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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入宫为后2
作者:萧语 时间:2018-05-18 02:38 字数:5785 字

夏侯飞想了一阵,最终还是开口了:“翎霜,如若朕要你救治太子,你可愿?”

她早该料到他的来意的,可真正从他口中得知,心下仍是一惊。手下一顿,直直地看着他:“皇上就如此信任臣妾,不怕臣妾落井下石反置太子于死地吗?”

夏侯飞也直视她,笃定地回答:“不会,你不会那么残忍。”在他心中,她始终还是原来那个善良的厉翎霜,自始至终都未变。

她嫣然一笑,道:“皇上原是那么笃定,可皇上你未免高看臣妾了,太子所中之毒我未必能解?”

夏侯飞似早知她会有这一答,也不急,只是道:“暂且试试无妨!”

“试?”她有些诧异地看他,见他并不像在玩笑,不禁莞尔:“皇上说笑了,太子之身关乎社稷,怎可让臣妾肆意胡来。”

夏侯飞莞尔:“只要你肯出手,其他的朕自然会处理。”

她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哀伤:“如若臣妾不愿呢?”

夏侯飞沉吟道:“朕不信你真那么狠心。”

她坦然轻笑:“是啊,皇上仍是如此了解臣妾,确实,臣妾无法狠下心来不管不顾。可是倘若当初我的心够狠,或许今日一切都不同了。”此刻她却是恨透了自己的心慈手软。

夏侯飞深知她定是想到了倚楼山庄之事,愧疚不已:“翎霜,你若要恨就尽管恨朕吧,只是,椿儿还是个孩子,朕还是希望你可以出手。”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皇上恕罪,臣妾有些累了。”

夏侯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皇后,你终究是一国之母,朕还是希望你可以出手救治太子。”

他终是拿出皇帝的架子,拿出她皇后应该遵从的礼制来压她。她心中顿时冷笑不已:夏侯飞啊夏侯飞,你难道忘了我厉翎霜如今已准备好鱼死网破了吗?难道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那些所谓的誓言吗?君无戏言,这是我听到的世上最可笑的话。

……

饶是她心再怎么狠,有多恨,她仍是出手了。

不为其他,只当夏侯椿儿只是一个五岁孩儿,与圣齐太子无关。

无奈鹂妃百般阻挠,她总觉得皇后会加害于她的孩儿。

今日,鹂妃照常阻止厉翎霜救治太子:“本宫不信你真有那么好心。”

她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鹂妃你似乎越距了,在本宫面前你不是应该自称臣妾的吗?”推开鹂妃,开始替太子把脉:“如若你还想太子存活于世,你最好不要再试图阻拦,今日已是毒发的最后时限,如若再解不了,你就等着为太子收尸吧!”

这几日她替太子把脉之后,发现这七日醉并非通常的七日醉,似乎里面还加了一味药,至于这味药是什么,她竟一时也查不出。这几日一直在苦思冥想,太子的毒性也只是暂时因为她的施针而得到稍稍缓解,但这只是短暂的镇压,施针并非长久之计,而今日她突觉施针已然无用。

鹂妃听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紧咬下唇,颤抖着身体,道:“你休得唬我,太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冷笑着摇头:“本宫为何要唬你?不瞒你说,太子的毒无人能解,无药可解。”

鹂妃听后更是全身不住地颤抖,此时夏侯飞正好听到,眉头紧锁:“皇后此话何解?”

她朝他行了一礼,缓缓道:“七日醉中多了一味药,臣妾这几日一直在前后思索,今日恰好想到,如若臣妾猜测不错,是蛊毒。”

鹂妃听后当下才知后怕:“皇上,你救救我们的孩儿吧!”

夏侯飞冷冷地看着厉翎霜,道:“你确定?”

她不答反问:“皇上可还愿信我?”

夏侯飞沉吟道:“姑且放手一搏。”

她含笑吩咐贴身丫鬟将她偶得的冰蟾拿出,在太子手掌心用匕首轻划了一刀,直至出血,才将冰蟾放至他掌心吸取流出的血水。

鹂妃在她拿出匕首之时便又想上前阻止,但无奈被夏侯飞出手阻止了。

夏侯飞自然是认得这冰蟾的,她的身子一向不好,需长期服用各种药物,然久而久之有些毒素便稽留在了体内,而这冰蟾恰恰是她师兄谷逸飞历尽千辛帮她寻来解毒的。

冰蟾似上了瘾,拼命地吸取着血水,身体逐渐膨胀起来,终于,最后偃旗息鼓……

她面色微变,将冰蟾放至盒内,吩咐秀儿烧毁。

夏侯飞在一旁看着,当看到冰蟾尽毁时,心下动容不已,见她面色微变,顿时担忧不已:“太子如何?”

她的脸色终于缓缓温和,淡淡道:“毒性暂时得到了控制,太子暂时无碍。”

夏侯飞眉头微微松开,问:“暂时?皇后的意思是?”

她一脸的疲惫,道:“请皇上恕臣妾才疏学浅,这毒臣妾解不了。”

夏侯飞道:“既知有可能是蛊毒,怎解不了?”

她道:“皇上所言甚是,道理原是如此,只要找到母蛊,太子身上的蛊毒自然迎刃而解,然母蛊已死,子蛊的毒全然渗入七日醉之中,深入奇经八脉,无药可解。”

夏侯飞道:“冰蟾也不行吗?”

她微微点头:“治标不治本,何况皇上你也亲眼所见,冰蟾根本无法负荷那毒,再者我们已无其他再多的冰蟾了,即使有再多的冰蟾,也无济于事。”

夏侯飞不解道:“为何?”

她道:“冰蟾再多,太子身体内的血水有限,终有一日,太子会血流而亡。”

鹂妃听到这,顿时吓白了脸孔,晕死过去。

夏侯飞仍是不死心:“那太子会如何?”

她看了一眼床上惨白着一张小脸的太子,哀伤道:“也许以毒攻毒会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臣妾还是希望皇上三思,再寻找众多名医来医治太子。”

……

太子的病情终是得到了缓解,启陵帝下旨在民间重金寻找众多名医,一时之间,尽有众多大夫往京城方向前来。

夏侯飞下朝前往中宫时,发现寝宫紧闭,门内却有低沉的低叹声,顿觉发生什么不妥。

秀儿一直在外伺候着,皇后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内殿,她不知皇后为何意,只知皇后当时的脸色异常地惨白。

秀儿见着夏侯飞就要行礼,被夏侯飞一个手势阻止了,他缓缓地推开殿门,悄然进去。

一阵阵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加快脚步朝里走,才发觉脸色惨白,满脸冷汗的厉翎霜,当看到她血流不止的手腕之时,震怒非常,将其抱在怀中,道:“你在干什么?”

鼻尖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她缓缓地睁开眼,淡淡笑着:“五哥,你怎么来了?”

一声“五哥”顿时让夏侯飞心软了下来,心疼道:“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要动手替她包扎手腕。

她嘤咛了一声,阻止了他:“五哥莫急,我不是在做傻事,再放一会就没事了。”

血终究开始变得鲜红,她眼见差不多了,便想着自己动手包扎,无奈身体孱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夏侯飞轻叹着替她包扎好伤口,自此明白了一切:“傻子,朕注定是要欠你更多了!”夏侯飞已然猜到她是毒发,而冰蟾恰好因救治太子而毁,她如今只有放血这一条生路。

她靠在他的怀内,虚弱地笑笑:“五哥,我有些累了。”

他叹了口气,道:“那就先休息一会,五哥在这陪你!”

她“嗯”了一声,之后陷入了昏迷。

夏侯飞着太医替她检查,确认她已然无恙之后,才安心。

再次醒来之时,她试着自己慢慢起身,正准备下床,身后正好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她轻笑道:“皇上!”

夏侯飞微笑着搀扶她起身,道:“朕倒是宁愿听皇后叫五哥。”

她淡淡笑笑,也不搭话。

夏侯飞将她搀至桌席旁,问:“你刚醒过来,先吃些东西可好?”

她含笑点头,在夏侯飞的注视下,喝完了整碗燕窝粥。

夏侯飞伸手摸着她稍稍恢复神色的脸庞,心疼不已:“你瘦了?”

她微微摇头,道:“会好起来的。”

夏侯飞道:“为何突然又改变主意了?朕原以为你不会救太子?”

她冷然道:“在皇上心中,臣妾难道真的就那么铁石心肠不成。”她看着他,承认道:“是,看到他,臣妾会想到霄儿,心会痛,会恨,可是,皇上,说到底他之时个孩子,试问如若他不是圣齐太子,不是鹂妃之子,不是五哥的孩儿……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岁孩儿,我厉翎霜是否真忍心见死不救呢?”

夏侯飞紧紧握住她的双手,道:“是朕错怪了你!”

她缓缓起身,道:“皇上不必每日提醒霄儿之事,事情既然发生了,不管怎么样,臣妾都会去面对。”

夏侯飞心疼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他微微摇头,道:“是不不是都不重要了。翎霜只问五哥一句,你可还信我?”

夏侯飞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沉吟道:“朕从不曾怀疑。”

她笑着落泪,然后被他再次拥入怀中,然她的心却不停地在冷笑。

……

韩啸天令烈焰门在皇宫中的隐士传递消息于她,她看着手中得来的讯息,反复看了好几遍,直至接受了,才将之扔至火炉烧毁。

烈焰门情报网得来的消息与之前韩啸天的估计相差无几: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她大笑着,眼中的泪水还是不经意掉落,随手拭去,暗自告诉自己:厉翎霜,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懦弱,从今以后不会再有!

她深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所要保护的东西,原本的自己应是早就知晓这些浅显的道理的,然而因为自己的天真,所谓的“深信不疑”,她输的一败涂地,这一切怪不得他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咎由自取。

紫秋端茶进来时,发现她凝神着,表情有些悲切,道:“娘娘是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吗?”紫秋原是韩啸天安插在圣齐皇宫的一枚棋子,如今厉翎霜进宫为后,而他二人又有协议在先,于是,韩啸天便找了个机会,将紫秋调到了她身边。

紫秋虽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然这个时代的十五岁早是熟知世事的年龄。厉翎霜第一眼见到她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当年这个年纪时的光景:当年的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似乎永远不知愁为何滋味,那时的自己太过天真,太过深信不疑,结果换来如今的惨不忍睹,遍体鳞伤。

紫秋的身份她自然是知晓的,她淡然一笑,接过紫秋手中的茶,道:“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紫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笑着道:“我还以为娘娘忘了和门主的约定?”

她莞尔,提醒道:“你应该自称奴婢,还有,以后别再提‘门主’,小心隔墙有耳。”

紫秋脸色微变,道:“是,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她见她反应挺灵敏的,微微点头,笑着道:“紫秋,传话给韩琦……”在其耳边密语了一番。

紫秋的脸色变得铁青:“娘娘,您这是……”

她哂然道:“不入地狱,焉得虎子!你照吩咐办事就是!”

紫秋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是,奴婢告退!”

紫秋刚出去不久,秀儿随即跟了进来,禀告道:“娘娘,有位自称‘了然’的僧人求见!”

神情微顿,“了然”,是舅舅吗?他为何而来?

她凝神道:“他可有曾说过什么?”

秀儿道:“奴婢问了,不过那位大师说只有亲自见了娘娘才肯说,奴婢不敢擅自主张,是以前来禀告娘娘。”

她微微颔首,淡淡道:“带大师去前殿吧!”

秀儿随即告退。

她想过一千种一万种舅舅找她的原因,然而她始终想不出来。

不曾忘了他曾与师父替她批过命格,道她今生会有三劫,如今她已经历过“同是亲子”一劫,接下来两劫会是什么,她不知晓,也不想去猜测。

她厉翎霜曾经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我命由我不由天!

即使这是她的命定的命格,她也非要拼死破除它……

前殿中,了然大师凝神思索着什么,她到来后,屏退了所有人,了然随即便要行礼,被她制止了:“大师无需多礼,不知大师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了然轻叹道:“丫头!”

她被这一声熟悉的“丫头”心头微微颤动,但转瞬消失殆尽:“不知大师今日是以何种身份来找本宫?”她见他不语,又道:“是谷神医的多年好友,还是本宫的好舅舅呢?”

了然轻叹一声道:“哦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嗤笑道:“看来大师今日并非是以本宫舅舅的身份出现在此处的。”

了然叹道:“丫头,是以何种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淡笑着道:“其实本宫真的很好奇,大师你是真的看破红尘之事才遁入空门,抑或只是因为痛恨当初自己没有救回妹妹,心存愧疚而选择遁入空门来逃避现实。”

了然大师听闻后,浑身颤抖不已,脸色也随即惨白起来。

正待说什么,却突然在门外传来萧太妃的暴怒的声音:“翎儿你休得放肆胡言乱语!”

跟着萧太妃进门的秀儿一脸的惧怕,下跪道:“娘娘恕罪,奴婢拦不住……”

她抬手阻止了秀儿的解释,她自然是知道萧太妃为何会前来:了然怎么说也是萧太妃的哥哥,想必了然进宫的那一瞬间,萧太妃那就已然得知了。“秀儿,你先下去吧!一会无论是谁,记住,都别再放进来了。”

秀儿道:“娘娘,如果是皇上呢?”

她道:“如果是皇上,抑或是太上皇,你就传本宫的话,萧家之人难得一聚,还望看在惨死的霄儿分上,给个恩典!”

秀儿脸色微变,道:“是,奴婢告退!”

萧太妃本待好好训斥她一番,可如今她一想到惨死的霄儿,心下又不忍起来,只是道:“翎儿,你这又何苦呢?”

她嗤笑道:“苦?有多苦?”她看着萧太妃,手指着心脏的位置,表情近乎狰狞:“这儿,就像有把刀,时时刻刻凌迟着,一刀有一刀,那种痛会比苦轻吗?”

萧太妃不忍道:“翎儿,你不是答应过小姨,你会好好活下去,好好生活的吗?”

她淡然道:“是,本宫没忘!太妃不必担忧,杀子之仇未报,本宫怎舍得就此撒手人寰,离开人世!”

了然大师奉劝道:“丫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愤然大笑:“冤冤相报?大师不觉得可笑吗?本宫不像大师,可以放下所有仇恨,本宫只是一介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本宫只知今生若不能报了杀子之仇,枉为人母!”

萧太妃惊道:“你疯了吗?报仇报仇,你口口声声都是报仇,那你是不是也要把这圣齐整个皇室算在里面?”

她放肆大笑着:“有何不可!”

萧太妃忿忿道:“你疯了!弑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

她冷然道:“太妃不必焦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即使有,也定不会扯上萧家。”

萧太妃顿时脸色惨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道:“太妃忘了吗?当年娘亲请求被拒之时已然表明:萧家抛却了她——萧云雪!既是如此,多年后,我厉家的事,自然也不会扯到你萧家头上。”

了然大师痛心疾首道:“丫头,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们当初没有出手救你娘亲,我们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可是,丫头,你要明白,我们当初没有出手,并不代表我们放弃了云雪。你说得不错,我是因为愧疚,不敢面对现实才选择逃避,我承认我是个懦夫,可是,丫头,不管如何,舅舅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放弃你,不管当初有没有云雪的交待,你始终是舅舅心中那个善良的丫头。”

见她神情微微动容,了然继续道:“丫头,舅舅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痛,也知道你有多恨,可是,丫头,你要明白,你要活下去,并不只能单单靠着那满腔的恨意,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有一天你真的顺利报了仇,或者说你的恨意消除了,你又该如何……丫头,舅舅希望你永远都可以开心、快乐,可是如今,舅舅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舅舅今日来找你,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舅舅没有扔下你,萧家也没有扔下你,不管你想做什么,舅舅都会支持你,舅舅只望丫头你可以得到幸福!”

萧太妃急道:“大哥,你……”

了然阻止了萧太妃,道:“云遥,翎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我信她,你也要,知道吗?”

萧太妃看了一眼了然,又转而看了一眼厉翎霜,道:“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甩手而去。

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舅舅,谢谢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了然微微颔首,道:“好!”

她说:“厉翎霜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了然知道她主意已定,已然不可能再扭转,只道:“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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