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最后一节课,胡杏给白狐递纸条,被正在讲课的项老师知觉。
二个粉笔头砸过去,放学后还被留了下来。
知道思品老师没安好心,在胡杏的按排下,欲再次行不轨的项老师,先莫明其妙的被外面弹进的小石块,狠狠击中了后脑勺。
后又被胡杏白狐突发的病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打电话叫来校医。
二人逃过一劫。
肤色白哲的中年女校医赶到后,先让项老师退出。
然后关上思品办公室的大门,进行抢救。
当然,略一检查,女校医便全明白了。她把二位女生扶起来,一人给一夹棉花球:“擦擦!也不出声,跟在我后面出去。”
白狐接了,红着脸慢慢擦拭。
胡杏却使劲儿咳咳,慢悠悠的说。
“我真是病了哦,校医,给点止咳糖浆。”
女校医在她肩膀上拍拍。
“没有!小胡杏,是你出的主意吧?一个字,馊!”胡杏扮扮鬼脸:“馊就馊,总比被男人占便宜好。”女校医叹口气,双手一抄,靠着桌子。
“你这个班长啊,聪明要用在大地方。保护自己固然重要,可装病总会被戮穿,你连累白狐岂不更麻烦?”
胡杏颈子一犟,瞪起眼睛。
“我不怕!真把我惹急了,我就约了哥儿们下他的零件,到公安局告他。”
“行行行,大姐大,真服了你啦。你可以潇洒,白狐怎么办?”
女校医压低嗓门儿,瞟瞟门外:“别犯傻,下周就期末考试了,科任大分不要啦?”胡杏鼓鼓眼,沉默了。
浅市重点小学,落实魏书记的指示,市教委把学生的思品达标分,定进了考试总分。
傻瓜都知道,期末考试总分,不但决定自己的升级和升学,也决定自己能否进入学校的重点班?
不管你有千条理由,万条借口。
在万人拥挤,相互虎视眈眈盯着的考试独木桥上,这是过路牌和硬指标,任何人也没办法的。
女校医的左手滑下来,轻轻搭在白狐的头上。
“白狐,每月的这几天,自己可要注意干净卫生哦,保持心情愉快,不生闷气。”
白狐点点头。
女校医从药箱里拿出一大包妇女用品,塞进白狐的书包:“这些你带着,脏了就换,勤用水,如果量太大,就服二丸药,也可以直接找我,记住了吗?”
“记住哩,谢谢校医阿姨。”
白狐慢慢儿从书包里拿出那包妇用品,还递过去。
“李老师给了我的,谢谢哩。”
“不是我的,是你的姐姐托我转交的。”
女校医抓住她的手,重新塞进书包:“你不是有个姐姐吗?挺漂亮能干的,你姐姐下午到学校看你,见你正在上课,托我交给你的。对了,还有二个二个哥哥呢,一大一小。”
胡杏撒娇似的敲敲白狐。
“姐姐?哥哥?怎么从没听你说哦?还保密啊?八婆。”
白狐眨着眼睛想想,突然高兴的叫到。
“对,柳姐姐,我是有一个柳姐姐。可这二个哥哥,还一大一小,我咋不知道哩?”
“好啦好啦,现在,站起来。”二女孩儿就站起,“哎哎胡杏,胸挺那么高干什么?”女校医皱皱眉,拍拍自己的肚子。
“瘪了瘪了,对,就是这样,大病未好嘛。
现在,跟在我后面出去,不要说话,也不要看人,可以跟着我说‘谢谢!’,明白了吗?”
“明白!”
女校医拉开了大门。
正是五月落日最美丽灿烂之际,一弯长廊如月,一袭天宇如花,一抹斑斓如画。平时热热闹闹的廊间,安静空荡。
彩霞映照着各扇紧闭的教室门。
又被整浩亮堂的大门反射回来。
集中在中间天井的空旷之上,宛若一大束扶摇盛开的斑驳陆离。
“石医生,完啦?”
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项老师,见校医领着二个女生出来,忙迎上去:“没问题吧?”“主要是惧怕和紧张,吃了点药,控制住了。”
女校医淡淡回答,扫他一眼。
思品老师心虚地移开自己目光。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还得感谢你及时打电话呢,谢谢!”
作有气无力低头状的胡杏和白狐,就跟着说:“谢谢项老师!”出了校门,二女生便跑起来。跑一歇,又停下,相互瞅瞅,然后边说边走。
逃过一劫,白狐心里可高兴了。
“谢谢你胡杏,你可真聪明哩。哎你说,项老师会不会发觉?”
“下辈子吧!”
胡杏得意的看看天,眼睛一斜。
“这方法用过多次,从没失效。网上不是有吗?还有许多的避狼防狼方法,你得学会保护自己,男人都很坏的。”
“自己的爹爹也坏哩?”
白狐不解的反问,脸蛋突然红了。
胡杏咯咯咯的笑起来,边走边掏手机。
“有的爹爹也坏,比如,偷看自己女儿洗澡,顶下流啦。”
白狐一下站住,惊奇的看着她。
“你是在说我哩,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你早上告诉我的吗?”“没有!我只问你身上来了该怎么办?”白狐张大眼睛,有些着急地分辨到。
“我没有哩,你莫乱说。”
今早上水沟边发生的那一幕,又栩栩如生浮在白狐眼前。
二个洗碗大妈跺脚拍手,唾沫横飞的说出这事儿。
白狐看见,被厨师长拉着的爹爹,突然像头暴怒的雄狮咆哮如雷,脸和肚子涨得通红,气喘如牛,拼命想挣脱徒弟的拉绊,朝二大妈扑去。
可厨师长太强大了。
哪里挣得脱?
可怜的爹爹,在膀大腰圆的手中愤怒的吼叫着,怒骂着,指天发誓,跺地毒咒。
刹那间,白狐瞧见爹爹眼中迸出了屈辱和无助的泪花,自己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在大师兄的护送下,白狐一路上心乱如麻,浑身颤抖:这太可怕,也太不可思议了,爹爹会是这样的人哩?
如果不是,那平时对自己爱护有加的洗碗大妈,为什么会这样说哩?
白狐记得洗碗大妈也是像爹爹,气得嘴唇皮儿直哆嗦,指天发誓,跺地毒咒的。
这是乡下人最重要也是最神圣,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表达方式。
因为,俺们乡下人心里揣着对鬼神的敬畏。
在鬼神面前是什么假话也不敢说的,千百年来就是如此。要知道你发了誓毒了咒,如果没讲真话,手会烂,脚会断,浑身长疮,流脓,恶臭、瘫痪死掉的。
死后还进不了祖宗庙堂。
即然如此,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哩?
大师兄小心谨慎的跟着自己,不断劝慰。
还拍着胸口保证,师爷决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误会,真是谢谢他哩。
进了校门,白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繁忙的早自习和一天的紧张的学习,容不得自己胡思乱想哩。
这事儿深藏在自己心底。
可现在胡杏却晓得了。
唉,她是怎么知道的哩?
见白狐突然站下不走了,己掏出手机准备点键的胡杏,只得笑笑:“你一根筋哦,想想,一早就在水沟儿边吵吵闹闹,还有谁不知道啊?”
“那还有谁知道?”
白狐的脸,红转白,白如纸。
“是好姐妹就告诉我,还有谁知道哩?”
胡杏这才小心起来,忙慎重的解释:“我是比喻,比喻你不懂吗?想像和比喻啊,平时你写作文,李老师不是常夸你想像奇特,比喻恰当?”
白狐的脸,才慢慢有了血色。
想想,仍追问到。
“那,那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告诉我不行哩?都是女生哩,你也有爹爹哩。”
“我老爸老妈谈聊天时,被我偷听见的,这下行了吧?”“你爸妈是谁,咋认识我爹爹和洗碗大妈哩?”
胡杏就把手机一捏。
双脚一夹书包,弯腰号叫起来。
“拜托,大姐,别追了啊。
你这样追下去,我怎么回答?
我都要被你整崩溃了,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对人民币发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哇!”
白狐想想,这才破涕为笑。
“好,饶了你哩。不过胡杏,你可不能乱讲,乱讲要出事儿哩。”
胡杏把手机换到左手,举起右手,五指紧挨。
“我向人民币发,”
白狐拉起了她:“最后那个字不说哩,不说哩,我相信你的。”于是,胡杏就高兴地搂搂白狐:“八婆,不相信我,你还能相信谁?说,准备考多少分?”
“满分!你哩?”
己经把手机贴到自己耳朵的胡杏,又移开。
在半空中晃晃,做了绝望的手势。
“千年老二呗!有了你这个大克星,我还能怎样?”“真是的,咋能怪我哩?”吓得胡杏忙双手合拢,朝她举举。
“拜托拜托,大姐,我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