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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  出人命文攻武围(一)
作者:zhushouli3227 时间:2018-05-18 03:15 字数:3077 字

  中央文革号召要将走资派手中的权力夺回到革命造反派手中。革命群众认为权力的象征就是公章,于是两派都开始疯抢各级公章。红联军靠人多势众和支左解放军的支持,抢到了绝大多数分厂的公章和厂部党、政公章;井冈山仅抢到了小部份分厂的公章。后来发现,在社会混乱、各级组织已瘫痪的形势下,公章已基本不起作用,便都一古脑装在一个麻袋里封起来了。

  一九六七年一月,刮起了上海风暴,上海成立了由支左解放军、老干部和革命左派群众代表三结合党政合一的新政权——革命委员会。这很快得到了党中央、中央文革的认可。《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誌》二报一刊给予了显著的高调报道。很快全国各级革命委员会纷纷成立。达通市也成立了以刚解放的原市委副书记卫振华为主任、支左解放军师政委常广平和造反派代表蒋康玲为副主任的革命委员会。蒋康玲的父亲是西北一个大军区的副司令,达通市委副书记卫振华是她父亲的老部下,达通市的生活条件比大西北会好些,蒋康玲的父亲便将女儿交给了老部下,卫振华就把蒋康玲安排在市委组织部。原市委正、副书记工作中,存有很多矛盾尿不到一个壶,文革一开始,蒋康玲就带头造老书记的反,并很快当上了造反派头头。支左解放军师政委常广平同样也是她父亲的老部下,她这一派在解放军的支持下,成了一派独大,一成立市革命委员会,她理所当然的成了造反派代表。

  机车厂的红联军在支左解放军的帮助下很快得到了市革命委员会的支持。侯百岭白净的外表、头脑的灵活、口齿的伶俐,加上大学生的学历,深深打动了蒋康玲的芳心,而蒋康玲的家庭背景,市革委会副主任的权力,加上敢作敢为的泼辣作风也给上进心极强、时时不忘抓住机会的侯百岭很大诱惑。很快,他们从工作接触到感情融合,再到造反精神结合,发展到性结合已顺其自然。他们又搞了个惹大众眼球的惊人之举,竟比照革命先烈,在刑场结婚,两个造反派头头,在批判旧市委领导的大会上,宣布结合成革命伴侣,誓言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他们创造了一个传遍全市及机车厂的革命新闻。从此,侯百岭有了一座在市委办公楼后面高档生活区的独栋小二楼新居。但他有时也不回市里,借口忙于革命,住在机车厂宾馆,有几个勇于献身的女造反派陪着他,也不寂寞。

  在支左解放军和市革命委员会的包办下,机车厂革命委员会很快成立了。老政治部主任郑春阳作为老干部代表任主任,支左解放军团政委施明远任副主任,侯百岭以贴第一张造反大字报的知名度---但主要因为是市革委会副主任的老公、大军区司令乘龙快婿的背景,从而顺利的担任了副主任。

  工厂革命委员会第一号通令就是成立工厂群众专政总指挥部,要求各分厂成立革命委员会的同时,也要组建群众专政委员会分会。至于厂部处室因人员少,可组建群众专政小组。群众专政指挥部的职责是对地、富、反、坏、右分子实施抄家、批斗、监督劳动的管理,负责对新三反分子——即反军、反革命委员会、反对大联合及现行反革命判刑前的监管、批斗。三位革命委员会正副委员的分工是:侯百岭在前面抓革命,负责群众专政指挥部和宣传组;郑春阳负责促生产,具体负责生产组、技术组、后勤组、组干劳资组和综合管理组;施明远政委只是挂名当后盾。吉宏鸣当上了组干组长,虽掌握了入党、提干、调动、劳资大权,但觉得侯百岭是他一手培养的,竟骑在他头上了,于是心有醋意,但他也知道小不忍乱大谋,谁让人家是驸马爷呢。赵庆春担任了生产组组长,这可不是他当段长时辖下的生产组长,它管理着原工厂生产、设备基建各系统和各分厂,这可是原来两、三个副厂长的活,让他负责还真够他呛!这个年代叫“组”很时兴,“中央文革小组”已代替政治局领导全国一切,取消科、处、局级别也显得更革命化。

  群众专政指挥部的第二号通令是取缔反动组织“井冈山兵团”、宣布坏头头靳有才、秦克国为反解放军、反大联合、反三结合革命新政权的新三反分子,限三天内到群众专政指挥部投案。全厂高音喇叭不停的广播二号通令。井冈山兵团己实在没有可活动的空间,一百多中坚分子就占据了劳动剧场为固守阵地。经历过各种运动的老职工已预见到很快会有更猛烈的打击行动,都看住自己的亲人,尤其是青年人,不许他们再去井冈山兵团据点劳动剧场,但总有革命硬骨头们仍为自己的观点、理想坚守在那块阵地,也足有一百多人还不断用高音喇叭广播大联合是大杂烩的口号,并将“井冈山兵团”的战旗插到舞台屋顶上,让它高高飘扬。他们承认已是少数派,但主席讲过“真理往往有时在少数人手里。”其实,靳有才和秦克国凭他们的阅历已明知大势已去,但他们不想也不敢去自首,因为他们明白,在这公、检、法已砸乱,无法无天的时候,自投罗网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不敢回家,怕被绑架,吃住都在劳动剧场。郑万程倒很仗义,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自从上次在大会上他批其老爸在全厂露脸后,就一直再没有回家,不是住在学校就是在劳动剧场。冷静下来后,他感到回去见他爸也会很别扭。他妈打电话叫过几次,他都推托了。他现在没有那么悲观。“他说你反动就反动了?我还说他们是反革命呢,还没有揪出军内一小撮呢!”他安慰着靳有才和秦克国,“别理他们,我们巍然不动,坚持我们的大方向,继续搞斗批改、搞革命,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连死都不怕,还怕他们威胁吗?”靳有才他俩知道,与郑万程这个没踏入社会的青年人是一时讲不透政治的残酷性的。但一转念:虎毒不食子嘛,有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儿子在身边做个人质,也许会好办些。于是便应付道:“你说的对,说的对。”

  群众专政指挥部没有他们想得那么温良恭俭让。在三天高音喇叭“文攻”不见靳有才、秦克国来自首,而且井冈山战斗兵团的旗帜还高高飘扬在劳动剧场的屋顶上,纠察队队长四爪子胡林强带领纠察队员,个个拿着钢管红缨枪“武围”上了劳动剧场,要强行破门、撕下“井冈山战斗兵团”旗帜、抓走靳有才和秦克国。剧场里边的一百多人同仇敌忾的分外团结起来,也手提钢管扎枪,将大门用木栓死死的别住,但外面毕竟人多势众,找来了一根大园木,几十人抬着没撞几下,这扇已有十几年的破门就碎了。纠察队员一哄而进,井冈山兵团的人开始还挥舞着扎枪抵抗,但不知谁了喊了一句“扎死人啦!”大家都懵了一下,看到了已倒在血泊里的井冈山队员,缓过神来,也真是树倒糊狲散,一下全四处奔跑保命去了。

  纠察队很快搜出了靳有才和秦克国,由四名队员直接押回了在老医院的审讯室。刺倒的井冈山队员,也抬到了医院,但终因扎中了要害,又流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当四爪子领人想上舞台屋顶,撕井冈山战旗时,才发现郑万程手提扎枪守着房顶天窗口,天窗口仅能够一个人爬上去。郑万程声嘶力竭的呼喊,“你们谁上来,我就扎死谁!”纠察队员们已看到他发红的眼珠,几乎要滴出血来,知道他真要拼命了。大家心里也忌讳他是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儿子,试攻几次都被他用扎枪刺了回来,便僵持着。有一个心眼多的队员提醒四爪子,“是不是给郑主任打个电话,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事呀!”四爪子一想,也对。正好化妆室有电话,郑春阳接到四爪子电话懵了一下神,井冈山兵团已被取缔,而战旗还高高飘着,当然不是事,可四爪子是个亡命徒,万程这小兔崽子又是个犟驴,僵持下去肯定会出大事,“我知道了,一会我找个人去帮你一起处理。”郑春阳放下电话,思谋了一会,觉得侯百岭政治不成熟,也压不住四爪子,支左解放军当然不能介入这种事,看来只好让赵庆春去了,他年纪大,比较忠厚,现在又是生产组组长的身份,运动初期也和四爪子配合工作过,况且他又有军队关系的背景,他去处理合适。他叫来赵庆春,介绍了劳动剧场的情况,并提出要求,将井冈山战旗撕下来是必须的,这是前提,其他情况你见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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