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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香浓幼滑的苦咖啡(五)
作者:旻亮121 时间:2018-05-18 06:10 字数:3535 字

  那件事情大约发生在一个月以后,到那时为止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未天明早就从他的住处搬出来,和可菲住到了一起。可菲常常在未天明休息的日子里什么工作都不做,跟他一起坐着公交车玩遍哈尔滨各个旅游景点。那时候他们两个身上的钱,凑一凑已经足够买一辆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二手小汽车了,未天明的意思是先买一辆开开,以后赚到钱了再换新的,但可菲想再存一段时间存够了直接买一辆新的,两个人猜拳,可菲赢了,就听了可菲的,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即使自己猜输了,未天明还是会听他的。

  但是如果当时听了未天明的,后来那件事情就不会那么快发生了,尽管它依然还会发生,但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时光会因此而多延续一点点。他们居然在一次坐公交车出去玩的路上,遇见了未天明的父亲未忠良!

  那一天未天明和可菲照旧在桃花巷站上车,他们和平常任何时候一样,若无其事地像普通情侣一样打打闹闹相继跳上了车,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两个举止过分亲昵的大男孩,总是能引起比较高频的关注。未天明已经习惯了陌生人异样的眼光,也习惯了不去注意周围的人,有空座位他们俩都没坐,未天明拉着扶手,可菲抱着未天明,未天明还伸手拂去了他有些栗色的头发上沾着的一根绒毛。

  未天明也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突然感觉到后背那两束灼人的目光的,他只记得自己觉察到之后回过头去看的时候,脑子里面猛地炸了一下,跟着便是一片空白,恍惚间只听得公交车里报站说某某站到了请下车之类的话,未天明不由分说的拉着可菲迅速从打开的车门冲了出去……

  “怎么啦?还没到站呢?”可菲看着再次启动的公交车,拽着未天明的胳膊问他怎么回事。

  未天明眼神呆滞的盯着已经启动的列车,他分明看到在他和可菲刚刚站立的位置上,他的父亲未忠良正拉着扶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爸爸是想跟着自己一起下来却没赶上吗?还是有其他意图?不容多想,未天明拉起可菲就往相反的方向疾走。

  “你到底怎么了?像丢了魂一样?”可菲用另一只手抱住路边的柱子,再也不肯向前走一步。

  未天明停在那里,松开拉着可菲的手,无比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怎么啦?”可菲心里疑窦丛生,“难道刚刚那辆车上有你认识的人?”

  “我……是我爸爸!”未天明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我爸爸说不定会在下一站下来再回来找我们……”

  “找我们怎么啦?”看着他烦躁不安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的可菲突然问道。

  “怎么啦?”未天明反问道,接着他万分确定地说,“他肯定会接受不了的!”

  “接受不了什么呢?”可菲还是那种让未天明捉摸不透的神情,“你不爱我吗?”

  “我当然……”未天明没说出那个字,他拉住可菲的手着急的说,“我们回去再说行吗?再不离开这里,说不定我爸爸就要过来——”

  可菲突然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朝开过来的的士招了招手,的士很快就靠边停下,可菲拉开车门就要上去。

  “可菲,不要任性好吗?”未天明一把拦住他。

  “是你任性好吗?”可菲看着未天明,语速极快地说,“你说今天休息,我放下所有事情和你一起出来玩,现在你又突然和我说要回去,我不想回去,我一个人去玩,你回你的!”

  跟着他就不由分说地往车里一坐,等未天明反应过来想拉车门的时候,他已经快速关上车门,司机很配合地一脚油门踩下去,的士一下子开出去很远,未天明看着的士扬起的灰尘,头脑越发昏乱起来。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了桃花巷9号的,只记得一路上自己不知踢了多少石子,可菲新给他买的运动鞋的鞋头都磨坏了。等到了下午可菲还没有回来,未天明也有些呆不住了,他坐车到他们俩约定好今天要去玩的景点里里外外晃了一圈,没有找到可菲,他便在公用电话亭往桃花巷九号的座机挂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帮他去房间看了,可菲还没有回来。

  天都快黑了,他会去哪儿呢?未天明一边走一边想,接下来想到的这个地方是他最不想去的,但也是可菲最有可能会在的地方,就是老王的名人国际俱乐部。这么想着他挥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老王那里。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未天明终于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因为没有会员卡,保安将他拦在外面,未天明冷冷的说,你就问问你们王总认不认识一个叫未天明的。一听这话,保安也不敢怠慢,便打了个电话过去,老王让未天明直接进去找他。

  这是未天明第一次进老王的名人国际,里面的装修简直是富丽堂皇,他甚至觉得有些晃眼。见到老王之后,未天明简单的说明来意,希望知道可菲今天是不是来过这里。

  “菲菲啊……”老王还是叫着可菲的昵称,“他今天没有来过……”

  未天明烦透了‘菲菲’这两个字,从老王的嘴里面说出来。他掉头就走。

  “等一下,小未——”老王从他的大班台后面站起来,“我想问问你……”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和菲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和你没关系!”未天明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耐心再多说一个字。

  “那你找到了菲菲,给我来个电话好吗?我也很担心他!”对于未天明的态度,老王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很有耐心想要和他多谈几句。

  “用得着你担心吗?”未天明回过身来斜眼看了看老王,说完掉头就走。

  老王站在大班台后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易觉察地笑了笑。

  从名人国际出来,未天明直接回了桃花巷九号,他想不管可菲去了哪里,他总归还是要回家的,与其这样毫无线索地找他,不如在家里静静地等他。

  进了九号院大门的时候,未天明发现里面的灯,居然亮着,难道是他回来了吗?未天明加快了步幅往里面走去,他多么期待像上次一样,一开门可菲就撞进他的怀里,那天他在自己的胸怀里因为激动而起的战栗还记忆犹新。

  可是,门没有像上次那样从里面打开,房间里也很安静。床边的拉帘拉着,未天明走过去,可菲正面朝里面躺着。

  “你回来啦?”他躺在那里轻轻地问。

  原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未天明这个时候‘嗯’了一声,他在床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问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在太阳女神像那边坐了一天,太阳落山,我就回来了。”可菲的声音依然轻轻的。

  原来如此,他去了另外一个景点。怪不得他寻不到他。

  “我们分手吧,天明。”等未天明熄灯上床的时候,可菲突然说道,“明天你就从这里搬出去……”

  “为什么?”未天明急忙翻身坐起来,拉亮了床头灯。

  “因为,你并不能接受我……”可菲的眼角闪着泪花,“我们俩没有未来……”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不能接受你了?”未天明觉得无法理解,“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说的都对!”可菲也坐了起来,他抹掉了眼泪,“但那是你爸爸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之前,你不在意这个大院里其他的人,你也不在意走在大街上所有的陌生人,但是你在意你爸爸知道我们的事,你害怕他知道我的性别……”

  “没错,我是怕……”未天明愣了一会儿握住了可菲的手,诚恳的说,“但是他不是别人,他毕竟是我爸爸,今天的情况也太突然了,我们这种……他肯定不太容易接受……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也想想清楚。”这个时候的未天明并不知道,上午他拉着他飞也般的逃走的时候,知道原委的他是多么的伤心欲绝。

  “时间长时间短……”可菲沉默了一下,“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会的不会的!”未天明一把抱住可菲,他无法再多看他的眼神一秒,因为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看得他惊慌失措。

  这一夜,可菲睡得出奇的安静,未天明则辗转反侧,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可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书架上留着一张字条,是可菲的字,他说今天要去名人国际谈个生意,锅里有热粥,还有热包子,让他记得吃。

  未天明打开蒸锅看着热气腾腾的蒸包,心里很不是滋味。草草吃完,赶到酒店,正好是上班时间,他一边脱外衣一边往更衣室走,准备换工作服,迎面就撞上了换好衣服走出来的主管,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主管问道。

  “……”未天明一时语塞,不知道主管什么意思。

  “快进去吧!”看他迷迷瞪瞪的样子,主管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指更衣室,“你爸爸在里面,昨天就来过了,我告诉他你休息,今天又来了。”

  未天明心里顿时就乱了,爸爸在里面,怎么办,肯定是为了可菲的事情。

  “你这么大的小伙子,离开父母单独生活是好事,但是住哪里还是要告诉他们的,你没看见昨天找不到你人他多着急!长点心!”走之前,主管还语重心长地说了几句。

  未天明听得并不太仔细,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

  自从他搬到桃花巷九号和可菲同住之后,爸爸都是来酒店找他看他,爸爸问他是不是住在酒店宿舍,他没有否认。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爸爸之间就有了秘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秘密暴露的那一天他该怎么面对,他沉浸在和可菲相依相伴的幸福里没有时间去想这些,直到时间和事件把他推送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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