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空无一人,孟古青长驱直入,很快,就到达了博果儿的小院门口。
站在门外,她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一推门,迎接自己的,仍旧会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犹豫再三,她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好在,喧嚣的风声贴心地为她送来了院中的阵阵响动。霍霍蜂鸣,那是刀刃与夜风厮磨碰撞发出的声音;玎珰作响,那是刀环与月的贴身热舞。听到这些,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又在练功?”刚一踏进小院,她便见他正赤、、裸着上身,如往常一样在月下舞刀。月色下,他细腻的肌肤上渗出丝丝汗珠,折射着月的光辉,透出一种别样的性、、感来。
博果儿闻声收势,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一动不动。他没想到她会在今夜出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原地。月光下的她,娇俏清纯,有着神女般的光洁,让他失了神。
“怎么了?你不欢迎我呀?”她见他呆愣愣的,越发觉得他可爱,于是干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他一听这话,才算是回过神来,立刻兴冲冲地跑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住,激动地问:“青儿?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
被他这么一抱,孟古青顿时甜到了心里。只见她故作矜持地轻推了他一把,反问:“听你这语气,倒像是不喜欢我来么?”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你知道的,今天是年三十,我想都不敢往这上头想。青儿,你真是我的天使!我想,你一定是天神赐给我珍宝!这世上,除了你,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如此兴奋?噢,我想不出来,真的想不出来!”博果儿知道孟古青没事就喜欢逗着他玩,因此连忙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开心地抱起她在院子里转起圈来。
一圈又一圈,他勇猛有力,誓要将她抱着飞上天际。月光下,孟古青感觉自己真的化身成了一只鸟,每一寸肌肤、每一丝头发都像是要飞升起来了一般。她勾着他的脖子,腾出一只手来,索性去了簪子、松了辫子,让头发披散开来,在风中,浸着月色肆意飞扬……
这一刻,她是自由的,肆意、张扬、任性妄为。她仍是科尔沁草原上,那只高傲的小鹰。她在他的带领下,盘桓于天地之间,越过老哈河、飞过草甸子、回到科尔沁,遇见了那年春天,罕山上影影绰绰的山杏花……
转着转着,两人都有些晕了,他们渐渐放慢了速度,看着彼此的脸庞,痛快地大笑起来。那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笑声,是冲破藩篱之后的无拘无束。
“快放我下来罢,我的头都被你转晕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这回倒不怕被人撞见了?”孟古青喘着粗气笑问道,双手却始终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不打算松开。
“今天家里没人,就咱们俩。”博果儿见她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忍不住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可惜,孟古青并不领情,反倒把他推远了一点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问:“没人?怎么会?今天是除夕,家里没个下人怎么行?多冷清啊!你原本就打算这么一个人守岁么……”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像连珠炮似地向他发来。博果儿望着她较真的模样,更觉得可爱,于是不等她说完,便一低头,强行吻住了她!
他的吻热烈、霸道、狂野,让她瞬间迷失其中,忘记了思考。虽然有些气他用这种方式打断她的话,但她的手,还是不争气地拥紧了他,毫不遮掩地直想往他的怀里钻。
一吻终结,她已双眼迷、、离。他见状不禁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那粉嫩的唇,温柔细腻,动情不已。好半天,才见他再次拥紧了她,贴在她的耳畔哑声开口:“谁说我是一个人?有你陪我过年,就已足够。其他的人,再热闹也是多余!”
“是啊,其他的人,再多也是寂寞的!”他的话,像一颗子弹,直射她的心房,引起了强烈的触动!
是啊!人生在世,常是寂寞。要想找个彼此契合的灵魂,相互取暖,真的不容易。孟古青躲在博果儿的怀里,贪恋着他的温柔,许久才说:“所以你给所有人都放了大假,是不是?”
“嗯,既然自己不得团圆,那何不干脆成全了别人?下人也是人,他们也有家人,也有想要一起守岁的人,不是吗?”博果儿故作轻松地说。
“其实你并不喜欢过年,对不对?”孟古青听了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反而摇了摇头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博果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一愣,他久久地望着怀中的人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孟古青见他不作声,便叹了口气,接着说:“我额赫说过,只有幸福的人,才会盼着过年,因为他们阖家团圆、无忧无虑。”
“你额娘说的,大概是对的吧!”博果儿闻言不由起了感慨:“在宫中,过年是一项政治任务,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大概只有真正有家的人,才会期盼除夕夜的团聚吧。”
“你没有家么?”此刻,孟古青有些伤感。
博果儿俯头低吻她的额头,轻声答道:“从前没有,但遇见你之后,便有了。”
“你方才说的话,作数吗?”孟古青闻言动容,不由将他抱得更紧了。
“哪一句?”博果儿问道。
“就是家宴上说的那些话啊。我既不会争宠,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你那些莺莺燕燕的。你若是娶我为妻,可就只能有我这一个了。”孟古青有些负气地说道。
博果儿闻言失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傻丫头,那些都是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什么都能不当真,就这点不能!”孟古青坚持。
“自然是只有你一个,也只要你这一个!”博果儿抱紧了她。
“你这话是真心的吗?”孟古青的声音轻轻的,她静静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仔细聆听着他的心跳。
“当然是真心的。”博果儿闻言不禁叹了口气,道:“其实,方才若不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我就直接把话挑明了。青儿,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了。至于你的表妹,我是在草原上见过一回。她天真可爱,还只是个孩子。我想,她实在不该和你我一样,成为斗争的牺牲品。若她将来长大了,能在草原上,寻一个中意之人,岂不是更好?”
“是啊,能够平平淡淡的守着草原过一辈子,这也是一种幸福。”孟古青紧了紧双臂,想让自己更深地陷进他的怀抱里去,结果却猛然惊觉——他此时还光着膀子呢!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孟古青不禁皱眉,立即出言嗔怪道:“你这呆子!光着膀子和我说了这好半天话,都不觉得冷吗?”说罢,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往里走。
博果儿见状也不反驳,只是望着她,一味地傻笑,任由她将自己拉进了屋子。他心里知道,她说得一点没错,自己就是个呆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自己总会变得特别迟钝。似乎只要有她在身边,自己眼里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情。万事万物,在她面前仿佛都会突然凭空消失,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
两人一进屋子,孟古青便立刻寻了件衣服给他穿上。环视四周,她发现他的屋子里果然没有半点过节的气氛。简单的陈设,暗沉的装饰,连屋里的蜡烛、灯罩也全是素色的,一切,都干净到了冷清的地步!
孟古青见他把日子过得这样随便,不由心疼,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你呀,真不会过日子!瞧瞧这房间,你都不觉得冷吗?大过年的,怎么连条地毯都不铺呢?”
“这不过是个住处罢了。”博果儿笑着解释。他这一句话,倒是噎得孟古青说不出话来,只好默默地坐到了火炕上去。谁知,竟连火炕也是凉的!
“我的老天,你连火炕也没烧吗?唉,看来家里没个下人,横竖是不行的!”说这话时,她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气他完全不懂得顾惜自己的身体,惹她心疼不安。
“傻瓜,我是个男人。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就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与使命!你不必担心我,你瞧,我天天晚上都要练武,身子结实得很呢!”说着,博果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孟古青闻言,还是有些气呼呼的。只见她从冷炕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他的身边,出其不意地突然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肌,娇蛮地问:“那你倒说说,什么是你的责任,什么又是你的使命?”
博果儿见她如此,不禁哑然失笑,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说道:“你这个小妖精!你就是我的责任,你就是我的使命!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想要好好的照顾你!”说罢,便抱紧了她,大步朝卧房走去。
这一刻,他望着她眼神,充斥着爱火。孟古青见状,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任由他抱着,像个无限娇羞的新娘,满心甜蜜地躺上了心上人的睡床……
除夕之夜,新旧交替。他们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绵延自己的爱情,从旧的一年跨入新的一年……只是,躺在床上的孟古青并不知道,为了她,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正策划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个最不像除夕的除夕,也正是为了方便他更顺利的完成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