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带我去哪儿？”任未天明信马由缰了一段时间后，可菲看着后视镜里他冷峻的脸问道。

　　“我不知道！”他皱着眉头扔过来一句。

　　“随便你去哪里，先把我送回桃花巷总可以吧？”可菲看着他暴怒的样子，语调平淡地说。

　　“不行！”未天明不置可否。

　　“到底行不行？”可菲也有点火大。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未天明固执的看着前方。但他还是从挡风玻璃的反光上看到了发可菲立即就去推车门的动作，他吓了一大跳，猛地踩住了刹车。可菲推门就下来，未天明紧跟着下车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

　　两人一个比一个火爆。

　　“你回——来！”未天明猛地扯住可菲的肩膀将他甩回车里，可菲失去平衡倒在车后座上，他感到眼冒金星，等他回过神来想爬起来的时候，未天明的身体已经覆盖上来了，他粗鲁地箍住他的身体让他不得动弹，一边还胡乱吻他的唇，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从未觉得他的胡茬这样挺硬。

　　“啊！”可菲抓准时机咬了他一口，未天明一声惨叫，可菲趁这个机会迅速爬了起来，朝外面奔去。

　　“别跑了！”未天明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他扳过来面朝自己。

　　可菲使劲挣扎，未天明不由分说地把他抱在怀里，诚恳的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请你不要再跑了！”

　　可菲停止了挣扎，他的几句软化的话让他不得心软下来，他低声埋怨道：“你是不是神经有毛病？老王的事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解释第二遍！你为什么老是过不去？”

　　“老王，一部分吧！主要是……”未天明解释道，“他说今天是你生日，但我却不知道，我不确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老王给你打电话了？”可菲意外地抬起头来，同时发现未天明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还在流血。

　　“他其实是打给你，正好你先出去了。”

　　“奥……”可菲若有所思。

　　一阵晚风吹来，可菲打了一个寒战，这才回过神来，未天明赶紧用外衣裹紧他。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两人默契地朝江边的围栏走去，相互依偎着默默地看着江边的夜景，九、十月间，哈尔滨夜晚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可菲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幽幽地说，“那些礼物也没有一个是我真正想要的……”

　　未天明显然非常意外，他面对着他稍稍低头抵住他的额头：“那什么时候是你的生日？你想要的礼物是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来！”

　　可菲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你是今天生日？”未天明换了一个问题。

　　“别人总是问，而我又不想生日那天和我不喜欢的人一起过，就自己提前了一下，这样大家都没有意见，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生日……”可菲一边解释一边想着什么。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了吧？”未天明笑了笑。

　　“明天！”可菲重又抬起头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未天明很期待这个答案。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叫李可菲！”可菲大大方方的说。

　　“这个……”未天明想了想，说道，“简单啊！我陪你……我们去派出所改名字！”

　　“可以改吗？”可菲一脸的疑惑。

　　“我觉得……可以吧！”未天明复又想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看他有些不确信却又装作十分确信的样子，可菲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未天明又把外衣给他裹裹紧，笑着说，“再不回去我们都得冻成冰棍！”

　　可菲点了点头，回到车上，未天明把那一堆礼物全部扔到车后座上，让可菲坐在自己旁边。

　　“对了……”路上未天明突然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的户口是在哪一个派出所？”

　　“我也不知道，我都跑出来这么多年了……”可菲看着前方，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忧愁。

　　当天晚上在那辆破旧的小汽车上，未天明一边寻找回桃花巷的路，一边和可菲随意的聊着天，那是他第一次正式了解可菲过去的生活。毫无疑问，可菲的家庭也是不幸的，几岁的时候爸爸就带着别的女人私奔了，抛下了妈妈和他，妈妈艰苦地捱了几年，终于还是跟别的男人走了，紧接着，家里的房子就被同姓的一个叔叔霸占了，这些年可菲就是一个人挨过来的……从可菲说的话里面，未天明能感觉到他对爸爸是恨的，对妈妈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我妈她能怎么办？我不怪她，我爸走后她身体一直就不好，还要照顾我，以前我爸在的时候，她就是个家庭主妇，要不是街道办给她找了份工作，我们母子连生活来源都没有。这是可菲的原话。

　　那天晚上回到家，未天明第一件事就是放热水给可菲洗澡，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世竟然比自己苦这么多，他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飞醋横吃对他举止粗鲁的行为感到深深自责。等可菲出来，他已经等在门外了，他用那个厚厚的绒毛毯把他整个裹好就露出一个头，然后再抱他去已经捂暖的床上。可菲安静地享受着他的照顾，什么都没有说，只在他抱着他往床上去，手不怎么好使力差点要跌倒的时候微微笑了一笑。

　　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静静的相互依偎着，倾听着彼此的心跳，直到睡意袭来，梦神安然带他们回到天明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未天明一起床就吻了吻可菲的脸颊，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就起床热锅给他煮面，煮面的时候未天明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爸爸，因为每年生日爸爸都会给他煮一碗面，打两个荷包蛋，加一把青菜。他也依样给可菲做了一份。

　　这碗面可菲吃得很慢，他一直在忍眼泪，未天明知道，这是这几年他第一次在真正的生日这一天过生日，而且自己，无疑是他真正想一起庆祝生日的人。未天明没有说什么，他拍了拍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继续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这份面，吃完就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等可菲吃完就带他一起去找他原来的家。

　　根据可菲的印象，接近下午4点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可菲原来的家，那里的老房子都拆掉了，但是居委会还在，在新建的小区里面。一番折腾之后，他们终于赶在派出所下班之前把从居委会了解到的情况和相关办事人员说了。

　　“这种情况还是可以办理的……”办事人员详细地翻阅了居委会开具的材料后说道。

　　未天明和可菲一听都是一阵狂喜。

　　“但是……”办事人员从材料上面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为什么要改呢？改成可菲的话，不就是女孩的名字了吗？”

　　“我喜欢！”可菲直视那人疑惑的眼光。

　　“喜欢就行！”让未天明意外的是，那个办案人员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他反而很淡然地一边将那些资料理顺，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姓名权也是人的自由权利，咱们国家现在不是提倡人权嘛！”

　　接着他就将接下来要办理的流程对他们详细说了，让他们去交费，然后再打印复印一些文件，在登报声明的文件上签字，全部办完，正好是正常的下班的时间。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意外情况的话，三个月后，可菲就可以领到一张崭新的印着“李可菲”这个名字的身份证了。

　　很巧合的是，这里居然离他们昨晚胡乱开车去到的江边不远，来的时候未天明就发现了，从派出所里出来，他直接把车开到了那里。

　　“我太高兴了！天明！我终于可以有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名字了！”下了车，可菲禁不住欢呼雀跃。

　　“你慢——点！”看可菲激动地跨到江边围栏朝里的那一面，未天明赶紧紧张的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这分明就是一个快乐的小孩。

　　“谢谢你天明！”可菲干脆都不握围栏，直接抱住未天明的脖子，“这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我唯一想要的生日礼物！”

　　未天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真没想到这件事情能这么容易就办好！”可菲激动地表达着自己不敢相信的情绪，“还好有你！多亏有你！”

　　“被你说的我好伟大啊……”未天明有些不自觉地脸红了。

　　“真的很强大！我烦恼了那么久的问题，被你一下子解决了！”可菲停住身体的晃动，认真的看着未天明的眼睛。

　　“是居委会和派出……”未天明的话还没说完，可菲的唇便堵了上来，他觉得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甜腻温存。

　　在未天明的记忆中，那一刻是他和可菲共同走过的时光里最最美好的时刻，之前没有，之后也再没有一刻能超越，特别是一段时间以后的那件事情发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