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 烟云梦
正文 死里逃生
作者:qquserGH 时间:2018-05-18 05:38 字数:3778 字

  拿回提包,她准备离开体育馆,跟喻之谣会合。楚清则向就近的出口走去,到处都是人,过道里也挤满了人,大家跟着场馆中心音乐的节奏和节拍跳舞附唱。走出出口,体育馆外场是个网球场,体育馆大门在网球场的另一尽头,出了大门才算离开体育馆的区域范围。网球场中间停着无法进场的花车,被层层的人群围住。她刚跨入球场就听见馆内有女人的尖叫与男人呼喝,接着只觉得背后一紧,被后面大量奔出的骚乱人群推着往前,前面的人多,她根本跑不开,只能顺着人流向前,背后的重压越来越沉,伴随着各种杂乱的嘈杂:女人尖叫声、男人喝骂声、小孩哭叫声、秩序维护人员的对讲机通话声及各种的求助声音,楚清则的双脚已被掇挤得离开地面,周围失去控制的人群用肩胛骨顶她的胸腔,别说呼救出不了声,连呼吸都困难,也不知哪里来的意念,她使劲地把提包緾绕着抓在手里,就是不松手。馆内的人群在继续地往外逃钻,恐怖的嘈杂声在她耳旁越来越尖锐,楚清则觉得内脏快要被挤碎,这种难受无以言表,她努力地维持身体平衡,知道一倒下就要被人群踩踏,后果不堪设想。下一秒钟,楚清则发现自己正卡在网球场的铁围网上,前面没有路,后面的人群拼命地往她身上增加压力,左边跟她一样被卡在铁围网与骚乱人群之间的女孩的呻吟声越来越弱,楚清则的意识也跟着女孩趋弱的呻吟越来越淡薄,没想到老天竟要以这样的方式让她魂断异乡。恍惚中,她看到所有熟识的人脸在她眼前闪动,最后最清晰的人脸是喻之谣的,他静静对她笑,笑得那样干净,那样好看……

  楚清则挣扎着回到他们住的酒店,手里还是紧抓着手提包。她一心就想着把素描画交到喻之谣手中。

  “楚小姐,你回来啦,你没事吧。”酒店门口的礼宾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还撑得住。”她向他点头致谢。

  “你现在要去找喻先生吗?他正在三楼的咖啡厅与两位女士品咖啡。”

  酒店礼宾的声音不大,但她听得清清楚楚,突然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她为了找回素描画受了那么多的苦痛,差点连命都送了。他却没事人一样与别人享受快乐的休闲时光,也许从头到尾,她对他来说只是个不值得上任何心的陌生人而已。

  “这是素描画,你自己好好保管。”她走到谈笑风生的三人面前,将画甩在咖啡桌上。

  “你是去拿画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没事吧?我以为你觉得音乐会无聊,自己跑去哪里玩了。”他说的轻描谈写,与她之前为他拿药时的说辞一样。

  “嘿嘿。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我太傻了。这样也好,我彻底死心了。我明天就回国,你在这里好好玩。”说到后面,声音尽是哭腔,楚清则满脸都是泪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转身向外跑去,想到一个无人之处痛快地哭一场。

  天气渐渐暗下来,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迷糊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受到惊吓,“扑通”一声就往人行道上的一个无盖的地底井道下掉。

  “啊 ̄”楚清则再次睁开眼,所见之处一片刺眼的白,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只是一个梦而已,她回酒店与喻之谣的决裂还有掉落下水道都只是一个梦,心中顿觉安慰。

  “你醒了。你男朋友刚出去,他说他马上就回来。”一个慈眉善目,有着深色皮肤的护士走到床前,调快她的点滴进度。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护士指的是谁。她吃力地撑起头,想坐起,奈何全身酸痛,白费力气。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拿给你,你身上软组织有受轻伤,现在还不宜过于用力。”护士看她在床上挣扎,关切道。

  “你有看到我的一个提包吗?”

  “随身用品在你被送进医院时就给收起来寄放在护士站,等你出院会归还给你。”

  楚清则忍住身上的酸痛,拔掉点滴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下床。她要去护士站把包拿回来,以防万一。

  “喂,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里?你要多休息。”楚清则走得奇快,护士推着小车在后面追赶。

  “能把我的包还给我吗,里面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她冲撞到护士站前,无头无脑就一句,站台的工作人员看着她,满脸莫名其妙。

  “她是我照顾的A房2床病人,就是音乐节踩踏事件中受伤的病人。她想要回随身物品。”看护她的护士上前来对同事解释道。

  “你不要担心,你的东西我们会帮你保管好,等你出院了会还给你。请你回去休息。”站台护士轻声劝说道。

  “先把我的包还给我,我才回去休息。不给我我就不回病房。”楚清则急了,提高音调。

  “你怎么起来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休息。”楚清则朝声音来源看去,喻之谣提着一个保温杯站在她前面。

  “我想要回我的包。”她看到他,心中五味喻杂,庆幸梦中让人绝望的场景没有发生。原来护士所指的男友是他,他有在医院照顾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麻烦你帮我扶她回房休息,并让她服下鱼汤。”他把保温杯递给护士,“你先回去休息,我会把包拿回来。”

  护士摇起病床枕头,让她半躺着,把拔掉的点滴头重新插回她的手背,摇起床上小桌,倒好鱼汤放在上面:“快喝吧。你男朋友说东方人生病习惯喝鱼汤,我告诉他可能在唐人街的中餐馆有卖。他早上看你睡得熟,让我注意看护你,就急忙出去了,原来是给你找鱼汤。”

  “呵呵。”她嘴里喝着鱼汤,不知如何回应合适。

  “这个包有什么特别的,为找回它差点连命都丢了。”喻之谣把包放在小桌上,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楚清则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那张素描画给他:“你说过这是你与高洛留下的实物纪念,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我不想把这个你意外找回的纪念丢失。”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真是个固执的傻瓜。”喻之谣凝望她良久,轻手扳过她的头,突地低下,向她还残留鱼汤的双唇覆上去。

  “唔……”前一秒她还沉陷在他深情的凝视中,后一秒她思绪开始断线,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逐渐地,她的意识在他温凉柔润唇瓣的吞咽下慢慢恢复――他正在亲吻她,嘴唇的动作步调缓慢温吞,她感觉所有能感知的细胞都要被他吸咽下去,情不自禁地,她轻轻地开始回应他灵巧舌头的动作,她略显笨拙的舌唇若有似无地拨动他的唇瓣,这样的回应虽生硬却让他无比享受。不多会儿,二人同时发出满足的轻吟。

  “等你过两天恢复得差不多,我们一起回国。”他终于不舍地放开她,大力地喘着气。

  毕竟是大型飞机的头等舱,不仅客位宽敞,各种休闲设施也是应有尽有。楚清则用飞机上配备的平板电脑上网看新闻,最大的头条是发生在音乐节上的踩踏事事故:幸亏当地政府的应对措施及时高效,虽有接近六十人在此次事故中受伤,所幸无人死亡。应急消防队在事故发生的八分钟内发动多辆直升飞机用吊钩把体育馆外网球场的铁网直接拨起才使里面骚乱人群得到及时疏散从而避免了事态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据说是花车上不同乐队的歌迷意见不合起争执才引起这么大的事故。伤者都及时地被送到就近的医院诊治,大部分人在两天内就痊愈出院。照顾楚清则的护士告诉她好在她手中紧抓的包内有她住酒店的卡片与钥匙,跟酒店通知情况后没多久喻之谣就到医院找她,为照顾她也没怎么睡好。说到这里,护士又自顾感慨一番,说什么西方男人的绅士风度只是表面,东方男人才是真善良,以后女儿长大会鼓励她找个东方夫婿。想着护士的一番话,笑容反射性地在脸上出现。喻之谣望着她:“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么,在那傻笑?”

  “谢谢你在医院照顾我。”

  “你还想那个呀,不是说会有受创后遗症吗?当时林肯公园唱完第一首歌,听说那边发生踩踏事件。我心想不好你在那边,就往那边跑,但这整个场馆都被隔离。工作人员叫我回酒店等消息。酒店前台告诉我你还活着,在医院接受救治,我的心终于放下。”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的好日子要来了。”她咕哝着,只说给自己听。

  “什么?”

  “没什么,你不睡一会儿吗?”

  喻之谣着实有点困,闭上眼不久就睡着了。楚清则关了新闻网页查看邮箱。照样还是那几个人给她写的邮件:每个人的日子好像都是老样子,都是惯例的问候,问她什么时候回国,然而每个人都有新消息,礼礼说她正在跟她的高中老同学约会,两年内会有结婚的打算;兰倚杰透露有个澳洲的女军官在追求他,他有和她出去吃过若干顿饭,双方感觉不错;双胞胎姐妹用音视频邮件告知:她们在学校内的手工比赛上获得剪纸第一名,准备把礼物留给她们的“好老师”;明淑准备过两周送老太太到美国进行理疗。看到每个人的邮件都带好消息,楚清则心情异常的好,她为所有人感到高兴。她认真地一一回复每封邮件,在所有邮件末尾都加上一句:“我在回国的路上,与喻之谣一起。”

  回完邮件,身边传来喻之谣轻微的呼噜声。楚清前久久地看着他的睡相,从未如此满足过:这趟旅程可用完满来形容,尽管中间事故麻烦不断,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想着幻着,眼皮沉重地压下来,她睡着了。楚清则又开始做那个情境大概相同的梦,熟悉的人脸轮流在她面前晃闪,此次不同的是围着她转的都是喻家长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脸,他们一个个对她怒目相视,像在大声训斥着什么……

  “清则,怎么了,作恶梦了吗?”喻之谣被她的梦呓吵醒,看她满脸是细汗,轻轻摇醒她。

  “嗯,做了很奇怪的梦。”楚清则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加速地跳,口中发干,接过喻之谣递过来的水,一仰而尽。她用眼角偷瞟喻之谣,后者正在翻阅本杂志。他会很正式的向喻家长辈公开他们的恋情吗?长辈们都会坦然地接受她作为他恋人的身份吗?她看看前上方屏幕显示的时间,还有七八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看来这种担忧与犹疑将会在剩下的旅程不间断地梦魇自己。

Copyright @ 2017-2018 book.pinshuyun.com Allrights Reserved 版权     备案:浙ICP备18010002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