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胡局一家三口正在吃饭,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叩门进来。
“龚副,胡局,正在吃饭呀?”
胡局看,原来是教委范主任和小扬。
丫头乖巧的端来茶水,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范伯伯,扬阿姨,请喝茶!”
范主任眼睛笑成了条缝儿:“谢谢,丫头越来越懂事啦。龚副,胡局,真好羡慕你们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哟。”
可明显笑得有不自然。
扬主任却四下瞟瞟
“小龚请假啦?”
丫头点头:“嗯,后天回来。”
龚副市长端着茶杯过来,笑到:“黄金组合,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什么事儿啊?小扬,今上午在大院唠叨了大半天,怎么没听你说?”
教委主任谦恭的对分管副市长移移身子。
“这一大摊子,事情多呢。
真要讲,三天三夜也汇报不完,龚副,您请坐。您站着,我坐着,直感到颈脖子发凉呢。”
“没这么严重吧?老范,老伴儿好吗?”
胡局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想:这范老头儿,真是头混在官场的老狐狸。这边小扬主任就袖一挽,站起来。
“胡局,我来我来。”
胡局咧咧嘴巴。
“哎小扬,你自己坐,这哪成?”
“没事儿,在家忙惯了,看到碗筷,就手痒痒的。”龚副呵呵大笑:“知识就是生产力啊,找借口也这么好听,小扬,不简单呢。”
结果,小扬主任硬是不顾胡局的阻拦,帮忙收碗筷后,又抢着进厨房洗漱。
胡局觉得自己拦比不拦还辛苦。
干脆任她像在自己家厨一样,忙忙碌碌。
小扬洗漱完后,一头钻进了丫头房里,一大一小二个女孩儿关上门,咕嘟咕噜去了。
胡局平时和教育界来往不多,所以,礼貌的对着教委主任点点头,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可老婆却叫住了他。
“老胡,来坐坐,有个事儿呢。”
胡局坐在她身边。
龚副朝他看看,对范主任点头。
“请继续说。”
教委主任先对胡局抱歉般笑笑,然后继续道:“所以,学校和我们教委都认为,这‘三三一’事件的发生不是偶然。
主要怪我们平时对学生的课外时间,抓得不紧不到位,在社会上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对此,我们该受批评和处份。”
龚副市长挥挥手。
很有些不耐烦。
“说重要的,说重要的。”
“什么‘三三一’?”
胡局有些纳闷。
教委主任带着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趁上司晚饭时叩门而入,一坐就一个坑,还让自己陪坐,重要吗?有必要吗?
胡局最讨厌下属工余时间找借口上门闲聊空吹.
不外乎就是套近乎巴结?
如果上司不是品官儿,不管着他自己,看他还有这么辛苦主动不?
龚副瞟瞟他,言下之意你不知道?
范主任咧咧嘴巴,苦笑到:“就是,就是那个学生在温泉那点儿事。”没想到胡局真还不清楚,摇摇头。
教委主任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一向在外面前,很顾自己丈夫脸面r龚副,轻轻到:“不要紧,请继续说吧。”
听了范主任的纳纳而言.
胡局怔住了.
白狐竟然会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有来往,这可能吗?白狐不过才到浅市一个多月,何以就和小混混们裹在了一起?
算算她的起居和学习时间,也不可能啊。
“这事儿确实吗?”
教委主任点头.
“肯定?”
“是的,是她自己承认的。”
“白狐自己承认?”胡局有些愤懑的看着对方:“有证据吗?”“老胡!”龚副轻轻招呼,教委主任躲开胡局的眼光.
“赵校长和李老师在场问的,然后反映上来。因为这事儿”
“魏书记柴市长都作了批示!”
龚副打断他,像给丈夫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老胡,你先冷静听听呢。”
胡局差点儿反唇相讥,但忍住了,在外人面前,他同样十分顾及老婆的脸面,胡局明白脸面如纸,白哲漂亮,温柔敦厚,聚集着人的尊严与自重.
一旦撕破,留下的只有仇恨和耻辱。
所以,不但对自己老婆,既往对一般同僚或下属,不到迫不得己,都不轻易损毁。
大约二人这样相互顾及,在当今双官家庭,也是比较少见的。
范主任脸孔白了白,有些惴惴不安的瞧着俩口子。
三三一事件发生后,城门失火,秧及池鱼,加上各小报推波助澜,捕风捉影,市领导的迅速批复,龚副市长的坐镇审阅,让浅市教委颠簸在了风口浪尖。
大凡中国的事儿从来就是如此.
一件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经此一弄,就变成了街谈巷议,千夫所指.
不揪出个什么承担最后责任者,决不会罢休。
在这种思绪下,习惯成自然的每个人,当然都想洗清责任,保全自己,这不过只是人性本能始然罢了。
于是,在一干领导默认暗示下,赵校长李老师又一番咕嘟咕噜,找来了白狐。
山里的女孩儿,第一次遇到这阵势,显然被吓得不知所措,唯有拼命哭泣。
在校长和班主任恩威并施之下,终于按照二人的意思,承认是自己平时和这些小混混混在一起,得罪了他们,小混混趁机捣乱云云。
这样,就把本来牵涉到胡杏的一桩胡作非为,掩盖起来抹掉了。
好在关于胡杏的材料,刚送到教委。
内部人,好沟通。
赵校长李老师迅速重新汇报上去,范主任小扬主任们,自然心领神会,松了很大口气。选择受害者自己,虽是棋行险着,可总比揪出真凶好得多。
原因很简单:胡杏是双官的亲生女儿。
白狐充其量不过就是个胡局的养女儿而己。
再加上胡局曾经和白狸又那样,龚副再大量,岂也不会怀恨在心,寻机报复?
这个中的剪不断,理还乱,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何轻何重,还用问吗?决定后,就是如何告之的问题了。
尽管大家都知道白狐的亲生父亲,在民政局伙食团打工。
可对这个倒霉又无文化的农民工,大家都认为,找他不如直接找胡局。
在生活教育和社会地位的层面上,胡局似乎更应该承担起对白狐的责任。
告诉家长你女儿如此这般,是一个令人难堪的任务,只有大小头儿自己出场;再说,对方又是局座又是副市长的,你个一般员上门?
纵然对方客气寒暄,递茶倒水的,可你自己不觉得寒碜发慌?
面对一脸谦恭的范主任,胡局严肃的板着脸孔。
“好,就假定如此,你们又打算怎么处理?”
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相信对方的鬼话。
这种移花接木的事儿,本没什么技术含量,一看就明白,谁都会。在顾全大局的幌子下,胡局就亲手或和张书记联手,处理过好几桩。
不过,那是面对外人外事。
可这次却是,面对白狐。
范主任明明知道,白狐是自己一手从农村带出,并亲自打电话找到他出面帮忙安排,减免赞助费进市重点小学校的,却直接点到了家里来了。
真是县官不如现管?
教委主任先看看龚副。
这更激怒了胡局。
他冷冷的瞅着老头儿。
“是不是我要回避啊?”“哪能呢?胡局多心了。”范主任不自然的笑笑,回答:“也不是要什么处理,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己。
白狐是赵校长李老师的宝贝疙瘩,学校还指望着她冲冲达标呢。”
“怎样的解释才算合理呢?”
胡局又追问。
“如果你们报告上去,上面不相信或认识不合格,又该怎么办,想过没有?”“老胡,别激动。”龚副劝到:“白狐没事儿。”
“白狐没事儿,胡杏就有事儿,二者必居其一。
和小混混厮混,并唆使小混混抢劫。
这事儿对二个年仅十三岁多的小姑娘,都一样残忍。你绕不过去的,怎样的解释都不能自圆其说,哄谁呢?”
“简单!什么和混混混呵,抢劫呵,查无实证,都是白狐怕事儿编的,改过来不就成啦?”
没想到范老头儿居然笑呵呵的回答。
“只是,只是两位领导心里清楚就是了。”
范老头儿和小扬主任走后,龚副和胡局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丫头关在自己房间,上网听歌聊天,庞大的五室三厅,安静得像无人一样。
良久,龚副喃喃自语:“我估计,这事儿的主角儿,十有八九是胡杏,这孩子,自小娇惯,里外二个样。”
胡局意外的侧侧头。
身为副市长的老婆有这种自省,还真是难得。
可问题也就在这儿。
都是未成年少女,二项恶名放在任谁身上,都让人感到不忍心。
胡局想想,说:“真想到底是什么?不如喊丫头出来,问问她,先了解了解实际情况。”可老婆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