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哲走到床前,看着君亦憔悴的面容,心中一动。抬手搭在君亦的手腕,低声喃喃“你怎么这么笨,身体不舒服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我说了,你却不信。”君亦的声音突然响起,安书哲先是吓了一跳,看到君亦正看着自己,眸中神采飞扬,根本不似病重的模样。
接着有些责怪的看着君亦,但更多的还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小亦怎么如此过分。”语气似是责怪但其中还夹杂这一丝宠溺。
君亦则是有些怨怼的看着她,语气冰冷,细听之下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醋味“我不如此,你怕是还不会来见我。我看你这些时日戏演的有些欢脱了。”
“小亦看我与别人说笑是不是有些嫉妒了?不过放心,我也是好色之徒,不是小亦,其他的人我都瞧不上的。”
君亦刚想说些什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就禁了声。又重新躺好。
果然响起了敲门声,“君亦姐姐,我是小莲,王大哥要我把药送来了。”门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一个女孩迈步进来,是安书哲救下的那个孤女。这些时日一直跟在她左右,也是个聪明乖巧的。女孩身形削瘦,鹅蛋脸,颧骨有些凸,一双眯缝眼。看到太子还未醒,走到安书哲面前轻声道“王铮大哥让我替他把药端来,他说有要紧的事要去办。”说罢还望床上瞟了一眼,又快速的收回目光。
“多谢小莲,你去吧,我待会喂他服药。”
“药要趁热喝才好的。”小莲出声提醒,又马上禁了声,双手怯懦的搅着衣袖,似乎知道自己有些多嘴了。
安书哲淡淡看了小莲一眼,没再说话,小莲把药放在茶桌上就低着头离开了。
君亦此时已经坐直在床上,安书哲拿起药碗递给了君亦。君亦仰头一饮而尽。
前脚刚把碗放下,后脚王铮就在外边敲门。“夫人,殿下的药熬好了。”
“你刚才不是让小莲端了一碗药过来么,怎的又端来一碗。”
安书哲的话让王铮心下大骇,也顾不得其他,推门就进来了,看到桌上的空碗。王铮大叫“不好,夫人。”
安书哲心下也明了。再转身看君亦时,他已经斜靠在床头晕了过去。
安书哲在去摸君亦的脉,果然脉若釜中水沸,有进无出。脸颊也异常红润。但再无其他症状。安书哲无法得知是中了什么毒。
“快,去吧小莲带来!”安书哲眼中怒意尽显,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破音。
不到片刻王铮去而又返,面色有些犹豫“夫人,小莲已经自尽在驿站的柴房里。”
安书哲不再说话,表情严肃的坐在君亦身边,在思考盘算。过了半晌对王铮说“殿下中毒的消息不要说出去。你去守在门口,谁都不许进来,如果三皇子问起,就说殿下还未醒来。”
王铮恭敬的退了出去。太子曾经交代过如果自己不在一切都要听从夫人的。
安书哲拿出藏在袖口的哨子,对着窗口吹了几声,不过半刻,就有一只鸟从窗外飞来。落在了安书哲的肩膀上。这鸟长得与麻雀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它的嘴不似一般鸟类那样。没有尖尖的喙,而是长了一张和人相似的嘴。
安书哲对着它说了几句话。那鸟竟听懂了一样,冲他点点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君亦一直未醒,就如睡着了一般。脉象也趋于正常。安书烨来探望几次,始终不得见。几次要求见安书哲,也未如意。最后气冲冲的说公务要紧就提前离开启程了。
安书哲每日都焦急万分,如热锅的蚂蚁一般还哪有心思去理会安书烨。
每天衣不解带的守在君亦身边。实在乏的狠了就趴在床边小憩一会。始终不肯离开君亦半步。
几天下来脸颊两侧的肉已经塌了进去,眼窝也是黑的吓人,好似中毒的人是她一样。
在第四天早上,安书哲盼着的人终于来了,一个身披斗篷,头戴面具的人出现在了君亦的屋子里,若不是窗口吹进的冷风,还以为他是凭空出现的呢。
他就是安书哲的师傅黑袍道人。安书哲看到他师父来了,原本空洞毫涣散的眼神才重新聚焦在一起。慌乱起身向她师傅走去,可因为坐在床头的时间太长了,小腿一麻,跌坐在地上。
黑袍道人走近将她扶起,她抓住黑袍道人的手分外用力,长着嘴开合了几下才发出动静,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师傅,救他。”声音凄凉又无助。眼泪在眼圈噙着。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就会滚落。
黑袍道人拍了拍安书哲的手臂,似是安抚。然后也未耽搁,替君亦诊脉。安书哲觉得自己等的都快心脏停跳了。几次想开口询问,去到近前看了看,把到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
半晌道人才缓缓开口。安书哲一瞬不瞬的盯着师傅,生怕错过了他说的哪一个字。道人的声音朗润洪亮,听声音年龄似乎很轻。可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气横秋,显得极为不和谐;“离魂之毒。可解,也不可解。”
听到师傅的回答,安书哲先是皱了皱眉,似不能理解道人说话的意思。之后又目光切切的看着道人,等着道人下面的话。
可等了半天,却再未说话。
安书哲又急不可待开口询问“师傅,这是何意?到底要怎样才能解毒。不论需要什么草药。我倾我全力,一定拿到。就是拼了我所有,也要救他。”
“拼了你这么多年的隐忍,拼了你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值得?”
“值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一时间二人都不再说话,屋内的只能听见君亦浅浅的呼吸声。均匀流畅,若不是见到安书哲憔悴又忧心的样子,旁人真的以为君亦只是睡着了。
安书哲觉得这么挺下去不是办法。的抓紧一切的时间。又软声求到“师傅到底要如何解毒。小亦已经昏睡五天了,再耽误下去恐怕真的有性命之忧。”
道人轻叹一声,语调颇为无奈“解药到是不难找,我现在就可配制出来,可服了解药究竟什么时候醒来,醒来会变成什么样。都要看他自己。离魂伤的不是身,而是心。没有人能中了离魂毒还可以同往常无异。只是”道人看了看安书哲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沉吟了半晌却没在继续说下去。
“师傅有话,为何不说得明了,为何这般为难。”安书哲看出黑袍道人的为难,可她心中不解,为何能配出解药还要说会赔上她的性命身家。
“只是他执念这么深,你又如此看重他。他若醒来性情大变,要害你恐怕易如反掌。他今日中得此毒,也属天意。不如为师先用补药吊着他的一口气。待为师找到能将你二人身体换回的方法。就将你的身体换回。到时她不醒来对你才是最好的。”道人苦心劝导,希望安书哲放弃君亦。
“师傅,因我害得他成了夕夜国的千古罪人,我对他有大亏欠,怎能又见死不救?”安书哲神情悲愤,哑着嗓子说道。
“他买下大批的夕夜国奴隶,你可知?”
“我知”
“他利用你的人脉权势开了大批商铺,赚的钱财都据为己有,你可知?”
“我知”
“他不只杀了安书玄,还劫抢了一大部分赈灾粮食与物资私藏起来,你可知?”
“我知”
道人每问一句声音又加重几分,问道最后怒喊出声。“你糊涂。怎能如此养虎为患。”
“师傅,救他吧。”安书哲表情坚定,已下了大决心。
黑袍道人最后叹息一声,满是无奈与惋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