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泄无垠的阳光,扑面而来。
白狐举起右手拦拦,这才看到面前站着个陌生女子。
“你找谁哩?”“你就是白狐吧,我们能谈谈吗?”白狐退后一步,往屋里看看:“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哩?”
“白狐,是谁呀?”
屠龙听到了女儿的问话,一激灵,翻腾下了床,双脚蟋蟋蟀蟀的勾着鞋,大声问到。
“是谁啊,不说明就不让进门。”
女子身着时髦质地优良的春装。
烫得笔挺的小翻领,优雅若振翅的蓝蝴蝶,优美的暂憩在双肩,一袭雪白的衬衫,衬着白哲的颈项,像个演员。
她偏头往里瞧瞧,笑到。
“是屠师傅吗?我也想找你,占用你一点点时间,我们能聊聊吗?”
屠龙到底勾到了鞋。
可情急之下,却一只穿着,一只拖着冲了上来。
“是我!可你是谁,我们不认识你,不能进门。”“这不都认识了?你是白狐小姑娘,你呢,是白狐的父亲,没错吧?”
陌生姑娘说着,就往里走,却给屠龙当胸堵住。
“哎哎姑娘,私闯民宅要犯法哟。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姑娘就往四下看看,白狐和屠龙也都朝四下瞅瞅。
啊哈,二个洗碗大妈的房门,正在打开。
厨师长的房门呢,也正被慢慢拉开,己经可以看得见厨师长膀大腰圆的半边身子啦。姑娘就脚一跨,双手轻轻一推。
也没见她怎么用力,父女俩就被一股突发的力道推开,同时后退几步。
没等二人站稳,姑娘反手关上了房门。
然后右手一掏,伸到屠龙眼前,微微一笑。
“屠师傅,别误会,请看证件。”
屠龙接过翻翻,骇然瞪大了眼睛:“公安局!你是公安局的?我们又没违法乱纪,找我们干什么?找我们干什么?”
姑娘朝一边的白狐点点头。
“你女儿明白,我们还是坐下谈吧。”
再看那白狐,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有气无力的。
屠龙惊问到。
“白狐,你怎么啦,病了?”姑娘过去扶住白狐,轻轻安慰到:“白狐姑娘,不要紧张,先坐下。”然后,扶着她走几步,一齐坐在屠龙的床沿上。
屠龙过来想抚摸女儿的额头,姑娘看看他。
“不要紧张,你女儿没事儿。有糖没?化杯糖水。”
屠龙抖抖摸摸的,找出小半包不知放了多久的白沙糖,就去抓玻璃杯。
姑娘喊住他,要过白沙糖看看,闻闻,再拈一点放进自己嘴中尝尝,点头。
“化吧,多放点。”一大杯浓浓的糖开水喂下肚,白狐平静下来,脸色也好多了。她挣扎着推开姑娘的臂弯,眼泪扑唰唰直掉。
屠龙看得莫明其妙和心疼不己,忍不住腾地站起,连声问到。
“白狐,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
姑娘单手对他压压,示意他坐下。
先简单地介绍了情况,然后说到。
“这样,考虑到有利于未成年少女的成长,当然,也考虑到教委和学校领导老师的要求,经周局同意,我特来找白狐和胡杏谈谈心,也算做了个结案处理。
我姓谢,是市局第三科科长,负责处理这类案子。”
一片沉默,只听得见屠龙沉重的喘息的和白狐轻轻的抽泣。
今上午的协调会后,甚至连客套和寒暄都免了,谢科带着二个助手,就缄默的往回走。
这种情况,她并非是初次碰到。
可是像这次涉及面之广,说情人之多,却是参加市局工作二年多来的第一次。其实,收网时,考虑到未成年少女的特殊情况,局党委就接连开了多次会议商量。
会上,周总和自己都讲明了自己的看法。
鉴于当事人升考是人生大事,可在严加防范和监视的前提下,暂不传讯。
待考试完后,再采取不公开传讯方式执行,力图让未成年少女的名誉和自尊心,不受到影响和刺激。
更考虑到到为首的胡杏,情况特殊。
虽然有前科,但基本上还没出什么大事儿。
且学习成绩突出,是教委和学校寄以重托的尖子生,这次暂不一起和几个女生处理。
至于白狐,情况更为特殊。
因为,她完全是受到胡杏的裹迫,出于无奈,并且只参加了一次,只坐了二个钟头就主动离开了。
所以,才作出考试后,秘密传讯张琳等四个女生,训戒教育,结案处理,胡杏白狐暂缓的决定。
但是,这是公安办案啊!
暂缓,并不是说就过了关,高枕无忧了。
面对头上和臂上庄严的国徽,任谁也不敢漠然置之。
看看过了大半个月啦,天高云淡,风和日丽,估计二个小女生也玩得不多啦,周局就决定,秘密传讯二人,进行训诫教育结案。
临行前,还特地找谢科谈了话。
作了各种设想和按排。
可谁也没想到,三人按照事先的约定赶到市教委后,面临的竟是这样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状况。
事实上,对方所反复强调的一些原因,不外乎就是这些相关部门和单位的小算盘,小利益。
再说直白点,也就是今天在座的各个“长”的私人利益。
那个自己最为尊重敬慕的老校长,一面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唾沫横飞,一面频频看着谢科,不断点头。
仿佛在愤懑的指责。
你是我学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在此关键时刻,你应体谅为师的困苦与难处,何必半步不让,不吭不声?
谢科只得低下头,拎起笔佯装记录,躲避恩师的逼视。三人默默退出了市教委,谢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窝囊废,心口堵得慌,可又不便发泄。
下了楼,钻进警车后,谢科才像问别人,也像问自己。
“这样设身处地的替人考虑,还是强烈抵触,难道是我们错了吗?”
没人回答。
嘎,警车朝市局飞奔而去。
快开拢市局时,一个助手才闷闷的说:“我儿子在市重小学读四年级,我看那个赵校长一直盯着我呢。”
另一个助手也接嘴到。
“我女儿读三呢,那个赵校长一样瞟着我,我只好装作没看见。”
正在恋爱之中的谢科,自然听明白了二个助手的话,摇摇头。
谢科回到市局给周局汇报后,周局踱开了步,二人披着一屋的斑斓,都没说话。不久,周局猛然停下来,一脸的坚韧与悲壮。
“有阻力好呵,不正说明这事非处理不可,决不能姑息迁就,以免真正害了下一代吗?
如果一切顺利无风险,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
“周局,是不是再想想?”
谢科把二个助手的话,重复一遍,有些忧虑到。
“牵一发而动全身,斩不断,理还乱,这是中国特色的国情呵!”啪!市公安局长重重一巴掌击在办公桌上,怒吼到。
“谁个国家没有特色国情?
这考虑那考虑的,别人不仍没当回事儿?
给我公开传讯!
吃了公安这碗饭,穿了这身橄榄绿,就得时时准备饥寒交迫。为了国家利益,要得罪就得罪完吧,反正左右都是一个不讨好。”
“周局,”
“执行吧!当然,有更好的办法最好。
可他奶奶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办法原来也是不能面面俱到,万无一失啊?”
谢科脑子灵光一闪,忙说:“周局,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说!”“我单独穿便衣上门,这样,就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了。”
周局咧咧嘴巴,笑了。
“嗯,有点创意,执行吧。”
“是!”
“怪了,我明明听见好像是屠师傅在大声问话嘛,怎么门关着啊?”
“扯皮!胖婶,你是不是听错啦?人家一定在休息,回吧,我还补补瞌睡呢。”“师傅,我和小么出去一下哟。”“扯皮!又到哪儿,兜里又有了几个钱是不?”
屠龙终于站了起来。
慢慢走到女儿身边,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的女儿我晓得,她不是那种人!
一定是受了别人的裹迫,无可奈何之下才去了的。公安同志,你们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主次可要分清楚啊。”
“爹爹!”白狐一声哭喊,紧紧抱住了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