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过笨拙的她,和聪明能干的他的相处模式已经让她有些疲倦了。其实这样简单地看着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让他知道她的想法,虽然心酸,可是轻松了许多。
她还要再说句什么,他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什么时候看见我们在一起的?”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次,前前后后她已经看见了三次,想了想,也许指的是办公室的那次,后面的两次他们是光明正大名副其实地在一起,虽然那次亦没有什么好顾虑,却是私心地认为当时他的身份有些不同,需要避讳。
“那天中午,我拿总结表去给你。”顾善压抑着情绪,看着他的眼睛,老实地回答:“可是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在机场的那次,我知道自己怀孕了,我不可能离开你,我也不舍得。无非是,想要做一个道别。我曾经喜欢了三年的男人就要离开人世了,总有一点不舍得。我知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我只是要从里面抽出几天来和蓝日刚道别。”
温夜白站在顾善面前,细细凝看她的面容。清秀的五官,微颤的睫毛,红润却显苍白的肌肤,淡色的双唇,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松开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笑笑,“你瘦了不少,比以前更加难看了。”
顾善呆呆涩涩地说,“我回去吃饭,就不会再瘦了。”
温夜白左手搭在顾善瘦小的肩上,在她的毛绒绒的发落印下一个吻,又凑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顾善,有些事情你也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碰过程津津。”
他说完就走,她还没有来得回过神,他缓慢又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已远去。步伐很快,只是几秒的时间,就从门口走了进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顾善从他那句话里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他坐进了车子里,真正的离开了视线。
顾善对着车子不停地喊他的名字,没有回应,一片死寂。
不过多时,俩个穿着女佣服的佣人从铁栏门走进来。
“她怎么还在这里?真是受不了,小姐怎么会放她进来,刚才她打门铃的时候说要找温先生,害我被温先生骂了,还证明什么?温先生根本不认识她,还来攀关系!”
“看看她穿上的裙子是什么啊,进来的时候湿嗒嗒地一直滴水,被温老先生看到地板湿了,肯定要责骂我,幸好我立刻就擦干净了,”另一个人提高音量,“像这样的女人,我们温先生有可能认识她吗?”
“不知道她是怎么骗温小姐带她进来的,反正赶快走吧,看着就像个乞丐似的。”
“别说了,没看到怀孕着吗?要是等会让她听到我们在讲她的坏话,气起来孩子有什么个意外,要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我们呢,到时才是倒霉,大不了再伺候她一会,反正天生是下人命!”
“那……那个,她好像在哭?我的天啊,该不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快走吧,等会她向温小姐说我们坏话,这份工作可就保不住了,这么大的人说哭就哭了,哎……”
随后,出去用完晚餐的其他佣人们也慢慢的回来了。不少人在经过她的时候对她留下狐疑的目光,似乎在努力琢磨她站在门口失神发呆的身影,嘀咕了几声后,个个悻悻地离开,最后,空旷的门口只剩下她。
从大门口走出来,又禁不住揉了揉眼睛——没有下雨,怎么脸上会湿成一片。
雪娜以前告诉过她,爱情总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付出多的人痛苦,分开以后得到多的人痛苦。一直觉得温夜白是付出最多的人,现在的她痛苦万分,他会这样吗?
他没有爱上过她,所以不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吧,她知道。
有再多的想念,也再不能说出口。
她闭了闭眼睛,刹那间,俨然狂风暴雨,泪水无法阻挡,大颗大颗落下。
许久之后,顾善睁开眼睛,他曾经对她是如此的温暖和耐心。他们第一个晚上,那之后的每个晚上,数不清的欢爱,那么温暖的摩擦,那些付出身心的融合为一体,那些发自身心承诺的誓言。
她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她说过要永远陪着他,他如今已经不在乎了吧。
楼上陈晋办公室,秦镜敲开陈晋办公室的门。
“你和南林的总裁谈得怎么样了?”
陈晋点起一根烟,斜靠在黑色沙发里,烟雾缭绕,眼睛里都是血丝,“他们开的价钱太高,我正打算和你们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他们答案。”
一切就快尘埃落定,两人都心照不宣,两个多月的时间,密谋这一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也许不只两个多月,在他们不知情的时间里,温夜白就已经开始着手筹备。
秦镜看了他一眼:“和我们商量?子瑞不是跟你一起去?”
陈晋来了兴致,之前还有些无精打彩,他坐直身子,“我也有这个问题,他今天和彼德是聊美国攻打菲律宾吗?从早上聊到了晚上十点?我在那边急的,偏偏他就无动于衷,彼德是给他使美人计了是吗?!”说是说他掌管大局,可是对方全是老谋深算,哪里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南林的总裁又是个贪心不足蛇吐象的老奸巨猾,他单单是对付他一个就呛死了。
秦镜愕然了一秒,“彼德和他关系很好,按理说不用谈那么长时间。”
“你还真以为一个彼德就能困住子瑞?”陈晋又吸了一口烟,闭着眼慢悠悠地说:“看得起他了。秦镜,坦白说其实我挺佩服顾善的,一想到连子瑞也在她手里栽一跟斗,我就觉得我身边那个野丫头太可爱了,怎么会有人愿意不停给自己找罪受呢,她在集团呆了一年多的时间,给子瑞惹了多少麻烦不说,居然还瞎了眼睛回去跟她前任了。”
秦镜冷笑了一声,“她是好是坏子瑞最清楚,还需要你来定论?”
“我是怕子瑞到时候死在她手上了。”陈晋闭着眼,所以没看到秦镜变了脸色,继续说:“温氏的人才都已经引出,各方面的人配合的滴水不漏。最多再撑两个星期,温氏会变成一个空壳子,到时候子瑞会成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王国。”
“不过那祸水已经回来了,子瑞要是跟表面上看起来一样,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陈晋睁开眼睛,掐灭了烟头,“我担心的是,一旦温华生和子瑞断绝关系,程氏拒绝投资,这笔庞大的资金会让他的计划顷刻之间崩塌。我们现在,处在最危险的关口,也许温华生突然发现不对劲,我们要是一个不小心,之前所白费心思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水了。”
陈晋从沙发上起来,“我昨天回来时候碰到温暖,问起她,才知道顾善过去了,温子瑞疯了。”他站在秦镜面前眸子盯着他,带着彻骨的冷,“你说,她又是何苦呢?”
秦镜没有出声,盯着墙壁沉思,眼神幽暗,“这点你以后能懂,不是谁的错,有时候都是身不由已。子瑞当初整垮蓝日刚,封锁他所有对外的消息,一夜之间让他在S市仿佛消失了一般,也没人知道顾善是怎么联系上他的,也许这就是天意。”
陈晋耸了耸肩膀,长舒了一口气,“好吧!这一次!他要疯,我们就陪他一起疯!”
秦镜和他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好,一起。”
也许会涅磐重生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也许输得一败涂地,但为了兄弟,一切都值得!
秦镜从陈晋的办公室出来,和新来的助理交接了工作。
处理好事情回去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四处看不到顾善的身影,忽然想到陈晋今天说的话,她去找温子瑞还没有回来吗?秦镜找了一圈,在阳台找到蜷曲着身子坐在躺椅上的顾善。有些凉的晚上,她身上就穿一件薄薄的睡衣,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了,身上凉凉的透着寒气。
秦镜看得心一窒,重新返回屋拿了一件外套,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
“你下班了?”顾善抬头看到他,声音低低的,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镜却看得心绪复杂,面上仍然对她笑了一下,“是啊。”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晚回来,饭菜都凉了,我去重新热。”顾善抓紧衣服的一角,正要起来,被秦镜阻止,他坐下去,抓住她的手,“不用这样,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我妹妹,没必要和我如此生疏,和我亲近一点,这样我会更加高兴。”
顾善望了望头顶黑漆漆的天空,“我早上去找子瑞了。”
秦镜看她面容带着萎靡,微弯唇角的笑意一点点隐去,不知道到底瞒着她这么多事情,是不是真的起到保护她的作用了,内心不禁微微苦涩,她轻微哽咽:“我一直以为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
秦镜一愣,然后眸色一暗,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里,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如果你对他有信心,或者还想要和他重新在一起,你需要再坚强一点,我相信他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
顾善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定睛看他三秒,与他紧紧拥抱,眼眶湿润,“哥哥……”
秦镜抚着她的背,怀中人儿一路走来并不如别人顺利,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法和别人一样在她身上施加压力,没人能知道子瑞的想法,只是,他却知道一点,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一个她而已。所以在那么多看来,她付出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他却仍然不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