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李非同眼睛缩了缩，一眨不眨地回视。

大概过去了半分钟，李非同握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他的手在下她的手在上地托着她，又把纸巾塞回到林小可手里，他的手裹着林小可的手，林小可的手攥起来裹着纸巾。

李非同拉着她的手握了握，停了停，最后轻轻把林小可的手送回了她的口袋。

整个过程两个人的眼睛都一直在盯着对方，昏黑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的眼睛是亮晶晶的。

林小可眼神澄澈，一汪春水里荡漾着细腻的温柔和欣喜。李非同眼里的雾气此刻也已经散开，乌黑的瞳仁像会发光的宝石，黑色的宝石，并不清透，和之前她看到的太不一样，似乎承载了很多东西，但她看不明白那是什么。

林小可眨了眨眼睛，想去仔细探究那里到底藏了什么。

李非同却对着她微微一笑，在她口袋里的手突然松开，覆上了她的眼睛。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像把小刷子，在他手心里痒痒的，似乎能刷去他所有的烦恼。李非同的眼睛也轻轻闭上。

林小可的眼睛眨了又眨，好像那只兔子又活过来了，现在在她心里跳来跳去的，比之前更激烈。

她想说话，想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不知不觉自己的呼吸都越来越缓了，她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呼吸越来越急。

李非同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指突然动了下，林小可察觉到，深深吸了一口气。李非同慢慢睁开眼，看着面前因为呼吸太急肩膀不停耸起的小姑娘，似乎很是满意。

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深深吸了口气，又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满足地感受到了手心频率突然加快刷过的睫毛。李非同把手放下来，落在林小可手放进口袋的胳膊臂弯处，停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林小可几乎忘记了呼吸，虽然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但莫名其妙的却有些期待。

李非同搭在她臂弯上的手突然放下来，人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过去。

林小可站在原地愣了愣，眼睛眨了又眨，扭过脖子看他，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小姑娘的脚步慢吞吞的，一步一步，是会让看到的人都替她着急的慢。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一直和林小可开始往教室走时一样，远远近近，一直没变。

林小可跟在后面抬头看着前面的背影，突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伸出手抚了抚胸口，又似安慰一般拍了拍，现在小兔子好像心情还不错，正乖乖地在她心里待着。小姑娘嘴角偷偷扬起。

或许，有很多事情东西她都不知道。但现在，在这一刻，她知道他平时走路要比现在快得多，她知道他们一起走时他总能保持和她肩并肩，她还知道不管她怎样走他都能一样跟上她。

李非同走过楼梯口，林小可差不多也晃到教室附近。

林小可眯起眼睛看着李非同。教室的门关着，门缝里透出来的一道光投在他身上，从鼻子到下巴，再到他手里捧着的书。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得到李非同脖子上稍稍显露的喉结，还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林小可用力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看到李非同正笑起来看着她。

少年依然如初见时一般白皙，皮肤上细小的绒毛仍旧清晰可见。

林小可的眼睛又微微眯起来，似乎想起了那天第一次见他时朦胧的感觉。白玉兰的香气，树缝里透过来的阳光，还有吹过来温暖的风。林小可对着楼梯那一边的李非同，淡淡笑开来。

当初那一份冥冥之中嗅到的危险，她现在好像明白了，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吧。

林小可回去教室只坐了一会儿，下课铃就响了。

沈林轩站起来走了出去。林小可坐在座位上依旧端端正正的样子。小姑娘从桌洞里掏出笔盒翻了一阵，找出来她的钢笔。

在钢笔的笔帽上有一块反光板一样的东西。只有一点点，而且还特别窄，恰恰只能装下她的眼睛，但用来照一照的话很清楚。

她伏下身子往桌子上趴了趴，一本正经地把笔攥在手里。一双眼睛咕噜噜四处转了转，然后拔下笔帽，藏在手心里迅速抬起来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幸好，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她放心把笔帽盖上，把钢笔放进文具盒。

旁边的沈林轩从她身后绕进来，坐下，在桌洞里翻了一阵，似乎是想找的东西没找到。，问她：“有没有纸巾？”

林小可点点头，手习惯性地放进口袋，把口袋里的纸巾拿出来，递给沈林轩。沈林轩伸手来接，林小可却突然停下：“哎，等一下。”小姑娘收回纸巾重新装进口袋，胳膊伸进桌洞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小卷手纸。

她扯了扯递给沈林轩，沈林轩撕下来两截，擦了擦手背：“谢谢。”

林小可拿着卷纸晃了晃：“还要吗？”

沈林轩淡淡摇头。

林小可轻轻笑开，把手里的纸丢进桌洞。

沈林轩淡淡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然后云淡风轻地开口：“老师找你干什么了？”

林小可手拿起笔转了转，又放下。腰垮下来，两只胳膊撑在凳子旁，两只眼睛盯在桌子一角，脚离开地晃了晃：“没什么。”

“没什么？”沈林轩挑了挑眉，抬手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

林小可扭过头来看着他，嘴角扬起，笑容逐渐放大，小幅度低频率地摇着头：“真的没什么。”

沈林轩的眼睛转了转，细细看她，最终确认点头：“哦…”

最后一节晚自习，林小可精神十足地做了很多，资料书一直看到放学铃响。然后教室里就开始一阵凳子在地板上刮过的声音，林小可搓了搓胳膊。班里的人大多都三三两两地说着话，简单收拾收拾自己的桌子，嬉嬉闹闹地相继离开教室。

林小可手托着脸淡淡看着，发现有很多她都没有和人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