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洗漱完推门进来。林小可只感觉到身边一个人影飘过，转眼间人就走到里面去了，其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人一路走过去发出一阵动静，大概惊动了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的人，寝室里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宋姝晨依旧垂着眼睛，盯着膝盖上动来动去的手指，保持沉默。

林小可暗暗瞧了她几眼，兀自深深呼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或者说是不适应，小神婆今天似乎格外地安静。

不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沉默着所以感觉安静，而是小神婆此时此刻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

这气息有散发出一种极其美妙的香气，闻着闻着就不想再说话了。就好似外表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一样，这里越香越吸引人的东西同样越危险。

这种感觉在她和宋姝晨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好像只要她不说话，两个人就会一直沉默下去。

之前和宋姝晨待在一起时，她总是一手拿着零食，一手拿着她的娱乐八卦杂志，眼睛笑得眯起来，慢悠悠爬到她床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她讲话。

好像一直有说不完的话，把她从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书上看到的，关于国内国外各路明星的八卦，一条条拉出来跟她讲，兴起时还会拉着林小可一起看。

这样说来，好像一直是宋姝晨喜欢主动找她说话，她几乎没怎么主动去找过她。

其实，她和李非同待在一块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除去心情特别激动或者说情绪不可控制的时候，总是李非同在一边说这说那的，她往往听得津津有味，没什么事就不太容易主动去讲话。

林小可轻轻闭上眼睛，尽力忽视掉寝室里其她人发出的各种声音，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小可儿。”

宋姝晨碰了碰林小可的胳膊，轻轻出声。

大概沉默了太久，声音有些沙哑。宋姝晨轻轻咳了咳，又喊了一声。

林小可脑袋抵着后面的木梯，睁开眼睛看向宋姝晨。

“怎么了？”

宋姝晨对着她忽然笑开，笑容很大很明媚，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在一片昏暗里尤为醒目，好像可以发光一样。

林小可撑着胳膊坐起来，莫名地突然一阵心慌。

她低下头深深呼了口气压下去，努力保持呼吸平稳，黑暗中一只手不停地攥拳又松开。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感觉好一些了，这才低声再次开口：

“怎么了？想说什么？”

“小可儿，”宋姝晨脸上的笑容依旧，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停了停之后继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话音堪堪落下，林小可猛然抬头，眼睛迅速地眨了几下，在看不到的地方又把拳头攥起来。脸上的表情上一秒还在惊讶，下一秒瞬间收回，不知接下来该作何反应。

“是不是呀？”

宋姝晨再次出声追问，声音轻柔依旧。

林小可突然又感觉心里发慌，像有人拿手攥住了一样，起起伏伏。

她不懂为什么小神婆突然这么问。而且明明人脸上笑得那么开心，嘴上却能问出这种话来，并且问出之后还能保持笑容不变，这种情况林小可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说被人问这种问题也是第一次，但在她的认知里。理所当然地认为问别人类似这种问题时的表情应该是非常痛苦的，即便泫然欲泣、梨花带雨也不为过。

而现在，竟然有一个笑容明媚，感觉无关痛痒，看起来不像是自己在问一样。

林小可胳膊撑在床上往前挪了挪，和宋姝晨凑得更近了些。

她扶着脚踝把腿往里收了收，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膝盖上，手轻轻触上宋姝晨膝盖上的手，看着人微微笑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怎么，就是…”

宋姝晨说到这顿了顿，脸上的笑容突然收回，换成隐隐有些怒气的表情，两只眉毛很有趣地拧成奇怪的形状。

“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呵~”

林小可轻笑出声，暗暗松了一口气，终是安定下来。

刚刚宋姝晨那样笑着问她，说实话真的感觉像人不正常了一样，看得她心里慌得很。不过现在好了，现在表情表现为怒，比较符合她的认知。

“没有。像你这么可爱聪明又能力超群的小神婆，哪里会有人不喜欢。”

林小可嘴上说着话，手从宋姝晨膝盖上拿下来，悄悄攀上小神婆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抚了几下。

抚过之后她突然清咳两声，话音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宋姝晨扒着她的胳膊，紧张追问。一双眼睛几乎睁到了最大，黑黑亮亮的。

“不过…”林小可故意拉长了声音，吊人胃口，最后满意地看到小神婆脸上隐隐加深的怒气之后，这才接出下一句：“虽然大家都喜欢你，但在所有人里面，我应该是最喜欢你的那一个。”

林小可话说完就感觉脸上热热的。向来她并不是一个会像这样这么直接表达自己的人，尤其像这种甜腻腻的话更是一次也没说过。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先有宋姝晨笑容慢慢问她奇怪的问题，后有她头脑发热对宋姝晨说出平时听到就会抖三抖的“情话”。

林小可再次抬起自己的胳膊，一只手虚放在宋姝晨脑袋上。她偏头去观察小神婆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被她刚刚说得话惊到了，表情瞬间变换，参悟不透。

林小可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瞧了瞧自己停在空中开始发颤的手，最终还是轻轻落了下来，搭在了宋姝晨脑袋上，重复之前的动作。

不过片刻，林小可就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渐渐下去了，她开始被小神婆毛茸茸的脑袋所吸引。她这一下一下的，像在给小动物顺毛一样，很有满足感。

现在她终于明白平时李非同为什么总是喜欢摸她的头了，实在是手感太好太有吸引力了，她这才尝试了一次就已经迷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