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是一番好意。”言子封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有钱的男人都一样。你也不是没经历过，应该晓得一下世故了。我明白生意上的事情，你从来不爱管，那你自己的事情，你总要管吧？”

顾善咬牙，言子封见她脸色不好，不再拿以往对付别人那套来对她，收起了沉重的神情，微笑提醒，“我的意思是，注意你身边的人，不要到时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日刚众然不好，但他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不像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你都不知道他是喜是怒，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么？”

顾善一凛，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站在医院门口，她刚才的满腔怒火化为乌有，这件事情不是非要闹得那么大，不是因为同情蓝日刚，他早该料到失败后的下场，却不肯罢休。而是温夜白已经占了最大的优势，目前事情也能得到预期的结果。

然后，她想到了温华生的话，温夜白为了这件事所拿出的金钱和消耗的精力，都是她无法想像的，要是事情能就此解决，就能雨过天晴了，回到最初的样子后，温夜白的权势也许依旧不会受到半点威胁。

一想到这里，顾善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但是等了良久，都没有人接听，他的行踪不一，回家等待更是没定期的事，思忖了半晌，将电话拨到了温夜白的秘书那里。

“你好，顾助理有什么事吗？”秘书已经熟得能记下她的手机号码了。

“你好，我想问下温总现在有没有在办公室？”

“下午刚来过，没多久就又出去了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找他说清楚，能不能告诉他去哪了？”

“现在吗？”

“对，很急的事。”

秘书“唔”了一声，停了几秒说：“温总晚上有个商会，我订了吉盛酒店，但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俩个多小时，我也不清楚现在温总在哪里，晚上九点的酒会很重要，温总一定会去的，你要去吉盛酒店那里等他吗？”

“好的，麻烦你了。”

顾善挂断了电话就坐计程车赶去了吉盛酒店。外面虽然冷，但她一点也不想进去酒店，只在酒店外面的小角落游荡着，来来回回地跺着小脚丫子，目光四处搜索着迈巴赫的身影。

在外面站着太冷，没有戴围巾的脖子被风雪刮得一阵僵硬，缩着身子不停的颤，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着，蜷着身子头靠在墙上，油然而生的睡意被风雪不过几秒钟就冻没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离秘书说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时间了，顾善等得一颗心迷茫了起来，用嘴往冻僵了的手掌里哈了口热气，突然从酒店门口迅速的离开，叫了辆计程车坐上去，报了家里的地址。

浑身冻得像雪人似的，掏开钥匙打开门，正冻得没有知觉了，客厅亮着灯，她意识到后，又抬头看看天窗上透出的灯光，模糊地张开半合着的眼，眼前是熟悉的面孔。明明是那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圆领薄款毛衣，面无神情的坐在沙发上。

看着温夜白的身影，她呆站了一会儿，看了好半天，才擦着冻得红红的鼻子走上前。

走到他面前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脸去望了墙上的时间，奇怪的看着已经向指向九中间的时钟，她悻悻的出声：“咦？才九点半，你今天没有事情要忙吗？”

温夜白抬脸望她，眸光一促，望到她冻红的鼻子：“下午就回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顾善顿时既紧张又仓惶起来，她不知道他回来了，还傻傻的在酒店那里冻了两个小时，打他的电话又不接，不由得很是窘迫，“那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是不是不出门了……我现在去煮饭。”

她先去把窗户一一关上，由于别墅靠海边，落地窗户都没有关上，风雪吹进来，房里的温度只比外面稍高一些，还是冻得人牙齿直冻，再从桌上拿过遥控，鼻子一抽一抽的打开暖气，将温度尽量调得最暖和，想着温夜白只穿着一件薄毛衣。

就在她调到满意的温度，放下遥控准备去开冰箱拿食物出来时，温夜白的眸光却暗暗深深的落到她手上，他的声音客厅轻轻响起：“你今天去哪里了？一只手都是冻伤。”

顾善傻傻的去看白皙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片又一片红色，反应过来是晚上在酒店外面时冻到的，一想到自己这么傻的举动，就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她摸了摸还冰凉的鼻子，腼腆地笑了笑，“出门的时候本来还没有下雪的，谁知道回来的路上下得那么大，所以就冻伤了吧，不过也不是很严重。”

他眼中神色一暗，唇动了动，许没有说话。

半晌，他神色如常，微微皱眉看着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没有其它的话，想要跟我说么？”

顾善脸上的笑意在听到他的时，僵了一下，看似天气的原因，冻得脸僵硬，其实心虚。心情复杂地看着温夜白，感到压力很大。听他这么说，她本来不想要说的事情，被从心里一点点的挖掘出来。

但这和以往的情况大不相同，蓝日刚的事情说到底是咎由自取，他一而再的犯人，怨不得别人给他一个教训，否则只会更变本加厉的欺善怕恶。纠结的再想，不说出来，又觉得事情再闹下去，对温夜白也无益，不如就在这件事情上退一步。

顾善咬着唇想了想，轻声道：“有的……我想要问你……”

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顾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像是浑身有许多蚂蚁在爬，极不自在一般，她挣扎道：“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可以不用闹得这么严重，当初蓝日刚在机场说的话，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气愤，他也没有太得罪你不是吗？”

温夜白神色如常，微微皱眉看着她：“你知道我对付他不是因为得罪我的问题。”

顾善顿时有些怏怏的抬起头，温夜白看着她的目光漆黑成夜，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她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小心的斟酌着：“也是……好像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神色茫然望着着他，顿了顿：“那天在机场，要是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的话……我会宁愿再被他说几句，那样也不过小小的难过一下，过两天很快就会忘记了……”

她宁愿自己难过几天，却不想他见为此而皱一下眉，或是其它一点点的损失。

这样的话她很想告诉他，却不敢，说不出口。

没有保证也不确定会实现的诺言，怎么有底气说出口？心底那种强烈的渴望，是希望她在他身边，可以不再看他皱一下眉，烦一下恼，生一下气，奢侈的想他的每一分钟都不会因为自己过得不好。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温华生那些话实现，那会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要是凭她的一已之力，可以改变现状，何乐而不为呢？

就像过了很久，她鼓起勇气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指，眼睛定定的望着他。他的神色有些莫名，她却不敢看他接下来会有的表情，良久，把忍在心中的话低声说了出来：“夜白……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好吗？蓝日刚不过是有些恶劣，但没必要对他那么坏，对不对？”被她握住的手指顿了一下。而那动作可能是太轻微了，所以她察觉不到，继续如实的说下去：“蓝日刚是真心悔过了，你要是愿意放过他这一回，他说了会和我……”

温夜白扫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顾善，将手抽了回来，从沙发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本来就没打算将他赶尽杀绝，不过看看你会不会帮他而已。”身子在靠近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脸认真地打量她，他目光所过之处，顾善都像被加倍的冰霜拜访过一般，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顾善猛的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与震惊。

从室内开始寂静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无法正常思考，脑袋运转不了也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动弹，冻得发红的手掌仍僵在空气中，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再发出一点小动静会再气到面前的男人。

暖气再带不来一点温暖，那温度更像是外面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割在皮肤上。

一时间，顾善竟找不出半句话可以反驳他，望着他许久也说不出任何话，当他的手掌触到门把的时候，才叫出声音：“温夜白——”

听到她的声音，温夜白并没有回应，他停了几秒，打开了门，淡淡地望着飘舞的大雪，那种入骨的寒冷就算是几分钟都觉得难以承受，她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将她欺负得没有半点尊严的男人，就在酒店门口候了足足两个小时。

他走出了门口，连门都没有关上，她觉得他们的距离都拉开了几万里，这种距离感让她害怕起来，想去追上他，双脚却已经吓得发麻走不动了，然而，就在顾善靠在沙发边上擦去眼泪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你要说什么？”

不敢抬起眼去看，成片的漆黑压在她高上，像是一切恐惧的源头，只要一个轻举妄动，就会将那幻灭打破。冰凉的手掌抚住自己的下颌，半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温夜白脸色相当阴沉，漆黑的眸中透着恼怒，想起今晚的事情，发现他一直是在这种情况下，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释和为蓝日刚脱罪，脸色顿时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