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天明,马上要放暑假了……”曼庭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那天晚上他们照例一起去顶楼看星星。
“什么怎么办?”未天明挽着她的手笑了笑说,“这还用问吗?你回老家陪妈妈啊!”
“就是这个原因啊!”曼庭有些无奈,“我们要两个月之后再见了……”
“不一定奥!”未天明侧过脸来看着她。
“你跟我们一起回西塘吗?”曼庭也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你跟小娅先回去,等我把李子留下来的那些送货的单子理理,我就去西塘看你和阿姨!”
“那你会陪我们一起回来吗?”曼庭充满期待。
“我也想,但我更想早点回来赚房租费,下半年……”未天明想了想说,“我想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曼庭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出去住方便一些,我想在市里租一个两居室的房子,我们三个一起住,既然我们三个都不打算考研,就可以开始考虑工作的事情了,这样也方便我们找工作做兼职……”
“那……”曼庭歪着头想了一下,“是挺好的呀!我都没有想到。”
“我们两个谁想不是想,只要我想到了就行了……”未天明捏了捏她的手,宽慰道,“你安安心心陪妈妈吧,只要我一有空就回西塘找你。”
曼庭有些感动,但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回去吧,小娅该洗完澡了,找不到你她又该急了。”过了一会儿未天明做起来拉着她的胳膊说道,“明天我还送你们去车站呢,又不是现在就分开。”
曼庭蹭着他手臂的力量也坐了起来。
“去吧!”分别的时候未天明托起曼庭的手亲了亲。
曼庭一直记得那天那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她是一步三回头,而未天明一直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次转身看他,他还是站在那里,朝她微微摆手,示意她快点回去……
讲到这里曼庭停住了,章阳知道她这段较长时间的停顿一定是在回味过去这段时光中这个让她难以忘怀的细节。他隐隐觉得,其实真正阻碍他们的那段旧时光现在才刚刚开始……
“哈——”章阳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他伸伸懒腰,精神抖擞地说道,“真佩服我们两个,居然聊了一整个通宵连带一个早上!”
曼庭回过神来,她这才把注意力转到窗外的日光变化上,再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好饿啊!“章阳跳下床来,大声叫到,“曼曼,我们该起床了,要不然连下午茶都喝不上了!”
“你这么一说……”曼庭看着他快乐的像个小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有点饿了。”
“好呀!那咱们就去大吃一顿,这儿里中央大街不远,我们可以走着去!”章阳一边说一边拽她起来。
说走就走,两个人很快就出发了,外面的积雪很厚,只有道路的部分被清出来了。俗语说霜前冷雪后寒,雪停了之后温度更低了。尽管套着很厚的防寒服,曼庭还是觉得特别冷,章阳索性退到她后面抱着她准备就这样往前走。
“我们要不要这——”
“你病刚好,管那么多干嘛!暖和就行!”不等曼庭发表完反对意见,章阳便推着她朝前走去。
“那我们吃什么?都这个点了……”走了一段,适应了他的这种令人羞涩却温暖的拥抱之后,曼庭问道。
“锅包肉啊!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尝尝这里的特色菜嘛!你放心,这里白天全天供应的,晚上一直营业到两点,就是为了方便各地游客的!”章阳兴奋地通报着他之前做攻略时看到的消息。
到了地方,果然这个点餐馆里面的人还不少,几乎每一桌都吃得很热闹。靠近窗台的地方正好还有一个位置,章阳赶紧推着曼庭过去坐下。点完菜没多大会儿,小师傅就把菜都上齐了。看着热气腾腾的菜品,两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章阳率性地大笑起来,曼庭则尴尬的趴在了桌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不吃这盘锅包肉我就一个人吃啦!”曼庭听见章阳试探自己的声音,她甚至想象得出来他挑动眉毛的样子,很快那边就传来他吸溜着吃东西的声音,而且越吸溜越起劲。
“章阳你不要太过分,给我留点!”曼庭闷头喊道。
“想吃就速度抬头起来吃啊!”章阳没有停止‘吸溜’。
首先竖起的是曼庭的筷子,她把筷子支起来在桌上点了点,接着便抬起头来准备下手。可是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她的动作却停住了——原来章阳刚刚只是在玩口技,他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吃。
“就等你啦!”章阳狡黠的眼神立即转变成喜悦的笑容,他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在她碗里,跟着又夹了一块给自己,便埋头大吃起来。曼庭知道他一定饿坏了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俩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她夹起面前的锅包肉咬了一口,香浓爽口,真是美味极了。
这顿饭吃得有滋有味,曼庭添了一次,章阳则不停添饭直吃得服务的小师傅惊叹不已。
走出饭馆之后,曼庭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章阳问他笑什么,她说让他自己想。章阳还没想出来,便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和饱嗝关系密切!”曼庭朝前走了几步远远的提示道。
章阳愣了两秒恍然大悟,估计她笑的是结账时小师傅那句调侃的话“我们老板说,如果您还没吃饱,让我们直接上饭锅!”,章阳追过去抓住曼庭问她是不是笑这个,曼庭说不是,那是什么章阳追问道。
“我笑的的小师傅这么说完了,你还没什么反应,居然说了声谢谢!”曼庭尤笑不可抑。
“也是啊……”章阳笑了笑,自己当时真是吃得太饱了,脑子里面都没有什么想法,那么明显的调侃都没听得出来,他凝神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安心地说道,“好吧,就当我傻,能让你这么开心,我情愿当傻子!”
听了他的话,曼庭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收住了,只留一抹微笑在脸上,这是情话吗?她想。没等她想明白,他已经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怎么样?这个吻有没有一股锅包肉的味道?”章阳又标志性地挑了挑眉毛。不等他回答,他便又从身后抱着她,推着她往前走了。
“现在想回去吗?”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曼庭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想。”章阳笑了笑,“我们去咖啡馆坐坐吧,网上说这里有一家黑咖啡做得很好。”
曼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那家咖啡馆,人不是很多,他们在二楼挑了一个视线很好的餐位坐下,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观察到外面的一切。
这家的黑咖啡果然香滑醇厚,别有一番风味。
“曼曼,你接着讲吧,我很想知道后来的故事。”半杯咖啡下去,章阳说道。
“后来的……”曼庭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她把脸转向了窗外,中央大街的行人中不乏年轻的情侣,他们当中一定有结伴游玩的大学生吧,她想,就像她和未天明当初一样……
大三那年的暑假,曼庭和小姨陪着妈妈出去旅游了两趟,都是为了让妈妈散心,希望她不要生活在失去伴侣的痛苦中。或许是曼庭在的缘故吧,余美华偷偷告诉自己的侄女,说姐姐余美芳现在天天都有笑容,不像她在学校没回来时那样,自己怎么逗她她都开心不起来。而且之前那段日子她都睡不好,曼庭回来之后她基本上都是倒头就睡。当妈妈睡着后,曼庭一个人静静的回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失去爸爸是很痛苦的,但是这种痛苦显然不可能超越自己的妈妈,他们相依相守了那么多的岁月,而今却只剩下妈妈一个……曼庭打从心眼里理解自己在家妈妈能吃好睡好的情形,因为她现在是妈妈全部的情感寄托。也是这个时候,她开始思考未来的打算,最主要的便是关于留在哪里工作。
等未天明忙好李原的遗留问题来西塘看她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和他谈起了这个问题。
“怎么都行曼曼,你不要担心,如果你想回浙江,找工作的时候我们就着重看浙江的工作,如果你想留南京,我们就在南京找好工作,毕业后我们就接阿姨过去,到时候找个大一点的房子就可以了,有点积蓄之后我们还可以按揭买房子。”未天明从从容容的说。
当未天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曼庭是很惊讶的。她自己提出的问题她几乎都没有仔仔细细地去想过,而他却在短暂的一分钟里给出了一个挺不错的解决方案,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提到买房子,前面还加了“我们”,言下之意是预备和自己组成一个家。
事后她每每想起他的这些话就感慨不已,这是多么难得的承诺啊!
开学的时候,告别妈妈回南京的时候,曼庭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妈妈,妈妈说好的,你以后在哪里,妈妈就跟你去哪里,你好好的,妈妈也会好好的。
直到火车发动,小姨小姨父之前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曼庭没有哭,余美芳也没有流眼泪,母子两都是笑容满面,因为她们心里都埋下了一粒希望的种子。
大四上学期还是有很多课程的,留在学校里的三个人每天都有各自的课要上。而未天明那段时间一直在连轴转,下了课就奔去做兼职的地方,周六周日也不得闲,之前攒的钱大部分都缴了今年的学费,接下来找到合适的房子连押金带首季度房租加中介费估计也要小几千,他不得不想办法多赚点钱。
十一长假,三个人都做了兼职。之后便开始找合适的房子,可是找到的房子不是太贵就是太小,太贵的考虑经济上承受不了,太小的一居室又不够他们三个人住。
“要不然就那个一居室的吧,你们俩睡房间,我睡客厅!”临近十一月还没有什么进展,陈小娅有些焦躁地说。
“那不行,我们还没……”曼庭羞红了脸。
“是啊陈小娅,满脑袋黄金!”未天明敲了敲陈小娅的头,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就算是一居室,也不能让你睡客厅啊,你和曼曼睡房间,我睡客厅!”
接着曼庭的电话就响了,是久违的沈东君。
“你们都别愁了,房子的事情解决了!”接完电话的曼庭兴高采烈地朝他们喊道。
两个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一会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沈姐刚刚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把事情告诉她,她说她正好有个朋友出国了,房子让她隔段时间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人租出去也行!”曼庭高兴地了不得,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沈姐说她可以跟她朋友说说,便宜点租给我们,比市场价都要低,两居室,精装修,只要六百块一个月,交通也很便利,就在大桥南路附近!”
“真的假的?!”陈小娅瞪大了眼睛。
“真的真的真的!”曼庭几乎跳到她身边摇撼着她的肩膀,“他们几个考研的在江北找了个两居室还一千二呢?天上掉馅饼了,正好砸在我们头上,小娅,我们就吃个饱吧!”
“沈姐说什么时候看房子了吗?”未天明也是喜形于色,他也刚刚从惊讶的情绪里面反应过来。
“明天!”曼庭迫不及待地说,“正好周末,沈姐说小子义也想我们了,她先接我们去看房子,然后和我们一起吃饭!”
当天晚上,曼庭和陈小娅卧谈会开到很晚,兴奋地不能自己,陈小娅还一度激动地想跳下床收拾自己的行李,好像明天就能搬进新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