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阁。
陆子南正慵懒地斜倚在一个浓妆女人怀里,他左手托着酒杯,也不饮,只顾盯着酒杯出神。那女人谄媚地笑道:“陆爷,想什么呢?”
陆子南轻挑剑眉,别有意味地说道:“可惜啊,可惜。”
女人忙不迭地接道:“陆爷说话好深沉,奴家听不懂。”
陆子南闭上眼,轻叹一声,说道:“玲珑,你可知这世上最让男人惆怅的感情是什么?”
被称作玲珑的女人听了,失声笑道:“玲珑久经风月,斗胆猜测一下,陆爷莫不是害了相思病?想得却得不到。”
陆子南睁开眼,双目放射出夺人的光芒,笑道:“都说娼家妇人是最难哄骗的,果然是情场老手。”
他点到为止,并不打算真的把自己的心事向一个妓女陈述。
二人说话间,听得门外有人上楼的声音,陆子南转了口风,嘴角扬起,小声说道:“看样子是他们来了,你快躲在门后,第一个进来被你逮到的,就是你今晚的相公。”
玲珑也甚觉这游戏有趣,便起身悄悄走到门后,守株待兔。
陆子南也站起来,准备迎接客人。
“吱呀”一声,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推开,陆子南一看,第一个进来的是竟是苏策,他一脸怪笑地看向苏策,苏策见他表情怪异,刚想说话,猛地眼前一花,一个香软的身体扑向自己,只得下意识地抱住。
陆子南拍手笑道:“苏爷,看来还是你有女人缘,这玲珑可是群芳阁的新一任花魁哟。”
苏策莫名地有些脸红,他虽已略通男女之事,但还未被女人如此主动的勾搭过,他粗暴地推开玲珑,甚至不曾仔细地看清她的面貌。
他身后的紫衣少年,也趁势起哄,笑道:“阿策,怎能对人家那么粗鲁?玲珑,快殷勤侍奉着,苏少爷可是有名的暴脾气,要是得罪了他,他敢把你们群芳阁给砸个稀巴烂。”
苏策转头嗔怒道:“徐耀宗,你是哪一头的?”
徐耀宗瞬间弱了气势,双眼看天,低声说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陆子南插话道:“两位爷,里面请。我已备好酒局,玲珑,快把你的姐妹们叫进来。”
玲珑道个万福,应声出门而去。
徐耀宗的好脾气只针对苏策一人,他刚一坐下,便摆起架势,一脸严肃地问陆子南道:“陆兄啊,你今日邀我兄弟二人前来,有什么事吗?”
陆子南讨好地笑道:“听闻徐爷马上就要袭封定国公,小人特意在群芳阁摆下酒宴,为徐爷庆贺。”
徐耀宗淡淡一笑,他是看在陆子南姐姐陆妃的份上,称陆子南为陆兄,其实心底里根本瞧不起这个比自己出身低太多的家伙。
徐耀宗与苏策皆是开国功勋之后,他是徐家嫡长子,即将承袭定国公之位,而苏策,以后也将袭封汝南侯,苏策比徐耀宗还要尊贵之处,在于他的母亲是长公主,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姑母。
苏策摆摆手,对徐耀宗说道:“什么公侯的,若真论起尊卑,你是公,我是侯,我还得给你作揖请安,咱们兄弟,情趣相投就在一处玩耍,少来那些官场套路,今个只是饮酒取乐。”
徐耀宗被噎得无力反驳,只是点头同意。
门外环佩之声迭起,紧接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鱼贯而入,领头者正是玲珑。
屋子里霎时充斥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苏策抽动鼻翼,一脸嫌弃地说道:“所谓庸脂俗粉,果不其然也。”
陆子南忙回道:“小人知道苏爷喜欢清雅的,您瞧,最后面的那位姑娘怎么样?”
苏策漫不经心地歪歪头,打量起那名队尾的女子,见她妆容素净,眉眼清丽,红唇自然一抹樱桃之色,神情端庄,不卑不亢。二人四目相对,苏策有些抵不住她眼中的熠熠之光,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陆子南一看有戏,便笑道:“苏爷,她可是群芳阁压箱底的宝贝,轻易不现身的,芳名叫做绿拂。”
徐耀宗玩味地说道:“只听说有晋朝的绿珠,唐朝的红拂,现在又来了个绿拂,何解呀?”
苏策此时如有神助一般,七窍俱通,朗声答道:“看来她是既想像红拂一样巨眼识李靖,又想像绿珠那般忠贞侍石崇。”
绿拂听他说完,不禁眼波流转,面上露出笑意,似在嘉许苏策。
她这一笑,三个男人都是心神一震,也自然而然地随她一起笑。
陆子南向绿拂招招手,然后又指向苏策,绿拂会意,轻摆腰身,款款走向苏策,苏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宿命。
这个女人,终将会成为他生命中至为重要的一个。
陆子南示意玲珑去侍奉徐耀宗,他自己搂住一个姿色稍次些的,让剩下那些女子吹曲弹琴助兴。
酒过三巡,陆子南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他猛地放下酒杯,一脸神秘地悄声说道:“两位爷,最近可曾听说了什么小道消息?”
徐耀宗打个哈哈,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正经事还是风流事?”
陆子南向徐耀宗抛个媚眼,点头说道:“自是风流事,事关那位……”他用手指了指天,苏策和徐耀宗皆立马明白,他指的是当今天子。
苏策本来不爱打听这些市井流言,但一下子想到苏承欢将来是要入宫的人,便问道:“别绕弯子,快说。”
陆子南知晓他的心事,便说道:“这可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说那位爷,最近又微服私访出宫了,据说他看上了城北薛员外家的两个侍妾,直接强抢入宫,三个月后才放归回家,薛员外气得把那两个侍妾直接卖到妓院,那位爷听说后,又把人从妓院里捞出来送到薛家门口,薛员外这下子,不要也得要……”
徐耀宗忍不住笑出声来,此事真是好笑,太像极了那位爷的作风。
苏策却笑不出来,他面色凝重地问道:“听说那位爷,比较偏好于妇人,是真的吗?”
陆子南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这位爷真心特别喜欢有风月经验的女人,对处子不大感兴趣。”
玲珑不合时宜地插嘴道:“妈妈说,那位爷还曾经来过我们群芳阁,大概是三年前。”
苏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绿拂将一双玉手搭在他手上,悄笑道:“不过是坊间传言,何必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