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要看你如何工作和当一个合格父亲了?”
屠龙高兴的拍拍自己胸口。
“柳所说得对,人非圣贤,都有过,改了就好,以后看我的表现吧。,我屠龙不是怕苦怕死的汉子呢。”“你那被骗的培训费,心疼不心疼?”
“你也知道,咋不心疼?那本是我给白狐留着的。”
屠龙摇摇头,眼里射出仇恨的光,绝望的蠕动着嘴巴。
“十万元啊!我想过杀人,烧房,可我最终忍住了。
我就一个农民工,可我有女儿,我这样干了,白狐怎么办?她失去了亲娘己够难,还要生活,我不能因此影响她一生。”
良久,柳所温柔敦厚的劝到。
“我理解。屠龙,如果真为了白狐着想,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你认真想想,你不笨。另外,想不想找回你那被骗的钱啊?”
屠龙呼地抬起头,圆睁双眼。
“当然想!柳副,你有办法?”柳所慢腾腾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同情白狐罢了。我想宋朝的这个骗局,你不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受害者。
你应该和那些家长团结起来,人多力量大,一齐找玫瑰商城才行。”
屠龙眼里的光,慢慢熄灭。
涌现的是一种失望和愤慨。
“那没法搞哩,那些家长,唉,人后答应,人前翻悔,不说他们了。”
“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就好了,不过,要是换了我,一定告他,中国毕竟是法制国家。”柳所笑笑,拍拍屁股站起来。
“只要你敢告,就有办法。好,我得走了。”
屠龙也忙站起来,感动的看着柳所。
“谢谢柳副的关心,让我想想,你慢走哟。”
一连几天,屠龙心神不定,坐卧不安,老想着柳所的话。他觉得,柳副之所以这么关心自己,帮自己出想办法,出主意,主要是因为白狐。
真看不出,这么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女孩儿,专靠死人发财的个体老板,说话和办事,居然这么有理有节,头头是道。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知道女儿如此艰难。
如果不是她,自己想找回被骗培训费的决心,不会重新燃起……
唉,柳副和刘主相比,差别怎会这么大啊?屠龙暗自庆幸自己昨晚及时认错,要不,嘿嘿,包不准柳副今天就是来赶自己滚蛋的?
晚上,靠在床上休息的屠龙,破天荒的问女儿。
“白狐,你,身体还好吧?”
“爹爹,你怎么哩,腰椎又疼哩?”
正在紧张复习的女儿,莫明其妙的看看他,然后起身在小桌角的杂堆中找药。
“爹爹,药不多了,你好点没哩?”一面取了药丸,端了水递过来:“好久没见胡伯伯了,爹,胡伯伯乍不来哩?”
屠龙摇头,支身,接过药丸和温开水。
“白狐,你想胡局了?”
“是哩。”
“想他什么?他是局长,就比爹爹好?”
“找他买药哩。”白狐拿回玻杯,睁大眼睛的看着屠龙:“外国药,胡伯伯不帮忙买,你的腰就不会好。”
“不帮忙买,就不好?离了他,莫非我就成了残废?唉,放心吧白狐,爹的腰,好多啦。”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
到最后,父女俩互相望望,无话可说。
买药?明明是胡局自己掏的腰包,要真凭自己,买得起吗?“爹爹,吃过药就躺下休息哩。”白狐小心的扶着屠龙,一面好奇的问到。
“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身体?爹,我身体好着哩。”
屠龙的眼眶有些发红,想说什么,又悄悄吞了回去。
只是伸伸右手,在女儿的头发上摸呀摸的。
“白狐,别光顾着复习,你要爱惜身体。”慢慢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拿着!有什么喜欢的,自己买点。”
白狐不要。
“爹,我有钱。”
屠龙叹息。
“傻孩子,一淮又是节余的中餐费。
我说过,爹爹虽然比不上胡局,可靠自己下力,省着点也够的。白狐,你不能克扣自己的伙食费呵,正长身子呢。给,拿着!”
可白狐还是不要。
“爹,我没节约哩,我真有钱,不信你看,”
说着,掏出二张崭新的百元和五十元的钞票。
把一百元的塞给屠龙。
“爹,这个给你,剩的我留着。”“傻孩子,还有说没克扣?”屠龙推开女儿的右手,喟然长叹,怜爱的瞅着她。
“爹怎么能要你的钱啊?要敬孝心,也得等你长大挣到钱后啊,傻孩子啊。”
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愤懑的看着女儿。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胡局给你的?”
白狐不高兴,垂垂眼皮儿,呶起嘴巴。
“爹呀,你乱说哩,你好像对人家胡伯伯很有意见哩?”“你胡伯伯很好吗?”屠龙拧起了眉头:“比爹爹有权有势,就好?”
没有想到女儿比他更生气。
干脆一收胳膊,把钞票重新揣进自己衣兜。
“网上说,过份自尊是病态,爹,胡伯伯怎样对我们,我可是看到的哩,做人要有良心哩。”
“啊,良心?我的女儿,帮到外人和我讲良心?”
屠龙仰天惨笑笑,可比哭还难看,然后定定的看着女儿,像不认识了一样。白狐吓哭了:“爹,别这样看我,我怕哩。我错了行不?”
好半天,屠龙才摇摇手,懊恼地低声说到。
“白狐,你没错,是爹的铍,是我们大人的错。这一切等你长大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吧。现在,把钱收下。”
重新递过百元大钞。
“把胡伯伯的钱还给人家,记住,我们虽然穷,可也有骨气,决不能乱收别人的钱财。”
白狐就抽泣着接过了钱,还轻轻点点头。
可不服气的又看看爹爹,回了小桌继续复习做作业。
这一夜,屠龙辗转难眠,女儿从未有过的争辩,让他委实震惊不安。如果说自己以前对胡局非但不感恩,反而一直怨恨的话,今天白狐的话,倒真像是敲了自己一闷棒。
把自己从无尽的怨恨中痛醒。
是的,自己一直对胡局有意见。
岂止是光是有意见?
一直在心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磨骨扬灰啊。
然而,不管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讨好,客观事实是,胡局一直在帮助自己和白狐。还有,现在真离了胡局,我好办,反正是下力,大不了重找老板。
可白狐?
屠龙有些困惑不解。
难道真是我屠龙错了吗?
夺妻之恨,绿帽之辱,放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头上,也受不了的啊……
第二天中餐时,屠龙吞吞吐吐的问到。
“小宋,你会写述诉状不?”
徒弟摇头。
厨师长粗壮的胳膊在五月底的阳光中,晃着肉疙瘩滚出的亮泽。
“师傅,那玩意儿是律师弄的。咋,你要告状?”“没呢,突然想到。”屠龙连忙否认,挟起一块硕大的肥肉,晃悠悠的塞进自己嘴巴,津津有味的嚼着。
从三色回来后,怒火攻心的屠龙,不是没想到找自己的徒弟。
他知道,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
只要自己对厨师长一倾诉,膀大腰圆一准会点起三个徒弟,气势汹汹的杀向玫瑰商城
屠龙有这个信心和把握。
可是,那样一来,自己不是害了他们吗?且不说对方财大气粗,保安成群,任你厨师长再力拔山兮气盖世,也好手难抵四拳。
还有那法律呢?
不管千条理由,万种借口,到头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脱不了干系倒也罢啦,可我的白狐又怎么办?
左右为难,惊心动魄,在鬼门关门边溜达了一圈儿的屠龙,到底没敢踏进去,这就是见多识广,经验老到的好处。
可是,要说他就此认裁,打掉牙齿往自个儿肚子里吞,就大错特错了。
十万块人民币,没有谁愿意掉以轻心。
更何况走投无路,投诉无门的屠龙。
柳所是导火线,屠龙是炸药包,现在,就看谁导燃他了?
厨师长一头雾水的瞧瞧自己师傅,忽然问:“师傅,是不是白狐出了什么事儿?”“学习紧张呢,要考试了。白狐是个乖孩子,你不要乱猜。”
“那就好!白狐真要是出什么事儿,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厨师长举起双拳晃晃。
屠龙只觉得两个硕大无朋的肉团,遮蔽了自己眼睛。
言不由衷的脱口而出。
“唉,有些事情光靠拳头解决不了的,谢谢你了。”厨师长有些郁闷的嘟嘟嘴唇:“那你怎么不找胡局?人家是局长又是大本生,懂法又雅,水平高,写写诉状什么的,还不信手拈来?”
么徒弟最后来收桌时,屠龙吐掉嘴角里牙签,瞟瞟厨师长,憋出一句:“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