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不认识我们爷?”小女婢微张了张唇,圆圆的眼睛眨啊眨的。
她知道才怪。
秦娆苒撇了撇唇,恨不得咬牙切齿。他那人长的吧挺人模人样的,肚子里全是坏水。也难怪,那个只知道赚钱的脑子里才会想出那样的办法招揽宾客。
“不知道。”她淡淡地说。
“我们爷是百花楼的老板啊,这姑娘应该知晓吧?”小女婢有些迟疑的看向她。
秦娆苒再咬牙:“知道。”刚刚知道的。
小女婢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爷虽然是青楼的老板,做的却是正当生意,从来不勉强任何一个姑娘,平日里待人也是温和有礼,故我们这些奴婢们都十分喜欢伺候他。”
什么叫正当生意,从不勉强,还温和有礼,这说的跟叶弦那个混蛋渣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好不好?
“打住——”秦娆苒见她越说越歪,言语之情毫不掩饰对叶弦的涛涛景仰之情,不禁打断她。“话说回来,你,跟了他有多久了?”
小女婢想了想,答曰:“奴婢跟了他已有两三年。”
“那,你有没有见过有人跟他长得差不多?”秦娆苒忽然来了劲,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苏幕笙。
只要见到那张与苏幕笙一模一样的脸,她就不自觉的对他降低防御。
也许是他的那句“求你放了我”?
亦或许是那日跃下悬崖时的绝望和大义凛然。
她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他,一旦想起他,心脏的位置就蜷缩疼痛的厉害。
小女婢仔细地想了想,干脆的摇头。“从未见过——”说着,倒像是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眼巴巴的望着秦娆苒,“秦姑娘见过跟我们爷长的很相像的人吗?世界上真的有人会长得一模一样吗?”
这个问题,秦娆苒曾经不确定,现在却确定了。
苏幕笙已死,现在活着的,她见到的是叶弦。两个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点,她早该明白了。
大概反思到自己想多了,她握拳放在唇边微微咳了一声,将身子往床里边靠了靠。小女婢见她的模样,也觉察出自己的话太多,而她似乎也累了,便颇有眼见的站起来,收拾妥当那些余下的糕点。“那秦姑娘早些歇着吧,奴婢去打些水来。”
“等等。”秦娆苒抬了抬手,喊住她。“水就不用打了,你先下去候着。”
“这——”小女婢犹豫着站在门前,叶弦的确是派她来监视着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也不好交代。
“让你去就去,难道我这样还能跑了不成?”秦娆苒忽然厉声喝道。
见秦娆苒发火,小女婢不敢再迟疑,许是捉摸着某人被下了浑身没力气的药,况且大晚上的这又是在湖中心,就算她想跑,似乎也是插翅难飞。更何况,她早就看出,秦娆苒根本不熟习水性。
而这一点,正是秦娆苒唯一的弱点。
“奴婢知道了,有什么事秦姑娘喊奴婢就是。”小女婢乖乖的低着头,退出门外,顺便替她掩好了屋门。
她前脚刚走,秦娆苒就摸上了自己的发髻。刚才那些银针暗器已经被叶弦命人全部收走,此刻的她除了挽住发丝的那根木簪,身边无任何利器。
她毫不犹豫的拔出木簪,随着满头乌发洋洋洒洒的倾泻下来,细嫩的手肘上如蚯蚓般蜿蜒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为了让自己清醒,不被这药物所控制,秦娆苒不惜咬牙狠心将木簪的尖端扎进了自己的皮肉。她就是靠这种锥心蚀骨的痛,来逼退身体里阵阵袭来的乏力感。
此刻,已月上柳梢头。
寂黑的夜里,凭着头顶那轮弯弯的明月,依稀可辨清周围的景物。
秦娆苒小心翼翼的推开窗子,将雕花方桌翻过来抛掷湖面上,然后一个轻盈的跳跃,借助浮木的力量,稳稳的立于水面上。确定无人发现后,她悄无声息的潜入水中,一手紧紧抱住方桌,一手拨弄着冰冷的水流,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爷,奴婢要不要?”画舫的一角,传来一个声细如蚊的女声。
正是先前服侍秦娆苒的小女婢,名唤采儿。她正低着头,面有难色的问向面前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
“不用,我倒想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叶弦低低的一笑,摆了摆手说道。
再说这秦娆苒,本以为雕花方桌可以用作一个简易救生圈,助自己顺利达到岸边。没想到,这堤岸瞧着挺近,实际却远的不行。在水里划了没多久,那桌子就泡了水慢慢地沉入湖中,不多会干脆连影子都不见了。
失去了这张桌子,秦娆苒瞬间一个猛扎栽入湖里,喉咙里立刻进了一股子水。糟糕,她居然这般大意,让自己溺水了。
明知道这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但求生的意识本能的让她扑打着水面。“救命——”
她这么一拍打,水流倒涌,一股脑没过了她的脑袋。呼吸一下子紧促,连露在水面外的手臂也沉沉的没了力气。
“救命……救命……”
她还不想死,都说要死得其所,但这样将自己淹死在湖里,恐怕她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朦胧中,有个清恻的嗓子在说话。“放松!”然后有个人从身后紧紧贴了上来,双手搂住了她的腰部,将她往湖面上一提,身子顿时轻盈起来。
一上岸,秦娆苒立刻趴在草丛上剧烈咳嗽起来,顺便清了清肠子,大声的呕吐着。背后的人温和的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帮她拍打着背部。
吐得差不多时,对方递过来一条白丝帕,她瞥了那块丝帕一眼,伸出虚弱的手将它接了过来,拭了拭嘴角。放下帕子,刚要转头跟那人说谢谢,便听到他带着询问的声音。“溺水好玩吗?”
秦娆苒擦了擦眼睛,蓦地转身,确认自己没看错人后,不由得用手肘撑起身子往后连退了两步。“叶弦?怎么会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叶弦微笑着盯着她看,眼中满是温柔。
“不是。”秦娆苒被他看得低了头,不可能的,她离开的时候明明有确认过那时候没人,以她这么些年训练的经验,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人跟着自己。
除非,这个人武艺高强到超过了自己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