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苒托着腮帮子坐在窗前,啃着采儿精心准备的桂花糕,画舫已经在湖上行走了两日,不知道到底要驶往何方。
至于身上的伤痕,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涂抹了之后,那些看上去目不忍睹的瘀痕倒是比先前瞧着淡了些。这个叶弦,不光是个用毒高手,还是个用药高手。
等等,他的武功好像也不弱。
“秦姑娘,”采儿边擦着桌子边小心翼翼的瞄着她,“您要不要吃点水果,奴婢去为您准备?”
“不用了——”秦娆苒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好意。
这个叶弦真是有毛病,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她,摆明是想将她养肥了好利用。不过,自他那日救上来自己后,到时再没有踏进过她这屋子。秦娆苒又不想动,身上还被下了没力气的药,索性就避屋不出。
“那姑娘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气?”采儿又问。
“也不用。”秦娆苒正觉得烦,这还有个姑娘一天24小时盯着自己,哪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接连被拒绝,采儿也不会不高兴,过去窗户那边,将窗子推开一些,缓和一下屋里沉闷的气氛。“要不,奴婢陪秦姑娘说说话,解解闷吧?”她提议道。
秦娆苒发现了,这个小女婢还真不是一般的乐观主义者。
她心中恰好有些疑问,便转了棕色的眸子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采儿。”
“年纪多大了?”
“今年刚过十六。”
秦娆苒敛住了冷笑,将眼帘微抬了抬。“我可以信任你么?”
采儿满脸讶异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已不似刚才那般温顺乖巧,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是叶老板安排给秦姑娘伺候的人,自不敢有私心,姑娘可以不信任奴婢,但奴婢对姑娘绝对是忠心不二。”
“相对于我,你应该更听叶老板的话才对吧,我只是一个被你监视的对象而已。”秦娆苒眼底盛着一抹厌恶,瞅着她。
采儿的面上挂不住,将头埋得几乎贴近地面。“不是的,奴婢现在只想一心伺候好姑娘,绝对不是因为其他的目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秦娆苒盯着她,问。“我们要去哪里?”
“这个……”采儿迟疑了片刻,只得说了真话。“去见一个人,一个对叶老板来说很重要的人,而秦姑娘正是关键。”
秦娆苒早就猜到是有事才会在这条画舫上。“什么人?”
“具体的,女婢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人好像是前朝的什么人。”采儿说。
前朝?
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秦娆苒顿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两个月内,务必找到前朝的王爷,然后将他带到哀家的面前。
“为什么我就是那个关键?”秦娆苒不解的问。
“本来叶老板是安排送玉羽姑娘去的,结果半路上被秦姑娘……”采儿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后面发生的事情,莫不就是自己被那风飘飘逼着跳下悬崖,然后误打误撞砸到了附身往湖里边放荷花灯的玉羽。
那姑娘弱不禁风的,被自己这个么大活人狠命一砸,又救得不及时,便无端端的香消玉殒。这边,叶弦怕是无法对那人交代,就让自己冒名顶替上。
话说回来,自己跟天下第一美人长的差之千里,虽然秦娆苒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信心,不然也不会被选拔为特工,参加德国的训练。可是,这人跟人长的都不一样啊,那人除非是傻子,要不然就是压根没见过玉羽姑娘,才会相信自己吧。
采儿似乎料到她在想些什么,接着往下说道。“所以,秦姑娘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叶老板也就无法交差,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呢。”
秦娆苒才不管叶弦会不会有杀身之祸,说句实在点的,谁有杀身之祸还不一定呢?以那个毒人的武功,谁能伤的了他半毫?
“知道了。”她闭了闭眼睛,又挥了挥手,“你且起来吧。”
既然,自己有这么大的用处,秦娆苒在心中打了主意,先探清楚那人究竟是前朝的什么人,若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王爷吗,恰好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至少也能知晓些下落,倒是再摆脱掉叶弦,却也是个法子。
如此一来,跟叶弦套点近乎还是必要的手段。
“我想见见叶老板。”秦娆苒说。
“不知秦姑娘突然要见叶某,所为何事?”
这次再见叶弦,他着了一身霜色的长袍,柔滑的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脑后,只用一条发带松松的系着,露出饱满的额头来。灵动的凤眼微略一转,就客客气气的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可坐下。
秦娆苒也不跟他含糊,大方的落座后,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尽量收起脸上冷淡的神情,挤出一个缓和的表情来。“托叶老板的鸿福,那瓶药的效果还真不错,娆苒此番是特意来感谢叶老板的。”
“哦?”叶弦手摇着纸扇,笑盈盈的。“秦姑娘如此说来,倒显得客气了。”
“对了,我们所坐的画舫究竟前往何处?”她顿了一顿,稍后说道,“既然我暂时走不了,叶老板又希望我留下合作,总该有个明示吧?”
叶弦似笑非笑,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叶某并不是存心要隐瞒,只是秦姑娘之前不肯配合,才出此下策。今晚申时,就将抵达洛州,见一个人。”
秦娆苒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故作好奇的说。“这个人应该是极重要的吧?”
叶弦点头。
她不再多问,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尤其是对叶弦这样的聪明人来说。问的越多,他反而不会回答。但问到不痛不痒时打住,反而能够逗得他全盘托出。
叶弦果然说道:“秦姑娘不好奇那人是谁?”
她起身,落下一句话,反盯着他的眼睛。“我问,难道叶老板就会如实相告?”
叶弦勾唇,笑得分外邪魅,看得她竟然一痴。“只要是你问,叶某自然会相告。”说着,竟猝不及防的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个人,就是前朝唯一留下来的王室血脉,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