了眉,听出了她这话音:“王妃的意思是,要我们今日将这六礼的中间三礼一同度了,也省些时间。”
王妃不动声色:“景老爷是想说,仓促了,还是少了?”
景老爷动了动眉毛,不再说话,脸上却是带了窘色,因为亲家是亲王,自然是财大气粗,而自己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不在聘礼上狠狠敲一笔竹杠,倒是女儿带了嫁妆过去,岂不亏的是自个儿。
“自是仓促了……那个,这想法也不是不好,只是有些不太适应,毕竟,我们也只有这一个女儿,谁家的谁疼,您也是作娘的人,自是知晓这个理的吧。”见老爷闭了嘴,景夫人再也沉不住气,当下迎上了王妃的话。
同是女人,王妃说话也是要注意上些的,不然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那好,就着这句话,我也要多加一份聘。”王妃毫不避讳,扬了头对着王嬷嬷,后者往前一步恭敬地俯下身来,点了点头,继而行了礼朝着后堂离去。
一时间都不知道这北王妃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
不想王妃却兴致勃勃地换了话题,转过头去问老人:“依您看,这吉日……”
“下月初五便是一个良辰吉日,但是距离年岁太近了,而且尚有些冷的话,可能会忙不过来。再下个吉日就要再等上两个月,等到打春,二月十四也是个好日子,就看王妃要选哪个了。”老人接得十分顺畅,黎曦在一旁看着,思索老人是不是提前就想好了今天来了应该说什么。
王妃瞥了眼景氏夫妇,又看向王爷。
王爷捋了捋山羊胡:“年关时节,的确正是忙的时候,鸩儿,这婚事放在年关后,可好?”
慕容鸩外靠在座椅上,声音倒还算是中规中矩:“一切听爹的,年关前,年关后,儿子认为都可。”
慕容景琛点了点头,又看向慕容衍:“衍儿,你呢?”
慕容衍见果然问到了他,虽然心中是巴不得早些好,但的确下个月因着年关将至会十分繁忙,咬了牙,一时下不了决心。
在慕容衍纠结的时候,黎曦却是在漫无目的地分散着目光,却看到老人正蹙着眉,目光斜斜撇过来,微微侧脸,眼睛的余光却是瞥到一个慌忙移开的对着她的目光。
黎曦也蹙了眉,余光仍然不留痕迹地射向隔着慕容衍歪靠着座椅,一脸任何事与我无关表情的慕容鸩,心里揪成一团:难不成,这慕容鸩是见过郡主身份的她的?
若是让他对她的假身份起了疑,后面的事可就要出乱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