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夜白不等她喋喋不休把话说完，就先堵住她嘴唇。
推他的手抵在他胸口，这柔和的月色，甚至能从他夜般漆黑的瞳孔里看清她的样子。分离了五天，虽然只是短暂的小别，但还是感到格外的窝心。
窗户打开着，吹进海风的味道，清新宜人，昏黄的月光大片大片映在床头，眼前的这个人，有好看的样子，笑意到达眼睛，是她见过笑起来最动心的男人。
顾善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小斐已经去读幼儿园了，他的新妈妈很喜欢他，夸奖他懂事可爱，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像小斐这样的孩子，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最重要的是要像你这么聪明。”
他“嗯”了一声，唇贴过来落在她嘴角，她闭上眼睛，紧紧搂住他脖子。连日来巨大的寂寞里，在孤独和等待的煎熬之中，再次拥有温暖的感觉，顾善心中一动，眼睛都湿了。
睡眠香甜的一夜过去，她有时睁开眼，温夜白就亲亲她，很快又会睡着了。
顾善两眼朦胧地睁开眼时，已经是天亮了，看了一下时钟，清醒了几分过来。
温夜白还在睡觉，侧面在枕上显得更加线条清晰分明，放在她身上的手臂结实修长，在顾善偷偷起身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捉住她的手。
知道他睡得浅，却刚发现浅到这种程度，她小声说：“我去买菜来做饭。”
他才放开。
她很尽职于做一个“家庭主妇”，努力要把温夜白照顾得好好的，吃的用的穿的，在他想到之前，她都已经替他准备好。在她想来，她爱上的男人再强，也不过是个爱人，总希望他能过得开心幸福，要亲眼看着他丰衣足食才能安心。
※※※※
顾善正在挑着鱼，手机响了，把鱼递给老板称重后，在鱼铺上放着的布擦了两下手，忙接起来：“喂？”那边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雪蓝，她心一紧，很快付了钱，提着几个袋子离开市场。
顾善赶到咖啡厅的时候，雪蓝已经先到了，伸手努力向她招着。
顾善在她对面坐下，略微的不自在，第三次见她，心情却比前俩次更茫然。
相比她忐忑不安的心情，雪蓝则是显得欢快了许多，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份杂志，笑嘻嘻地放到她面前，“大姐，你真是真人不露相，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啊！简直是我的偶然，太励志了！”
顾善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雪蓝仍旧沉浸于自己兴奋的心情里，眨了眨眼睛：“你上次不是说还想要找出酒吧那个强暴犯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你怎么做到的呀？”
顾善一怔，下意识地问：“啊？”
雪蓝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很快，她把杂志推到她面前，指着杂志上面在机场相拥的男女：“你不是要找他吗？”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你真厉害，没想到你们在一起了，他居然还是温氏总裁。”
顾善张了张口，只觉得似在做梦：“你是说酒吧的男人是他？”
雪蓝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点点头：“对啊，当时我看着他抱着你离开的啊。”
顾善咬着唇：“怎么会？”
雪蓝不可思议地重复：“怎么会？”脸上还带着遗憾的神情，“要是当时你不要那么有义气帮我就好了，让我去喝那杯酒，有可能现在和帅哥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了耶，不过你是好人有好报，当初要不是你挺身出来救我，我说不定就被那几个臭流氓侮辱了，后来还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出事，现在看来你简直是因祸得福嘛。”
顾善听着雪蓝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每一句都让她感到惊心动魄，深呼吸几下，还是觉得过于惊骇，手掌紧攥，指甲陷入了肉里也不觉得疼，好久才能开口：“你是说……温子瑞？他是温氏总裁，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又对我做那种事情？”
雪蓝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微微一怔，发现她神情紧绷，完全没有想像中的喜悦，有些余悸地收起嘻皮笑脸的神情，愣愣地摇头：“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去那里，但是当时的人就是他没错啊，他那么帅我怎么会认错嘛。”
顾善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怒意：“雪蓝，就算你是雪娜的表妹，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总是开幼稚又失礼的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你知道不能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吗？”
雪蓝重重地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本以为这话会让她高兴，她却像没有听见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着她苍白的脸色，许久，雪蓝谨慎地轻声道：“你说得对，这不是能拿开玩笑的事。那一晚，你替我喝下那杯酒，我心里很愧疚，后面你晕倒了，我吓坏了，接着有几个男人进来了，走在前面的男人将你抱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认识你，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我怎会不记得呢，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我都记得。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被他吸引住了。”
清晨的阳光并不强烈，却让人刺激得睁不开眼，眼睛似乎是光线刺激得生疼。
顾善抿着唇，看向窗外，神色复杂，没有回话。
“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顾善没有出声。
“我真的没有在骗你，而且你一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他吗？”
顾善还是没有出声。
“喂，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让你生气了？我以为你找到了他，上星期我从国外念完书回来，想要进温氏，所以才找你，想让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让我进温氏实习……”
顾善又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要做，先走了……”
她从位子上站起来，突然腿有些软，双手扶住桌角，站了一会，快步离开。
接下来脑袋都无法正常思考。
虽然当时的情况紧急，但是他让她后来的日子在夜里承受了多少的折磨。更重要的是，她几次救他帮她的忙找出真凶，他怎么可以面不改色一直隐瞒她……
不管怎么说，温夜白不会是故意欺骗她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温夜白……”
门被从外面打开，顾善回来了，带进屋一身寒气，两只手各提着俩大袋子，手指被带子勒出粗粗的白痕，喘息呼出来的气也是白的，眼里泪汪汪的。
温夜白在客厅里讲电话，听到声响，顾不上多说，挂了电话，转身看她。
顾善一脸狼狈，是边哭边走回家的，难过地抽噎着，慢慢地走向他，胸膛不停地起伏。
定定地望着面前这张俊逸丰神的脸，她说不出话，觉得一切都变得没那么单纯，手掌紧攥着衣角，一路走回家，恍惚间，才想起他告诉过自己，他是垄断S市色情行业warmer的老板，warmer旗下的同性恋酒吧，夜店，卡拉OK，都在他的管辖内。
温夜白一手接过袋子，另只手揽过她一直颤抖的肩膀，顾善一下回过神，大力地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温夜白无奈地笑了一声，摸着她的头发：“发生什么事了？”
“温夜白……”
“嗯，我在。”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温和，轻易就能抚平她内心的急躁和不安，并且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只要能一直听到这声音，他是怎么样的人都无所谓，这是她喜欢的人，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
顾善把头埋在他怀里哽咽着说：“我是早上出门……碰到雪娜的表妹了，我告诉过你，我在酒吧碰的事情，她就是上回和我在一起去酒吧的女孩子，她早上找我，说认得那天晚上在酒吧带我离开的男人……”
她想着温夜白对她有多好，她想问他，为什么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她。
到底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她想只要他说出来，她不会再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个噩梦。
就算曾经是，现在也会变得无足轻重，只要他说出来，不是一直瞒着她。
男人抚摸她的头发停住了一秒。
“所以……你答应过要帮我找那个男人的……”顾善在他怀里咬着唇，“其实，我想过了，那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原谅，当时我的情况很特殊，我不用那个男人受到什么惩罚，但我想知道他是谁……”
温夜白僵硬了一会儿，手掌继续抚着她的头发，动作有些迟疑起来。
怀里的人儿就像被人欺负的孩子一样，眼中泪光闪烁，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第一次在想，也许有些事情能说出来给她听。
他第一次觉得，轻微的怀疑，自己这样一直保护她似乎也不是办法。
他眯着眼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她，答案应该到最后揭晓：温氏是温华生的，想要留着她，就意味着将会失去温氏，目前仍然要受制于父亲，但只要三个月的时间，他会自立门户，把所有的美好都继续保存着，多么好。
“到时候再说。”他抱着准备要进去卧室，却被她一把捉住了衣服的袖子，他抱着她身子的手臂一顿，顾善眼中还有没干透的泪光，抬头看他。
顾善仔细看看他，微微张开口，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才说：“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他目光带着疑惑。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怎么我听到你说要去香港？”
他微微一笑，拥她入怀，给了她深深的一个吻：“耳边这么灵，等到下个月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