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六点,你真是起了平生之大早!要不然我们再睡一觉吧!”曼庭目送白凌和李原的背影离开后,打了个哈欠对陈小娅说。
“哼哼哼哼哼!”陈小娅哼了一串,结果还是被曼庭推着挤上了床。
“你就放心吧——”曼庭拉长音调,“昨天凌子讲了那么多这几天和宗正哥的甜蜜情事!她压根都不会看李原的!西屏不是说过吗?一般情况下,女人对自己不爱的男人,基本无视!他长什么样、穿什么、喜欢什么,她不会去看,更不会去想!所以你放心的睡你的回笼觉吧!”
“哼!”陈小娅最后这声哼哼的音调明显降低很多,曼庭的安慰起了不少作用。这声哼哼结束没多久她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仔细去听声音还有点大,西屏常调侃说这是鼾声,每次两人都要为此打一架。
小娅睡了总算是消停了,昨天实在聊得很晚,曼庭翻翻身也睡了一会儿,直到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把她唤醒。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未天明正站在厨房和花园之间的水池前打洗脸水。清晨的阳光将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的上身照射地那么年轻而富有活力。
曼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都快8点了!她赶紧返身推了推熟睡地陈小娅,提醒她时候不早了!自己拿起牙刷和漱口杯赶紧下去刷牙。牙刷一半,陈小娅乒里乓啷地冲了下来,麻利接水挤牙膏,一边刷牙一边嘟嘟囔囔埋怨曼庭叫她叫晚了。本来就听不太清楚,曼庭选择什么都听不见,加快动作洗好脸就冲回楼上收拾自己和陈小娅的包。下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未天明把自行车往外搬,前面几天,她和小娅都是骑着这辆车一起走的。未天明看着她提溜着两个包火烧眉毛的样子说道:“对了,我们今天三个人,一辆车怎么走啊?”
“是啊!”曼庭也低头看着自己提着的包。
“还好,有个前杠!”未天明拎起车的前杠一把把车提到院子外面,干脆地说,“你们俩一前一后,谁坐前面啊?”
“我坐后面!”陈小娅把毛巾往水池里一甩就跑了过来,顺手拽过曼庭给她收拾好的包,一屁股坐在后座上,看着曼庭笑嘻嘻地问,“给大姨妈带的豆腐放包里了吗?”
“什么大姨妈豆腐的,你们在这有亲戚吗?”未天明不明就里。
“不是!她就是瞎说!”曼庭涨红了脸,知道她说的是卫生巾,既然帮她收拾包看到在旁边怎会不帮她塞进去呢?唉!这个小娅,真是离谱!
“奥!”未天明没再追问,他锁好门,自己上了车,便示意曼庭坐上来。
“曼曼,你快点坐啊!马上要迟到了!”看曼庭有点犹豫,陈小娅催促道。
“快来吧!”未天明一脸的无所谓,微笑着让她放松,估计她又犯了近距离接触恐惧症。曼庭直到现在都回想不起来那天是怎么坐上他自行车的前杠的,唯一的感觉是浑身烫得要命。等她坐好了,未天明便轻飘飘的往前带了一下,自行车就这么动起来了。他的下巴和手臂因为车体的晃动会偶尔靠到她身上,他手臂上的绒毛带着属于他的温度碰上去软软的很舒服,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是那么地奇妙,阵阵微风吹得曼庭几乎要飘起来,直到陈小娅的一声长叹才把她拉回现实:“唉——!要是李原骑车我就坐前杠了!”
未天明和曼庭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未天明说:“你要坐也得李子同意才行!”
“那你怎么就知道他会不同意啊!”陈小娅恨不得把翻出来的白眼扔未天明脸上去。
未天明笑而不语,想结束这个谈话。
“不对!”陈小娅眼珠转了转,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了,李大原肯定是不喜欢我,你和他那么铁,他一定跟你说过!”
未天明一边笑一边辩解,“我们俩在一起根本都不谈女生。”
“哪有男生在一起不谈女生的?你别骗我了!”陈小娅不依不饶。
“好了!你到了!”未天明单脚点地停了下来,如释重负地指指马路对面的华联超市,“自己过去吧!看着点车。”
“这么快!”陈小娅一边埋怨一边抬起屁股,扯着未天明的胳膊,“你说实话,李原到底说没说过?”
“真没有!”未天明一脸的坦然。
“好了好了!”曼庭见状从前杠上轻轻蹭下来,走到小娅旁边,用力拉开她拽着未天明不放的手说道,“他不会骗你的!你干嘛那么不自信啊!”
陈小娅尚在犹豫,曼庭反手将手表对准她的眼睛:“还有两分钟!八点半!”
“呀!”陈小娅果断转身往马路对面冲,曼庭跟在后面连声大喊“你慢点!”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回过身来,看到未天明正看着自己,曼庭自嘲的笑了笑,往后指了指说道:“你看我们娅儿,长了一副文艺女青年的皮囊,却住着一个没谱女青年的灵魂!”
“小娅挺逗的!”未天明宽容地笑笑,头朝后面勾了勾说,“上来吧!”
是啊!现在后面的座位空下来了,没有理由再挤在前面了啊!曼庭用两秒钟反应了一下,顺从地坐到了后面。
“你侧过来坐的话得抱着我的腰,防止有什么特殊情况刹车,别摔下来。刚刚没谱女青年跨马坐来着!”未天明回头看看她一边调侃一边提醒。
想起小娅跨马做成大青蛙的造型曼庭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很自然地抱着他的腰,刚刚离开他的前胸的那种失落感觉立即就被填充了起来:他的腰看着并不粗,但是揽揽在手中却相当结实有力。很快未天明就根据自己的印象骑到了沈家别墅,闹闹站在门口远远地看见他们,起初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松开沈东君的手就奔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未天明!未天明!你来啦!”
“你终于来了未天明!”被一个小孩子这么热切地直呼大名未天明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他适时握住了刹闸,站了下来。跑到近前的闹闹一边继续喊他的名字,一边仰着头,伸出两只手攀着他的腰,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地,“今天你就用你这个‘大奔’带我和曼姐姐出去玩一天吧!”
一句话说得三个大人都笑了,未天明一把把闹闹抱到前杠上坐好,曼庭轻轻跃下来摸了摸闹闹的头,走过去和沈姐打招呼。未天明也跟了过去。
“那今天就麻烦你们了!”沈姐不住地表达谢意,把钥匙递给曼庭,接着说道,“下周我不加班,到时候我陪闹闹过周末,让你休息。”
曼庭点了点头,沈姐嘱咐闹闹要听话跟着就上了停在一边的汽车上班去了。
“我们去哪里玩?”闹闹仰头问未天明。
“你想去哪里玩儿?”未天明低着头把问题扔了回去,“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曼庭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珠都黑得发亮,不由得有些出神。闹闹先收回目光,像模像样地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盯着曼庭说:“曼姐姐,你想去哪儿玩啊?”
“我?”曼庭有点跟不上节奏。
“是啊!”闹闹理所当然地说,“我外公跟我说过,男子汉要学会照顾女生,让我好好照顾我妈妈。你也是女生,我们两个是男生,我们都要照顾你!”
曼庭恍然大悟,她俯下身,温柔的搂了一下闹闹的肩膀:“谢谢你啊小男子汉!不过我不太熟悉这里,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请去掉男子汉前面那个‘小’字!”闹闹一本正经地坚持。曼庭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男子汉!说说你要去哪儿吧!”未天明真是受不了这个小不点。
“我第一站要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大风车,吃冰激凌,然后溜冰!”闹闹立即接了下去。
“这不是计划地挺好吗?”刚刚还问这问那的玩儿什么绅士范女士优先,未天明有点郁闷,“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你怎么那么贫呢?”
闹闹拧起眉毛说:“什么是‘贫’?”
“话多!”未天明飞腿跨上车,示意曼庭也坐上来,跟着就直奔这个小县城的游乐场去了。当年这里还没有合并成区。
游乐场里面人还挺多的,一行三人直奔旋转木马,正好赶上一趟,还有三个连在一起的位置,未天明先看护着闹闹上了最前面的一匹小马,又扶曼庭上了最后面那一匹,自己爬上中间那个位置防止中途有什么事情好照顾小孩。一阵急促的响铃,旋转木马转动起来,欢快的儿歌伴随着猴孩子们的吵嚷声,混合出跳跳糖沾上舌尖的爆炸感觉。
一圈下来闹闹又拽着未天明返回再坐一次,曼庭坐在一边休息,这次闹闹要和未天明同坐一匹大马,曼庭远远地看出来他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同意了。转了一圈下来他的表情明显舒缓了很多,闹闹正转过头来和他大声说着什么,很快他们就转到另一面去了。闹闹缠着未天明第三次坐的时候,曼庭看到他很麻利地一把将闹闹举上了大马,自己紧跟着矫健的一跃也上去了,旋转起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他兴高采烈地和闹闹交谈着,闹闹大声喊过来他再大声喊回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兴奋,完全放下了戒备……是啊!戒备!就是这个词!这一刻这个词一下子冒了出来,恰如其分地形容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举得存在于他身上的一种有些隐秘的情感。网球场西屏叫板那次之后凌子曾用凶狠来形容过他,曼庭总觉得那个次用得太过,但是她知道他身上确实有一种说不出怎么形容的戾气,这一刻,当那种情感完全褪去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
“你是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吗?”当闹闹终于愿意休息一下的时候,未天明搀着他走过来,关切地问。
“是啊!”曼庭笑了笑,上大学几乎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之前几乎就没离开过西塘,而在她小的时候西塘是没有旋转木马的。
“好玩儿吗?”
“一开始有点头晕,后来一直盯着你的后脑勺看就好了。”话一说完曼庭就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
“有支点了嘛!”未天明却毫无察觉,继续调侃。
曼庭笑了笑,还好他没有反应过来,便接着问他:“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坐吧?”
未天明点了点头,笑容稍微停顿了一下,曼庭分明看到他眼中有一种东西掠过——戒备。又是戒备!不等他再有反应,曼庭立即起身招呼在一旁休息的闹闹:“王子义,走!咱们坐大风车去!坐完了再溜冰!”
“好啊!”闹闹牵起曼庭的手,另一只一直就没松开的握着未天明的手用力扥了扥他的大手,“未天明,走!大风车!”
未天明稍一犹豫就跟着闹闹扥他的动作站了起来,笑容也回来了,三个人一起去坐大风车,玩了一圈东游游西逛逛就去了溜冰场。
“你不玩儿吗?”未天明一边帮闹闹选溜冰鞋一边问站在一旁的曼庭
“我不会!”曼庭摇了摇头。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玩儿啊!我带你!”未天明说着就准备帮她挑一双女鞋。
“我笨死了,学不会!你就带着闹闹玩吧,我就看看挺好的!”曼庭连连摆手。
未天明看曼庭涨红了脸,便不再劝她,一大一小换好溜冰鞋就进场了。闹闹会一点点,但是不太熟练,未天明却是炉火纯青,几次闹闹要跌倒都被他一下子就接住了。后来两人玩得兴起,未天明还抱着他溜出花来,引得一起溜的人不断侧目啧啧称赞,干脆为他们让出场地来。
他的家在冰城哈尔滨,他怎么能不会呢?曼庭慢慢反应过来。看着他完完全全放下戒备像个孩子一样玩耍,对于她来说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