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0我们离婚吧
作者:钱来来 时间:2018-05-18 16:31 字数:3348 字

他的一片天瞬时倒塌了下来。

碰见她纯属缘份,后面几次同样也是,他向来善于哄骗女人,而对她正好是有了那点兴趣,不管在酒店买下她的初夜,或是后面在酒吧门口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将她吃了一干二净,而她竟然跑掉了,无声无息地溜个干净,那不是最气人的,而是后面,她装作不认识他,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他动怒了,在她面前他总是能跟个孩子似的较真。

区光磊昨天赶到酒吧跟他说,你老婆住院了,怎么手机也不开,一遇到流苏你还是那个杏连翼么?怎么事事都跟个孩子似地钻牛角尖!

这些天,她也隐隐感觉到丝不对劲,大家白天里都会相替过来送东西送补品给她吃,到了晚上或者呆上几小时就会回去了,而他真的很不对劲,就只有他一个人不对劲,不但晚上不回家休息,日夜地在床头守着她,还带了家里的衣服过来在医院换洗,优雅从容地,一整天她安静他陪着她安静,她嫌闷嘀咕几声他就在耳边轻声哄她。

也许那天在浴室的事情,他的态度真的已经有些低声下气了,有几次在他在被子外面叹气,她都没有睡着,就听着他轻轻呼出的气缓缓地睡着,潜意识知道有个人在一旁守着,心却格外地安实,就算他仍然是宿夜不眠,可她真的睡甜,一夜好梦。

这天晚上,已经是近三点凌晨,这些天休息时间规则准时十点睡的她,钻在被子里睁着骨碌碌的眼睛,不知不觉睁眼到四点半,察觉到到门响声,她闭上了眼睛。

他逼近自己,身上的酒气味很浓重,她小动作地动了动鼻子,被他那股浓烈的酒味熏得不舒服,妊娠反应就像个十分调皮的孩子,稍有些不如意就会开始闹腾,她不喜欢这酒气味,干脆地屏着气,他俯首脸靠在她上方,隔着空气神情复杂地望着她,那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眉,只是轻轻一下,然后又移开了,她听到他沉痛的声音,“流苏,孩子别要了好么……”

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是她一直企盼想听到的声音。

她睫宇轻颤,觉得四周静极了,就连风吹过呼啸声音都显得动静很大。

他的眉毛浓浓的,鼻子也挺挺的,皮肤很好,五官出奇搭配得很好看,日后生下的孩子就算只随他一半,长得也会很漂亮,脑袋要是再随了他,定然聪明,又是人中龙娇之凤。

这才想到了她怀了他的孩子,是属于他们的孩子,她在沉默和翻天覆地的喜悦里,忘记问他一声:你喜欢孩子么?这样喜悦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奢侈,肚子里的宝宝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却换来这句轻而淡的话,她在心里轻轻地抚慰,宝宝,你爸爸喝醉了,不要和他计较,和妈妈一样当作没有听到他的醉话好么。

“宝宝,医生说留越久以后做手术对身体的损害会更深。”

她身形一僵,自己真的很笨,装睡?他早就知道她是清醒着的了。

“把孩子打掉吧……”

她脸上爬满泪水,不言一语,双手紧攥着他的大手,放到软软的肚子上,让他感受那片皮肤下孕育的不是其它的东西,而是他的孩子,他们数百个日子里才再孕育出来的孩子……

“流苏,我们好像真的要离婚了……”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轻而叹气地道。

流苏的所有希望在这几句短而绵长的话里瞬时破灭暗淡无光。耳旁他的声音恋恋不舍地敲击着耳膜,眼前涌现翻江倒海的黑色,她的世界就在这样绝望里昏沉过去。

天亮时,流苏在一阵凉意中醒来,头顶上的吊液换了第三瓶,昨晚昏迷前听见他惊呼她名字,然后整个医院似乎都颠倒地震了起来,她在心里苦笑一声,最后终于全无神智。

杏连翼坐在床头看着她,整整一夜没有合眼,脸上新生的胡渣越渐清楚,衬衫的衣袖被随意地往上折叠,扭扣散了几颗有种慵懒地野性美,身上的酒味还带着一点点,他向来爱干净,可看上去,昨夜好像没有洗澡,就这样坐在床头守了一夜。

流苏别过脸,用一只没有被针口制住的手拉高被子遮到了脖子处,她巴不得将整个人都缩到被子里,只是身子一动那针口就牵扯着手,迫于无奈只能微转过身,将注意力放到门口处。

“流苏……”他轻轻地昵喃,像在呓语般地叫她的名字,手伸去抚她苍白的脸。

流苏僵直了身体,轻轻的一推他,缩起骨头,脸上是清晰地泪水滑过的痕迹。

杏连翼心里绞痛,却还是伸回了手,“把孩子打掉吧,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她还是不说话,身上缩得僵紧,两只手遮住了脸,扯到针口血液流通不过去,鲜血被倒吸了出来,也不觉得痛,心里千疮百孔,水泪从指逢里流下来,她哽咽地说不出话。

阿翼,为了顾夏,你不要我,不要孩子了是不是?

“流苏,要是恨我的话,我愿意和你离婚,放你走,只是,孩子打掉吧。”他轻而淡的说出这番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残忍到这地步,俊美的脸一夜之间染上了苍桑感,手握上她冰凉湿润的手掌,轻轻地握紧,如语气般坚定。

流苏睁开眸,眼睛红成一片,想说话,却又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动了动力想抽出手,但他握得很紧,只好作罢,她睁着泪眸,唇微微蠕动,“阿翼……”

“他是我们的孩子……”她一下哭出了声,把脸埋在枕头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缩起骨头。

“我昨晚帮宝宝的名字想好了,等着你回来告诉你……”

“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求求你。”

他高大的身子不可察觉地微颤了下,看着她啜泣得不可抑制的脸,心里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地剜过似的,大手伸入了她一头黑亮的密发里,像那些夜里一样地轻抚,“流苏,我没有想过这时候孩子会来,你还小,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要孩子……”

“我吩咐了国内顶级的医生帮你做手术,可以担保万无一失,爷爷他们那边我一个人承担,流苏,你若是恨我也罢,等养好了身体做掉吧。”

等养好身体做掉吧……

明知道他说出的话不会让人有反驳的余地,她仍还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恳求他。

就好如老师在教育学生般循循善诱,他淡然得就像在讲别人的事。

任凭流苏再坚强再淡然再如何地倔强,她始终不过是个同样渴望爱,渴望温情的女人。

她闭上眼,眼泪缓缓地停了下来,被他握着的小手冰凉。

声音听不出有任何的情感,“杏连翼,我答应拿掉宝宝……我们离婚吧。”

流苏埋着脸,只觉他又坐了很久,她一语不发,好一会他才漠然地起身,走出了病房,留下一室的肃然,她手足冰凉,全身都泛着寒气,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不会压到软软的肚子,曲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

在手术调养了两个星期的身体,本来前些天就要出院了,给他阻了下来,连医生都说没大碍身子稳定了,他却还是不肯,硬留着还要再休息几天命令主治医生二十四小时地注意身体,大家都在笑,做了爸爸的人就是这毛病,对什么事都特敏感,那会,她也会扯着嘴角跟着微笑,也就随他了,又再休息了一个星期,闻着难受的医药味,肚子好像很稳定,妊娠反应也不激烈,她的宝宝,真坚强。

终于是可以回家了,不说医院的味道闻得难受,整天窝在床上她整个人也越发无精打彩,虽然脸色是红润了,但精神远远比不上之前好,只有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时嘴角才有了微微的笑意。

这天早上,他很早地就去了上班,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同床,他高大的身子就屈就睡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往往曲起来也是睡得很艰难,而她一个人睡在大床上,几乎是夜夜失眠,眼睛一直闭到天亮有时也睡不着,有时候半夜他会起来为她盖被子,她是不踢被子的,他会取下被子,然再重新为她盖上去,说来也奇怪,这几个星期,除了那天在医院握过她的手,他再没有碰过她。

看到妈妈一个人在大厅插花,惊讶于室内的安静,她走了上去拿过桌上散着的花枝帮忙插到花瓶里,连问:“妈,怎么没有看到其他人?”

杏妈妈看到是她,眉宇里都是欣慰的笑,“你住院那晚上就走了,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人。”

流苏拉着花枝的手有些微顿,“顾夏也走了?”

杏妈妈点头,拿过她手里的花,提醒一声,“有刺。”

她轻轻地‘哦’一声,随后仍是禁不过心里的好奇,迷茫道:“阿翼知道么?”

杏妈妈笑了笑,“说起来也怪阿翼,没事给人家姑娘脸色看,人能再呆在这么。”

流苏听着,没有回话。

她住院这十几天只是和他两个人朝夕相处,而她真的是找不到任何话可以和他说,久而久之他在病房就像透明般地不招人待见,她心里恨极了他,有千次百次地质问自己,这样的男人自己到底是爱他什么呢?可这样优秀温醇的男人,自己怎么可能不爱他。

Copyright @ 2017-2018 book.pinshuyun.com Allrights Reserved 版权     备案:浙ICP备18010002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