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要在大街上找一个人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秦娆苒跟钟若木分头将大街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小皇帝。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两个人筋疲力尽的在福阳酒馆碰面。
“这次死定了……”秦娆苒端了壶酒,径直张开嘴往里倒。她这般喝酒,惹得周围的人一片侧目。
钟若木回头,冰冷的眼神立即让那些人自觉地散开。
他拎起面前的另一壶酒,学着她的样子灌了一口。“听秦掌衣抱怨,还真是头一次,趁命还在,多喝几口也好过日后没得喝。”
“可是,我不后悔。”秦娆苒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液体,好看的眼眸中漫上一层薄薄的雾霭,使得她看上去分外妖娆。“一点都不……”
“你的命都为此不保了。”钟若木说。
秦娆苒先是一呆,尔后神色恢复如常,她微笑。“保不保又能如何?既然老天要夺走它,就算我有多么留念,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就好比,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成为了一名杀手。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可她回不去,她怎么都回不去。
钟若木一时语塞,他万万想不到一向冰冷无情的秦娆苒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她很坚强,心肠硬得要命,比谁都想要活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现在的秦娆苒只是一个普通柔弱的女子,让他莫名心疼,冲动的想要保护她。
他不得不重新打量她,“也许,这件事还有转机呢——”
秦娆苒放下了酒壶,摇摇晃晃的起身。“恩,也许吧。”
深夜,两人回到宫门前的时候,秦娆苒将扶住自己的钟若木推开,他依旧不顾她的动作,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肘臂。“别动,不想在宫人前失仪的话,最好别乱动。”钟若木压着嗓音,附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她说。
此刻,虽然是侍卫换岗交接时段,却还是难免会被人撞见。堂堂的秦掌衣,太后的义妹,半夜喝的大醉入宫,肯定于第二日传遍宫中的每个角落。
这么一想后,秦娆苒按住他手指缓缓松开,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相互扶持着继续朝宫门前走,快到城楼下的时候,身后的小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暗哨。哨声的力度并不大,是使出吃奶的劲才发出来的。
秦娆苒蓦地回头,眼尖的瞄见一棵樟树的树桠后面探出来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正是不见的小皇上。
她快步朝那个孩童跑去,似乎拼尽了全力,从来没有这一刻担心过他的安危。一个轻弹跃上树梢,双手抱住小皇上的腰,将他带到了地面。
双脚一着地,小皇上便扒着她的衣裳,哭得一把鼻滴一把泪的说。“555,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朕没银子付烧饼,那个店主以为朕是吃白食的,硬是将我拽回铺中,好一顿教训。”
原来是这样,她和钟若木才怎么也找不到他。
秦娆苒虽然嫌弃他将鼻涕涂在自己的衣裳上,但碍于对方是个皇帝,自己又不对在先,只好将冰冷的嗓子缓了缓,柔声安慰他。“属下失职,罪该万死,还望皇上暂时不要动怒,回到宫中属下可任由您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哦?”小皇帝抹了抹眼泪,顿时不哭了。
诶,他这泪水也太收放自如了吧?
秦娆苒有种上了当的感觉,但却没有办法再改口,只得艰难的点了点头。
小皇上见她这摸样,用手掩着唇角,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朕也不难为你,至于母后那边,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她不会难为你和大将军的。不过——”
说到这里,他装模作样的一顿,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秦娆苒觉得他有些古怪,回身看了看,发现钟若木正直直的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望着这里。她顿时明白了,将头往小皇上那边靠了靠。
“作为报答,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娆苒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步。
方才,他也是用这样的表情跟口吻,逼得自己带他去街上溜达,结果搞出了这么件事。她秦娆苒就算是再高级的特工,心理素质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小皇上甜甜的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秘密,等朕想到了再告诉你!”
秦娆苒大汗,什么叫想到了再告诉她,可是,她哪有抗议的权利,只得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小皇上是怎么跟欢元太后说的。
总之,当小皇上从太后的重华殿里出来时,脸上带着笑嘻嘻的神色。见到她和钟若木两人恭敬地跪在外面冰凉的地上,还悄悄地朝她挤了挤眼。
欢元太后没有过多的怪罪他们,但毕竟护驾不力这是事实,为了避免宫人们的议论,还是照例每人赏了十大板子。
秦娆苒咬着牙,趴在木凳上,听着耳边高喊的“一”,板子就重重的落在屁股上,她上次挨得二十棍则的伤口刚刚才痊愈,这会儿被板子一打,又是皮开肉绽,伤上加伤。
空气中弥漫开血腥味,她一声不吭的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
终于忍完十板子,身上的衣衫已经全被汗水浸湿,秦娆苒拖着疲惫的身心告退太后正要离去,一个声音幽幽地提醒着她。
“终要念着自己身份的,这只是小小的警告,你还有五十七天的时间去完成任务了,相信你一定不会叫哀家失望的,对吧,娆苒?”
“是的,太后。”秦娆苒一颤,又不动声色的回她。
还有五十七天,她要找到前朝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