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由楚冠英主要管理。原本楚老爷子是交给闫北道的,闫北道二人自知不是春江人,多有顾虑,最后楚老爷子不再坚持。
楚冠英走上主席台做动员,他表面看似严肃平静,其实内心还是非常紧张的。他心里清楚,自朱三太子南迁春江以来,六族已经远离战争,虽然平时坚持训练还进行过暗杀等任务,不过,战争是不一样的。打得好,估计又能保春江和平一段时间,打得不好,不仅楚家荡然无存,恐怕春江也会陷入混乱。
“弟兄们,你们也知道情况了,春江危在旦夕,我们的家园亲人也危在旦夕。三百年来,我们享受着楚家给我们宁静、无忧无虑的生活,远离战乱。但是,三百年来,我们春江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现在一样的内贼,欲联合外面那些居心不良的势力,以图里应外合控制霸占我春江。你们说,怎么办?”
“无论是谁,图谋我春江者,杀,杀,杀……”两千多人发出了内心的怒吼。
闫北道暗暗赞许,人家不愧是军校出来的,随便几句话就把士气激发得斗志昂扬。
“好!”楚冠英很满意自己带领的队伍道:“楚老爷子不止一次告诫我们:春江,是六族的春江,绝不允许外人染指,更不允许春江有人吃里扒外。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这里有我们的亲人,不管他是谁,我们都要把敌人楸出来,打出去,让他们闻风丧胆,再也不敢妄图我春江。”
“犯我春江者,杀,侵我家园者,杀,扰我亲人者,杀。杀!杀!杀!”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园即将让人占领,亲人即将让人迫害。
春江楚府,刘先生等仍在紧张的部署,到目前为止,他仅仅掌握了周继先等人今夜意图不轨,但是他比较纳闷的是,他周继先凭什么来造反呢?凭他三家那点可怜的又没经过什么正规训练的几百号族人么?
“一定还有别的势力给他做后台撑腰。”刘先生终于肯定问题所在:“但是,浙江全境都在楚家掌握之中,哪里还有更大的势力呢?”
“刘先生,刘先生……”楚松东满头大汗跑进来,惊慌失措中撞倒一把椅子。
“什么事?东叔别着急。”刘先生扶住楚松东,作为楚家管家,那可是经过大风大雨的人物,如此惊慌,不同寻常。
“大事不好!刚刚接到省府密电,皖系军阀孙传芳突然出兵浙江,进入杭州包围了省府,陈主席只身逃出,如今下落不明。”
“啊!”屋里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
“不好……”刘先生明白过来问题所在了。他周继先等人原来早就有预谋,孙传芳兵发浙江,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奔春江楚家来的。欲图浙江,必先控制楚家,因为楚家才是这个江南重地的实际控制人。
“爹,你慢点,雪太厚,小心滑倒。”西山上,两个人影艰难的向上攀爬。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得多打些柴,正月就不用上山。今天是除夕,得早点回去做年夜饭,月月,快点走。”原来是师月月父女,好不容易今天没下雪,趁机上山砍柴。
“家里不是还有吗?不用着急,大不了过完年我再来。”月月担心自己父亲年纪大了,摔了怎么办。
“傻丫头,爹知道你孝顺,什么事都争着做,可是打柴是重活,男人做的活,你一个女娃子哪里扛得动啊。”月月怜惜的看了自己姑娘一眼。
“爹爹就是小瞧人,月月已经长大了,干活不比男儿差……”月月不满道。
“嘘……”月月爹突然捂着女儿嘴巴,轻轻的说:“月月,你看那方林子里好像有人。”
师月月本来吓了一跳,不明白爹爹怎么捂了自己的嘴巴,闻言看去,妈呀,不远的林子里,雪白雪白的地上密密麻麻趴着一条条黑线,全是人,而且都是穿军服的,怕不下千来号。月月爹人虽然老,但是眼睛不瞎,年轻时候经常在深山老林打猎。山里豺狼虎豹多,所以养成了警觉的习惯,在林子的人没发现他们之前而首先发现了里面的动静。
月月刚想惊呼,月月爹赶忙抱着她滚到一个坡底下。
“爹,这些人大冷天躲这里干嘛?”月月始终是小女孩,想不了那么多。
“不知道,不过恐怕不是好事。走,快回去报告楚少爷。”月月爹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妥。
楚府热热闹闹的进行着除夕夜饭,一般不明就理的下人和旁系外戚,倒没感觉和往年有什么不同,只知道今年的人差了些。楚云生和管家招呼着几百人吃饭,刘先生并不参加,区区一个刘先生没有出席,周继先等人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楚新阳兄弟三两口扒完饭,借一帮手下燃放鞭炮之际,将他们召集在一起,除去几十女孩子,尚得一百五十名心腹手下,都以为楚新阳有什么好活动,心照不宣的等他安排。
其实楚新阳心里非常焦急,但他没有刘先生的指令,却不敢冒然行动,只盼自己和一般童子军能够派上用场出他一分力量。
时值晚上八点,宴席散去,六族事务会议已经开始,刘先生方才现身,连楚云生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刘先生可没空闲偷懒,短短的三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后院分析敌情,然后一一排兵布阵。在他确认春江乃至红叶山庄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威胁后,他命令楚冠英将特别行动队分成了三个大队,每队八百余,一队以闫北道楚大财率领守红叶山庄,一队以王六周继楼率领包围周、师、耿三府并镇压三府用做抵抗红叶山庄援军的叛军,一队楚冠英父子亲自率领,包围并保卫楚府上下,捉拿主谋周继先等人。
会议开始的气氛就比较紧张,双方心里都在盘算如何取胜。楚云生依照刘先生事先的吩咐静观其变,他料定周继先耐不住性子首先发难,届时红叶山庄人马布置妥当,以正义之师讨伐叛逆,就会减少春江损失,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周继先那点小算盘,给刘先生看得死死的,他也是打算首先发难,逼迫楚云生下台交出春江镇控制权。如果文的不行,那就是武的了。在他的幼稚计谋里面,幻想自己的八百号人,迅速包围楚家上下,捉住行将就木的楚老爷子和楚云生等主要人物用作人质,胁迫红叶山庄就范。再不成,那么只好动用孙师爷的部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攻入红叶山庄,掌控全局。
楚新阳装作若无其事与手下们耍着烟花,却是心急如焚,春江里里外外的鞭炮烟花是越放越急越放越多,噼里啪啦热闹得紧,煞是好看。长街上一只灯笼摇摇摆摆的飘向楚府,之所以说它是飘,皆因为那打灯笼的人已经是精疲力尽跌跌撞撞拖着脚步走路了。
“月月,伯父,你们怎么来了?”楚新阳一看是师月月父女,全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的,好像给什么钩刮过,又是泥浆又是雪沫子,特别是月月,平常爱干净的小脸蛋,此时成了一只大花猫,他不禁愕然。
“大少爷……”月月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少爷……快去告诉老爷……我们在西山发现了大量当兵的……他们鬼鬼祟祟藏在……藏在山林子里……”
“伯父,你慢点,”楚新阳过去给他顺气道:“什么时候的事?有多少人?你们让人发现没有?”楚新阳知道自己作为楚家大少爷,绝不能慌乱,否则会产生连带效应。
“今天下午的事,我和月月本来准备打点柴,正月好用……后来我们发现他们,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我估么着有千多人。本来我们可以早点回来报告的,都怨老头子我……我年老不中用了,跑不动,又从山上跌了下去。月月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不敢一个人过来报信,所以……所以耽误了时间……”
“伯父,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很好。你们先回家休息,一切明天再说,记住,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楚新阳听说月月爹摔了,才发现月月爹一只胳膊被草绳挂在胸口上,想必是摔断了。楚新阳感动得不行,好生嘱咐月月照顾,然后径自跑回家里。
刘先生看见楚新阳一个劲儿在大门口晃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知道他有事情要说,随即不动声色退出大厅。
“新阳,怎么了?”刘先生给他招手走到一处偏僻地方问到。
“大事不好,刚刚月月来报告,说他们下午在西山上发现大量不明来历的军队潜伏在林子里,有千人之多。”
“啊!”一向冷静的刘先生闻言也不禁失色。
“我就说他周继先凭什么敢图谋不轨,原来真的勾结那军阀孙传芳欲夺我春江。此事非同小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布满刘先生的大脑。军队,绝不像土匪和普通江湖人物一样,那是有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是进过刀枪火炮鲜血洗礼强大存在。如今红叶山庄的人马已经分作三股,连预备队都没留个,就算他红叶山庄的人员训练、装备再好,比军队都强他三分,但也不是三头六臂啊,哪里来多余的人去对付西山敌人?抽调守庄的吧,不行,红叶山庄乃是重中之重,楚家丢不起。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能将西山的敌人拖住,待春江事毕就好办了,到时候各个击破……”刘先生走来走去,叨念着。
“先生,我倒有办法拖住西山上的敌人。”
“什么,你?”刘先生闻言赫然停步反问道:“新阳,此事不可儿戏,关乎你楚家生死存亡?”
“先生,你听我说……”楚新阳轻轻对刘先生耳语数句。
“只好如此,你们自己要注意安全。”刘先生无奈的点点头看了时间道:“现在是八点一刻,你们拖到十点就算立了大功,然后退回来,其他事不用管。”
“没问题。”刘先生第一次夸奖自己,楚新阳可是踌躇满志得意非凡,飞奔出家门一声呼啸,大街上一百多童子军跟着他往西山方向跑去。
“老大,去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一口气跑到西郊贫民街才停下来,周承贵嬉皮笑脸的问。
楚新阳看看周承贵,有些不好说出口。把自己从码头上的事情串联起来一想,楚新阳已经猜到是周家族长、也就是他周承贵的老爹要带头造反了。现如今自己却要带他儿子去阻止老子,事关春江宗族利益。原本没那么复杂,楚新阳也没那么头疼,可是周继先勾结外人来图谋春江,那楚新阳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归事,家族归家族,兄弟归兄弟,楚新阳觉得还是有必要挑明了说,兄弟一场,挑明了大不了各回各的立场,绝不伤兄弟感情。
“吭吭……”楚新阳清清嗓子正容的道:“将你们带出来,其实不是来玩的,而是有重要的任务。春江镇,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怎么……”马仕途等人有些糊涂,从来没有见过楚新阳如此严肃忧虑。百多人中,只有少数年龄超过十五岁的,都是些孩子,在他们的认知度看来,不仅不可思议,而且根本不明白楚新阳说的什么。
手下人的窃窃私语没有让楚新阳恼怒,相反,楚新阳更加冷静的面对手下反应,因为他明白,他们都是孩子。楚新阳换了个方式道:“我问你们,我们春江美不?”
“美,我们春江是天下最美的地方。”这下全都懂了。
“那我们生活得快乐吗?”楚新阳继续说。
“快乐,好比神仙日子!”
“好,回答得好!”楚新阳故意顿了一顿,一种天生而就的威严目光扫遍全场道:“可是今天,我们春江却有人勾结军阀土匪,要用枪炮打破我们美好的生活,夺走我们的土地,抢我们的财物,你们说,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语。良久,马仕途道:“谁敢犯我春江一寸土地,就让他流光身上的鲜血。”
“对,让他有来无回!”一时间情绪激昂。
“那勾结土匪出卖我春江镇的奸贼呢?”卫铭刻道。
“哼,连我们自己人都敢出卖,还不如土匪呢?有什么好想的,到时候找出来通通杀干净算了。”周承贵从人群里跳出来狠狠的说。
“对,杀了他,杀了他……”耿秋山马仕途等咬牙切齿吼起来。
“好,”楚新阳等的就是周承贵这句话,从此,他对这帮兄弟再也没有了疑虑,就等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我告诉你们,叛徒我们一定会找出来。”楚新阳手指西山上说:“目前最危险的不是叛徒,我爹爹他们正在捉拿。可是山上的藏着一股土匪却暂时没有人手去抵挡。他们随时准备冲下山杀人放火,抢夺我们的东西。兄弟们,你们都是春江的男儿,你们有责任保卫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家人,你们还犹豫什么?你们还在等什么?等着土匪下山给他们请安么?”
“杀了这些强盗土匪……”
“好,你们听我指挥,走!”楚新阳率先阔步而去。
“新阳,弟弟,等等我!”一人从镇里面奔来叫到。
“蝶依……”楚新阳看清楚是卫蝶依,吓了一大跳:“哎哟我的姑奶奶,什么时候了你还跑出来。”
“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她们说你们男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跑了。”卫蝶依委屈不已。
“别害怕,我们一会儿就回去。听话,这里危险,你先回去。”楚新阳不忍吓她。
“不嘛,你要去哪我都要跟着你……”卫蝶依好不容易找到楚新阳,怎肯回去。
“噗嗤……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大王的……哈哈哈……”周承贵忍不住调笑,一声娘娘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你……”卫蝶依本来就比较腼腆,怎是一帮流氓对手,快急哭了。
“好了好了,任务要紧。蝶依听话,你必须要回去。卫铭刻,命令你护送蝶依回去。”
“是。走吧,妹妹,我们确实有重要的事。”卫铭刻无奈,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的送卫蝶依。卫蝶依知道楚新阳的脾气,也不敢违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慢着。哥,这时候镇里面恐怕已经封锁了,进去反而危险,我看还是送蝶依姐姐上红叶山庄安全些。”楚红阳拦住卫铭刻兄妹道。
“对啊!你们不能回去,抄小巷子绕道上红叶山庄。我没来接你们,不许下山。”楚新阳猛然想起现在回去一定危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