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宋姝晨轻呵一声，皱起眉头把林小可的手从脑袋上拽下来，另外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林小可在一边默默看着，虽然极为不舍刚刚美妙的手感，但身体下意识反应还是向后撤了撤。

她眼睛向下垂着，只盯着宋姝晨膝盖上的手看。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凶的准备，结果小神婆人却突然笑像终于吃到觊觎已久的糖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阵甜甜的气息，一闻到就像陷入蜜罐里的那种。

“嘁…就知道你喜欢我。”

“…对啊，当然喜欢。”

林小可微微笑着，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各方面的本能反应，哭笑不得以及始料未及，统统藏好之后，默默挪了回去。

不过，话说关于喜不喜欢这种话，似乎说过一次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她刚刚那句“当然喜欢”，听在自己耳朵里也没有之前那么突兀了。

大概因为万事开头难，有过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会容易些。

而且，认真的说，能够以这种方式去表达自己，她心里的感觉虽然有些复杂，但总的来讲还是很开心的。并且这种开心的感觉和平时的开心还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像你远远的看到一棵树，一颗桔子树。看到之后你很兴奋地跑过去，快要跑到树跟前的时候突然发现整棵树全都是绿的，没有果子。所以你又跑了回去。

可后来不久，有一天，你偶然从那棵树下经过，抬头向上看时才发现青青的树叶里面早已经裹满了黄橙橙的桔子。它带来一种前作未有的感觉，有点像失而复得，但又不完全是。

因此，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件好事。

林小可把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手掌贴着小腿来回搓了搓。手心里痒痒地，是在回味，也是在渴望。

她瞄了一眼宋姝晨。姑娘人正垂着脑袋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小可兀自扁了扁嘴巴，上面两颗门牙轻轻咬住下唇，一只手又默默抬了起来，直奔“目标”而去。

“呼~”

终于安全降落。

林小可慢慢眯起眼睛，手上的动作不断，嘴角弯弯的，享受又满足。

“小可儿。”

宋姝晨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水盈盈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小可。

“嗯，你说。”

林小可渐渐敛了笑，把手收回来放回到膝盖上。

她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一边努力想去看清对面那双笑眼里此刻盛着的是什么，一边又不忍心去看。

“我…跟你说个事吧，你听一听，好不好？”

“好，你说吧，我听着。”

林小可话音刚落，抬眼间视线刚碰到宋姝晨的下巴时，一片晶莹闪过。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之后重新睁开，视线继续向上。

下巴之后，是她露出的洁白牙齿，整齐又美观。林小可一眼扫过粗略数了数，大概六七颗，笑容应该很大。再往上，是她小巧可爱的鼻子，除了那双笑眼之外林小可最喜欢的一处地方，精致又好看。

最后，是宋姝晨标志性的那双笑眼。眼神清澈，此刻正弯弯地眯着。

尽管她一张脸看起来笑得很美很甜，可仍旧掩盖不住眼角那里不停流出的眼泪，还有左边脸颊上那道浅浅的泪痕。

宋姝晨在哭。

林小可伸出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在林小可问出之后，宋姝晨脸上的笑容有一刻突然散去，表情变得格外痛苦。明明下一刻就要泪水决堤，却仍在隐忍着。

只是在这一瞬，下一瞬林小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人脸上的笑容又恢复过来，而且，相比之前笑容更盛了些。

“啊？哦，呵…没有…”

宋姝晨边说边抬手去擦脸上的眼泪。起初是用并起的手指划到一边，后来是用手背去抹，抹了一下又一下，慢慢整只手都沾满了眼泪。

她一直在擦，眼泪也一直在流，怎么也擦不完。最后她停下，手却没有放下来，轻轻覆在了眼睛上。

林小可在一边看着，眼睛突然有些疼，感觉酸酸涨涨的，心里也酸酸涨涨的。

她扯过床边的卷纸，撕下来一段平铺在床上，叠成纸巾的模样，塞到宋姝晨手里。

在碰到她手的那一刻，林小可感觉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片段。

在那个月色美极的晚上，有人也像她刚刚这样，递了纸巾到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手里。

想来，当时应该不只有小姑娘脸上看得见的眼泪，还有递纸巾的人心里默默流下的泪吧。

林小可悠悠叹了口气。

或许，每一个爱哭的姑娘，都会有一个待她温柔似水体贴入微的人，就好像有超能力一样，不管你人在何处，他都能神奇地出现然后给予你温暖。

自从李非同家搬到她家旁边，自从他们开始慢慢相处，林小可到现在一共哭了两次，每一次李非同都在。

她还记得，第一次是刚刚来学校的时候，因为初次离家，她有些伤心。然后李非同开玩笑一样揶揄了她几句，再后来，她就哭了，站在楼梯那里。

当时李非同好像吓到了，见她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变得更加伤心，本能地出声安慰了句见她不再哭之后就打招呼转身走了。

林小可把手收回来，随手拿过旁边的卷纸把玩。

现在想起来还真的觉得自己那时候有些孩子气了，被所谓离家的痛苦蒙蔽了双眼，连人是在开玩笑都听不出来，还能说着说着话就哭了，而且还是在公共场合。

她脸上的那颗泪痣，在小时候听外婆说有泪痣的人爱哭之后，总是喜欢强忍住眼泪的她，在遇到李非同之后，似乎越来越爱哭了。

大概，李非同就是那个会一直对她温柔似水体贴入微的人，是她的超能力者。

林小可放下手里的纸，看向宋姝晨。

宋姝晨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只手覆在眼睛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里是她塞过去的纸巾，松松地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