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国府养了两天伤,秦娆苒就憋不住在府里呆着,计划着赶紧打探前朝王爷的下落。就在她穿衣下床的那一刻,先前服侍她的女婢乌尔,推开屋门,慌慌张张的放下手里的脸盆,来将她扶回床上。
“夫人,你这伤势还未好全,这又是要去哪啊?”她都快急得哭出来了。
秦娆苒避开她的搀扶,披上外衣,走到脸盆搁置的桌前,鞠了一捧水扑在脸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无需多言!”
“可是……”
乌尔为难的看着神情清冷的她,照顾不好夫人,被管家知道了,恐怕又免不了训斥。
秦娆苒已经擦完脸,抬起头扫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说完,不再停留,去后院马厩牵了一匹棕马,径直出了相国府。
她策着马鞭,按照收到的情报,拐进了一条华丽而僻静的小巷。巷子里高楼林立,粉墙青瓦,远远地就飘来一股胭脂花粉的味道。
“主子,您可来了?”接应她的是一个乞丐模样打扮的男子,年约三十多岁,蓬头垢面,这十一月里的天气,全身上下仅裹着一件脏兮兮的破布薄衫。
秦娆苒赏了他一包银两,带着疑惑看向那些外形模样差不多的楼宇。“你查到的,是哪一栋?”
“最里面的那一间,百花楼。”乞丐伸手指了指方向,又打量着秦娆苒这一身英姿飒爽的女装,连连摇头。“那百花楼可是咱们这么多青楼里名气最大的,主子这般行头,怕是要被拦在门外了。”
经他一提醒,秦娆苒微挑了下眉,思忖道。“你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扮男装本就是她最擅长的把戏,去裁缝铺选了件还算体面的男装后,秦娆苒将一头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玉簪竖起,化身为一个轻轻俊朗的偏偏公子哥。
她来到百花楼前,刚翻身下马,就有一个小厮热情地迎上来替她牵了马匹,然后便有两个衣着暴露,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扭着细腰凑了上来。
虽然说,秦娆苒作为一个现代人,在严酷的夏日训练也会穿清凉的作战背心,却也不如她俩穿的那么通透。这哪里是衣裳,分明就是透视装。
她一愣就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浑身含着香气的女子就莺莺笑着,整个人粘了上来,“这位公子好面生,第一次来我们楼里吧,是不是也是冲着这天下第一美人来的?”
天下第一美人?
秦娆苒不住有些汗颜,蹙了蹙眉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公子你真是好生叫人讨厌,奴家哪里长得比那玉羽姑娘差?”身边的黄衣女子如同一只蜂蜜一样紧紧粘着她,一边将她往楼里拽。
“咳咳,”秦娆苒一边将她推开,一边朝楼里走。
黄衣女子仿佛察觉不到她的态度似的,继续牛皮糖一样死死粘着她,顺势将头也枕在秦娆苒的胸前,努力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来。“公子,现在时辰还早,不如你我先去做点其他的事,你看可好?”说着,朝她的耳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娇笑道。
“我看,不用了——”秦娆苒自知再被这个黄衣女子缠下去,会坏了好事。本想回头就走,但转念一想,趁着今晚的百花大赏,有多少官宦子弟有钱公子哥争相来百花楼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芳采,那个前朝王爷自然也不例外。
如若错过这次时机,就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他。
秦娆苒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冰冷和淡漠驱散,装作顺从的样子任凭那女子挽着自己的手臂进入内堂。
进了百花楼大堂,一眼就被最显眼处一张悬起的纯金打造的金榜给吸引住了,金光灿灿,引得每位进入的客人驻足观望。
身边的黄衣女子见她有兴趣,立刻殷勤的介绍道,“我们百花楼可是名誉南汉朝的天下第一楼,这张金榜从上往下依次是本月楼里最受喜爱的三大名花的座次。”
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三大美女排行榜呗。
秦娆苒本是对什么美女排行榜没多大兴趣,她来这的目的是找一个男人。但偏偏,对环境敏锐地观察力还是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金榜。
世上的人都有这种奇妙的心理,越是众人争相追捧的东西,越是想凑上去看个究竟。更何况这还是天下第一楼的百花楼,虽然事实有待考证,不过位列前三的,怎么也是艳压群芳的地位,这样的女子,哪个不想一睹芳容?
并且,在排行榜的刺激和排行名次带来的各种利益驱动下,各位姑娘必定也拼了命的出尽奇招,争奇斗艳,谁也不敢怠慢分毫。再加上这排行榜的坐次又是每月一变,稍有不甚便掉下榜来。
姑娘们在竞争中自然出落得越来越美丽,上榜名花们的水准自然越来越高,客人们巴不得放眼望去,满眼尽是赤果果的大美人,光顾的频率越来越趋之若鹜,百花楼里的生意自然越来越好!逐渐演变成24小时吃住行游购娱一条龙服务行业——
传说中,位列榜首的天下第一美人——玉羽姑娘。据说只逢每年十月月初二才会露上一面,却丝毫没有撼动她连蝉三年榜首的地位。并且,一到九月中旬就开始有大批的客人预订位置,盼着能见上这美人一面。
百花楼的老板也绝对是个头脑聪颖,极具商业天赋的人才,一到八月底就会关闭客源,整修三日,并在十月初一这天开展门票制,即贩卖进入百花楼的门。,一张五十两银子,限量五百张。
据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两个人为了争夺最后一张门票不惜打得头破血流,结果两人都没有目睹到第一美人的容颜,最后两家结了深仇,恨不得做弄死对方。
秦娆苒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这背后大老板倒是不简单。
门票制这种东西都亏他想得出来,还搞出了关键时刻前几天停业,他这一停,再往前几天生意必然又暴涨,难怪那个乞丐管她要一百两纹银。才站了这么一会,就看到好多客人争相进来了。
“本公子想随便看看,这就不用你伺候了。”秦娆苒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在黄衣女子的手中,随即快步上楼。
女子本想说什么,但见了手中沉甸甸的银子,笑了笑,挥着手绢去物色其他的目标。
秦娆苒在小倌的引领下,来到预定的看台。拎起面前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仰首灌了下去,眼珠再一转,却瞄见对面阁楼临岚而坐的某个身影。
她的手指不住的颤抖,酒壶里的酒水险些洒落出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