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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和尚莫离
作者:乐琳琅 时间:2018-05-18 03:57 字数:8046 字

砰——

柳府紧闭的那两扇大门,猝然打开了。

午时初刻,进柳家的门应选的四人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匆匆出门来,瞎子、瘸子、酸丁鱼贯而出,躲在胡同拐角守侯半晌的老和尚眼巴巴地瞅着,看那门敞开着,看三个应选的公子都相继走出,惟独不见小和尚的身影。

柳家的大门还开着,老和尚在胡同拐角眼巴巴的守着、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见门里晃出个人,失了魂似的一摇三晃、跌冲出门外,脚尖儿还被柳家的门槛磕绊了一下,十分狼狈地跌出门来,老和尚定睛一看,可算松了口气——这回出门来的正是自个儿的宝贝徒弟!

“徒儿!乖徒儿!这边、这边!”

老和尚赶忙冲徒弟招招手。

小和尚拐进胡同那个角落,见了老和尚,他哭丧着脸,垮着肩膀叹了口气,把个师父吓了一跳,急问:“怎么?没拿到钱?”正午时分就出来了,敢情是连午饭都没吃上?柳家这也太抠门了吧,瞧不上和尚出家人,好歹也是给凑了个人数的,打赏些小钱儿有这么难吗?

“不是……”小和尚整张脸皱成了苦瓜样,吞吞吐吐的,将一纸银票递到师父眼前,道:“二十两纹银,一分不少!”

“啪”的一声,不戒和尚抚掌展颜而笑,可开心了,“给了就好!给了就好!”也不算白跑这一趟!

“可、可是……”

小和尚还在吞吞吐吐,老和尚出手如闪电,劈手夺来那张银票,拉着小和尚就跑,活脱脱像刚干完一票的强盗,银两一到手,就赶紧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师、师父……”被拉着跑了一路的小和尚喘着气想说些什么,却被师父打断了,“嘘!咱们拿了这钱可别张扬,赶紧跑路!换个地儿招财神!”

赶紧跑路?!

小和尚茅塞顿开,甩了把冷汗,直拍胸口,道:“对对对!管他五百两还是一千两,小僧才不去娶她!师父,咱们赶紧跑路!”

“对、对、对!管他五百两还是一千两……”

勾着徒弟,师徒两人连骗带拐的干完这一票,狼狈为奸地开溜了一小会儿,穿出了胡同,奔过了大街,在城门口,老和尚突然卡住了脚步,霍地回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瞅着宝贝徒弟,晃着肥肥的腮帮子,抖着声儿地问:

“五百两?一千两?怎、怎么回事?”

小和尚捡了路边树阴下的石头坐下,擦擦汗,甩起衣袖打着扇儿地扇凉风,喘口气歇息着,道:“柳家的嫁妆,估计有千两以上!”

“嫁、嫁妆?!”

老和尚愣了一愣,猝然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蹦老高,干嚎了一声:“嫁妆!你个小坏蛋被柳家选中为女婿了?!”和尚也能中选,这这这……这世道太疯狂了!

小和尚瞪着老和尚,脱口就问:“师父,您当初怎么会给徒儿取了这么一个法号——莫离?”

“你小子打小就是个路痴,为师才唤着莫离莫离——莫要离开师父身边,免得走失了寻不见……”

老和尚顺着话儿地解释了一会,忽又打住,反瞪小和尚,“干吗问这?”这与他们方才讨论的事有何干系?

“徒儿这个法号,您有告诉柳家那位千金?”小和尚不甘示弱地瞪着老和尚,心里酝酿了一股子怨气。

徒弟怨气冲天,做师父的却莫名其妙,与徒儿面面相觑着,“柳家千金?为师又不认得她,又哪能搭得上话?”

“这就怪了!”小和尚眨巴一下眼睛,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一下,见路边并无外人,便凑上前去,与师父小声耳语道:“柳家那位真是……邪门了!我与她初次相见,她竟一口唤出了我的名,这、这位姑娘……很不一般哪!”

“据说,”老和尚也紧张兮兮的,与徒弟咬着耳朵窃窃私语,“柳家那位千金,是鸳鸯镇上人人皆知的——疯子!疯病一犯,常有惊人之举!”

“好、好怕怕!”小和尚直拍胸口,吓得一哆嗦,道,“师父,咱们赶紧开溜吧!这女人,小僧可不敢娶!”和尚娶妻本就惊世骇俗,更何况是要他娶个疯癫之人!敢娶的……不是一样疯了,就是傻糊涂了!他、他还不到这步田地吧?赶紧的,溜先!

“哎?哎!等、等等——乖徒儿!别跑啊!”

小和尚提着衣摆前头一阵猛跑,老和尚埋头苦追着、在后面吃了一路尘土,追得急了仍未追上,一急一气之下,老和尚啥也不管了,索性脱了鞋子,瞄准跑在前头的小和尚的后脑勺,“嗖”的一下,扔了过去。

啪——嗒!

一只臭鞋子,精准无比的,砸在了小和尚的后脑勺,打得他往前扑跌出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跌了个狗啃屎!

“师父!您这是做什么?!”

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小和尚灰头土脸的、鼻青脸肿的,冲着打后面追了上来的老和尚吼出一嗓子,真个气得不行。

“五五五五五百两!一千千千千千两!”

老和尚一把揪住徒弟的衣领子,一面喘气一面急道:“钱哪!真金白银哪!”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位两眼都冒了光的,就冲这千两纹银,让他把自个儿的徒弟卖了都成!

钱哪!那可是钱哪!白拿白不拿哪!

“徒弟是出家人!”小和尚吼吼,再怎么捻花惹草的花心模样,也没忘自个儿是娶不得老婆的。

“那就赶紧还俗!”老和尚一句话,堵得小和尚差点背过气去。

“就为一千两还俗?值得?”这才头一回下山干这大把大把捞钱的行当,往后有的是坑蒙拐骗捞钱的机会,他干吗非要把自个吊一棵树上?

“值得!”老和尚用力点个头,接下来的话更绝:“还俗一个月,千两银子到手后,再休妻出家、归依佛门!”

“……”小和尚瞪着两眼,活脱脱的像是吞了颗鹅蛋,卡着喉咙的说不出话。

“就这么定了!”像是敲定了这件事,老和尚一掌拍到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瓜子上,却把小和尚拍得一蹦而起,跳着脚直嚷嚷:“不成不成不成!人家是等着小僧我去娶的,不是要小僧去当上门女婿,真个去娶了,往哪儿搁去?”真金白银确实诱人,可、可……总不能叫他把人娶回和尚庙里头供着吧?和尚娶妻已经惊世骇俗了,再把人家娶到和尚庙里……这、这、这也太不象话了吧!

“笨!”老和尚又一掌拍到徒弟脑门子上,“都让你还俗了,这和尚庙里自然是待不得了!”

“待不得和尚庙?”不知不觉的、小和尚就照着师父的话尾接了下去,“徒弟还能待儿去?”

“住持师叔这几年捞得比咱们狠,还在一处地方盖了山庄别墅,乖徒弟,你去娶了柳家千金,就带人家躲到山庄里头,躲个一月有余,再回来与为师相聚!”

“这、这妥当吗?”小和尚眨巴两眼,老和尚用力点头,“银子到手后,为师先帮你保管着,过了一个月,等你回庙里,拿了这些银两,自个儿都可以盖座和尚庙自立门户、收些徒弟侍侯自个儿,到那时呀,可就风光了!”

“您真的会把钱还给徒儿?”小和尚斜瞄了一眼师父那笑嘻嘻的模样,很不放心。

“自是要还的!”老和尚笑得像个弥勒佛,肥肥的下巴一抖一晃的,“逃得了和尚也逃不了庙!对为师,你要放一百个心!”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小和尚点头,深觉这话才是真理。

“那你是答应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当徒弟的是一步一步被师父牵了鼻子走。

千两纹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小和尚被师父游说得渐渐心动,只是有贼心无贼胆,心里还是慌兮兮的没个底儿,“要、要不,容徒弟再想想、再想想……”

“瞧你这少不经事的雏鸟样!”老和尚一把拽着徒弟,也不急着出城门了,转个身,就往酒馆子那头走去,“愁个啥,陪为师喝酒去!”

和尚来酒馆子,鸳鸯镇里开张做买卖的生意人也见怪不怪了,酒保是笑容可掬地迎着两个和尚进了门,上好了菜,端来两坛子陈酿的老白干,哈腰道一句:“客人请慢用。”退了下去。

酒能壮胆,酒能解忧!师徒俩三五杯一下肚,酒劲儿就上来了,看着徒弟酒酣耳热脸也烫红的样儿,老和尚眯眼一笑,搭了徒弟的膀子,勾肩搭背的,调侃起来:

“小子,你倒说说,柳家那位千金大小姐,人长得怎么样?那模样儿美不美?”风闻柳家千金疯病缠身,妙龄女孩该不会形如妖物?啧,不对呀,自个儿徒弟打柳家门里头走出来,就没念过柳小姐的坏处,该不会……

老和尚打斜里一瞄自个儿徒弟,果然,这小坏蛋眉毛一挑一挑的、挑满了桃色春光,很不老实地坏笑道:“她叫鸳儿,长得可真叫一个美!”第一眼瞅见柳鸳儿,小和尚可将她惊为天人,比之山上的采茶女,鸳儿真是美若……妖精!“美得不像个人!”对,像妖!像个颠倒众生的妖孽!

原来是个美人,难怪自个徒弟几杯酒下肚就一劲儿地发笑、笑得像只猫,醉翁之意不在酒、两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小坏蛋,这回可叫你捡了个便宜!又能抱得美娇娘,还能狠捞千两白银……爽!”老和尚兴起,一拍桌子,又唤来酒保添上几坛子酒,捧了坛子畅饮一通后,醉醺醺地歪倒在一边,一手还勾搭着徒弟的膀子,频频劝酒,与徒弟一道儿爽歪歪,嘴里头醉话连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坏小子,娶了人家后,赶紧洞房行周公礼,人生四大喜沾得一喜,再盼个胖小子来续了凡尘里的家族香火,往后休了妻还有人帮你带大孩子,啧啧,天大的好事全叫你一人占去了!”

“师父您喝醉了!徒儿打小就是孤儿,哪还有什么凡尘里的家族……”小和尚打个酒嗝,呵呵傻笑,“洞房花烛……倒是妙事一桩!得,这事儿就这么办吧——

“徒弟还俗一个月,沾沾喜气,一月后,师父可得把千两银子还给徒弟,咱拿了钱逍遥自在去!”

“和尚脑袋也能开窍……”老和尚点头嘉许,劝导成功,他两眼一闭,歪靠在墙角,呼呼大睡。

“咱们就、就……就不是个正经的和尚……”小和尚吃吃一笑,一脑门栽地上,也醉倒在桌子底下了。

哐当——

酒坛子滚摔在地上的声响引了酒保来看,看两个和尚都醉得东倒西歪,无奈只得换人来,合力将醉酒的客人抬起,安置在了馆子后院的一间厢房,等人酒醒后结帐。

小和尚这一醉,是一觉睡到了半夜才醒,睁开眼,看这陌生的环境,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听到如雷的呼噜声,他稍稍偏个脸,就看到自个师父也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浑身酒气冲天,真个是白天里喝高了,到现在还不见清醒。

从床上坐起,小和尚摸索着点了支蜡烛,照照斗室摆设,看清了自个儿是被酒家安置在了后院厢房,随即放下心来,开门换了酒保,结清帐、打赏了银两。

天还没亮前,这厢房还是得住着的,吩咐酒家送来热水,小和尚洗了把脸,斟了盏茶润了润口、醒醒酒,开了扇窗透透风,看外面的天空,一弯新月当空。

子夜时分,窗外虫鸣声声,房内呼噜阵阵,小和尚吹熄了蜡烛,又摸回到床边,半蹲在床前,下巴趴在床沿上,滴溜着两眼,看熟睡中的老和尚,看师父嘴角还流着口水,美梦正酣,小和尚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两眼滴溜溜的,瞄到了师父胸前衣襟暗兜处……

瞄着瞄着……小和尚悄悄伸出了只手……

黑暗中,伸出的那只手,悄悄的、一点点的,摸到了老和尚衣襟,轻轻掀起一角,往里探,探到暗兜里,一摸……

小和尚两眼一亮,果然!师父暗兜里藏了东西!

小心地握住那东西,轻悄悄把手抽了回去……东西到手!掌心里紧攥着师父暗兜里偷拿出来的那宝贝,小和尚猫着腰、蹑手蹑脚摸到门边,拨开了门闩……

门一开,小和尚“嗖”一下蹿出门去,带着偷得的宝贝,飞快地穿过后院,由柴门溜了出去,趁着夜色,闪身躲进一条陋巷。

钻到陋巷深处,四下里静悄悄的,幽暗的胡同除了小和尚奔跑后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半点声响,没有外人在场,躲到一个胡同角落的小和尚,蹲坐下来,把紧攥着的那只手凑到眼前,一点点的,摊开了掌心……

借着月光,小和尚摊开手、定睛一看——自个儿偷来的,竟是婴孩巴掌大的一个玉葫芦,触手微凉的玉葫芦,在月光下泛出幽冷光泽,带着几分神秘,迷惑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玉葫芦的软木塞子上!

师父当宝贝一样贴身收藏的这只玉葫芦里头、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心里头鼓动着一个声音,那声音在催促着他,一遍一遍地催促:

打开它吧……打开它吧……

手指尖躁动着,一点点的,碰触到了软木塞子上……

两根手指,轻轻的、夹着软木塞子,他两眼发直、盯着软木塞子,心里头莫名地闪过一丝恐慌,脑海里那个奇怪的声音却仍催促着他:

打开它!打开它!

玉葫芦微微泛着光,他像是着了魔,手指头轻轻抽动两下……

嗒!

软木塞子拔出来了!

一股奇特的味道散了出来,玉葫芦里,荡漾着水光,琥珀色的液体,装在婴孩巴掌大的小小玉葫芦里,这、这似乎就是……

“犀照的灯油?!”小和尚暗自惊呼。

果真有犀照的灯油?!货真价实的犀照灯油?!

若是将真正的犀照灯油点燃了……真能照出鬼影子?!

小和尚两眼冒了光,脸涨红起来,心头莫名躁动,难以压制的——兴奋!

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劲儿,小和尚头脑一热,立刻撕下身上一片衣角,霍地站起。他在胡同墙角倚歪的一颗树上、折了根树枝,将那片衣角缠绕到枝条儿上,卷成团儿,缠好绑紧了,举着那根树枝,小心地,将玉葫芦里的琥珀色液体,倾倒出少许……

一滴、两滴、三滴……

犀照的灯油,沾湿了缠在树枝上的那块布卷儿,小和尚脸冒红光,颤手举着那一截树枝,另一只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折子……

卟!火折子被擦亮了。

火光蹿起,点点火星溅落,瞬间引燃了枝条上缠绑的那团布卷儿,一簇火焰光芒,火红之中裹着幽蓝,火光暖色之中,裹了冷色的蓝——犀照的灯油,在燃烧!

红蓝火光,映在脸上,妖艳舞动,眼睛里也蹿跃着两簇焰芒,入魔时刻,他痴痴地盯着燃起的火光,如被魔物召唤,呆滞了面容,痴迷了眼神,耳畔隐隐约约的、响起一个鬼魅般的声音:

谁……谁……是谁,唤醒了我……

火光照着胡同那一个角落,笼出一圈昏暗的光晕,小和尚蹲在光圈的中间,人影相吊,胡同里除了他,再没有旁人,只有他和自己的影子,被照映了出来!犀照下,拉长在地上的背影诡异地叠长了一截,似乎有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悄然的、叠在了他背后,地面上飞掠过一团模糊的黑影,将他的背影叠长了一截,他丝毫没有觉察,只是呆呆的、凝视着燃烧的火光,竟对红蓝的光焰,喃喃出声:“你在……问我?”

犀照的火光如蛇般妖艳扭动,火蛇舔卷而上,火焰猛地蹿高,投影在地上的那抹背影也妖异地蹿扭了一下,鬼魅般的那个声音再次幽幽响于他耳畔。

说吧……说吧……说!唤我出来,你有什么愿望想要达成……

说吧……说吧……

你有什么愿望……有什么愿望……

说吧……说吧……

魔魅的催眠,反复回荡在耳畔……

入魔时刻,他仿佛变得不再是他自己,红蓝火光映在脸上,脸上的表情亦如鬼魅,眼神直勾勾的、如被魔物附身,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愿望?我的愿望……”

如被主宰了神智,如傀儡,翕张了双唇,贪婪的渴望,脱口而出:“我、我想要、想要……”最迫切想要的,不是别的,而是:“钱!柳鸳儿有疯病……我、我怕疯子……我、我想得到那笔钱……不娶疯子……得到钱……”

贪婪的渴望、贪婪却又自私……

赤裸裸的渴望,暴露着人性的弱点,彻底暴露在——魔魅面前!

不想娶疯子,只想得到钱?

“对!”入魔后,他的眼神,眼球里充满血丝,染了疯狂,呐喊出心底最强烈的渴望,“帮我!帮我达成愿望!”有了钱,还俗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三妻四妾、环肥燕子瘦由他挑个尽兴!他才不想绑死在一个疯女人身边!师父说娶了柳家千金,一个月后再休她,可是……那疯子,真能那么容易被他休弃?如何才能——既可以不娶柳家那个疯女人,又能顺利得到大笔犒赏?

他的渴望,贪婪,自私!却,正是魔魅想要的!

人类的贪婪渴望,是鬼魅的食粮!

那燃烧着的渴望啊……如此的……美味、可口!

我,送你,一个傀儡玩偶!

火光,突然扑闪了一下,只眨了个眼,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

一个真人大小的傀儡玩偶!

“这、这……”瞪大了眼,他愕然,“这个有什么用?”送他一个玩偶?一个真人大小的提线傀儡?他要这玩意来……有什么用?

把它当作你的替身!

你不想做的事,让这个傀儡玩偶、来代替你去做!

你,只要拿了钱就可以了!它,会代替你去娶那个……你不想娶的女人!

“真的?!”被鬼魅催眠着的他,如做一场梦般,在“梦”里恍惚地问着:“这个玩偶真能成为我的替身?”

你,可以掀开——傀儡脸上那层面纱……

去吧……去吧……去掀开面纱……

看清楚它的脸!

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真人大小的傀儡玩偶,脸上被蒙了一层面纱,静静地站在胡同角落,犀照能照到的一个地方,静静地等待……似乎在等待他上前来,掀开它脸上蒙的那层面纱!

蹲着身子的他,抬头看它,看它脸上蒙的那块面纱——

天蚕丝织的薄薄一层面纱,华贵无比,蒙在这傀儡的脸上,却显得十分诡异!分明是透明之色的薄纱,偏偏看不穿、看不透里面所掩藏的一切!

他运尽目力去看,蒙了层面纱,傀儡的脸充满了神秘感,仿佛带了种致命的吸引力,迷惑了他!

缓缓的,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他逐渐靠近了那个真人大小的提线傀儡。

在它面前站定,他的指尖微颤着,一寸一寸的,抬举到傀儡脸上蒙的那块面纱前,稍作停顿,指尖颤停在离面纱仅一毫厘之差的地方……

扑呲!

犀照的光芒渐弱,光晕缩小,似乎……快要燃烧殆尽!

胡同那一小块闷闷的角落,猝然旋过一缕风,阴凉的风,吹起了傀儡面纱上的一角……

他的目光猝然一凝,凝在了那块纱巾右下角,那里,金丝绣了朵花,一朵金菊,狮子颈项棕毛般、长而细的花瓣,反复重叠,似在风中轻颤曳动着,曼妙无比!

这是……金狮曼舞!

颤停的指尖,被吸引着,挪移上去,轻轻的,触碰到绣在面纱上的那朵金菊……

……姽婳……

一声轻叹飘渺如烟丝,丝丝穿入他的耳内,触摸在“金狮曼舞”上的指尖,猛地震动了一下,傀儡脸上蒙的面纱,滑落了……

一叶轻纱飘落,小和尚却是一愣,面纱掀开了,傀儡玩偶的脸上却是空白的。

它在,等着主人的呼唤……

喊一声,它的名字吧!

鬼魅的声音绕在耳畔,他却不知所措,“它的名字?”

别忘了,它是你的替身!那它,该叫什么名字呢?

你想想吧!想想吧……快想想……

“我的替身……我的替身?!”

他在想,如缀梦境的神智,却是恍恍惚惚,就在这恍惚之中,他冲着掀开了面纱的傀儡,唤出了一个人名——

“莫离!”

他喊的是自己的名字,那具真人大小的傀儡脸上却起了惊人的变化——

如同被剥开了蚕茧,傀儡玩偶的脸上突然鲜活起来,一眉一目,显山露水,似乎在瞬间勾描出了一张脸谱,傀儡脸上的眉目清晰起来,让人惊叹的美丽面容渐渐浮现……

他看得呆住,仿佛自己不是站在一具傀儡玩偶面前,而是站在了镜子前,照见了镜子中的自己,那眉目五官,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惟妙惟肖,惊人的相似!

“你、你……”心,莫名战栗!他惊恐,瞬间从一个怪诞的梦境里掉到了另一个精心布置了的陷阱!

“你该叫我——”傀儡玩偶开口说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栓光焰竟里,沉寂着千年霜寒,它似乎孤独地沉睡了很久、很久……直到被他唤醒!千年孤寂的眼神,不似他的那双桃花灿烂,却宛如一只人间游荡了很久的鬼,等待着被人召唤了,重生一回!

睁开眼的同时,它笑了,笑着说:“你该叫我——莫离!”

“不!不……你不是!”

鬼魅的眼神,令他战栗;惊人相似的容貌,令他惶恐!惟恐被过于相似的魔物剥夺了自我,他猝然拼命摇头,亲手制造的一切,又想亲手破坏掉,想让一切恢复到正常的原点,他冲着它吼了声:“你不是我!”伸手,猛一把抓向傀儡的脸。

它笑笑地看着他,在他的手即将撕抓到它脸上时,猝然,光线一暗,四周黑了下来——犀照的灯油燃烧殆尽了!

火光一灭,缕缕飞灰烟丝飘散,黑暗中,他的手抓落,却仿佛抓到的只是一缕飞灰,手心空空的,鬼魅般的傀儡,从他面前凭空消失了!

“啊——”

大叫一声,小和尚从怪诞荒谬的梦境中醒来,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喘着,他睁着惊恐的眼,慌忙看了看四周——

一间斗室,一张床,一个圆桌子,几张凳子……圆桌子上,还搁了一盏凉了的茶水……

他分明还睡在酒馆子后院那间厢房里,床上如雷的鼾声,提醒着他——师父还没醒来!

难道……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场怪诞的梦?他压根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到过那个陋巷胡同?更没有……

目光滴溜一转,床上醒来的小和尚又瞄了瞄师父——老和尚睡得香沉,呼噜声声的,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他壮了个胆子,重又把手伸向老和尚的衣襟内侧暗兜处,伸手悄悄的、这么一摸……

呼——他大大地松了口气,东西还在!还在师父的暗兜里,应该没有被他偷出来过!

悄悄探进暗兜的手,只稍一犹豫,便抽了出来,这回,抽出的手心里还是空空的,小和尚没有偷拿师父暗兜里的东西,不知是不是被方才那个梦给吓的,只觉那梦太过真实,不敢再贸然偷拿那个……东西了!

擦了擦脑门子上的冷汗,定了定神,小和尚悄悄下了床,穿好鞋子,拎上石钵,摸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天已破晓,趁师父尚未醒来,他把脚尖儿悄悄往门外一蹭,“嗖”一下闪掠出去——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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