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兴将近十一点才急急忙忙赶过来,我有些着急,但又不好明着催她,毕竟是她帮我我才能早点走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临时又开会,多说了几句。”
我和廖文兴做完交接,已经十一点半,刚刚走出酒店大堂,便听到候军的声音在大堂响起:
“小美女,下班啦。”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我。
看来他是真上了心了,踩着这个点来逮我,我这会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立在酒店大堂门外,装起一脸笑看着他。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我平常也不干什么坏事,坐公交车一定给老弱病残让坐,过马路一定等绿灯,不偷不抢偶尔有一点点小懒惰,但是也是一个良好公民,千万不要惩罚我,就算不能让眼前这个王八蛋从我眼前消失,也麻烦随便派个人拯救我一下吧!!!
“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候军说着便过来拉我的手,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他落了个空,脸色明显沉了沉,仍忍着没发作。
“候先生,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回家陪家人。”
“不是说了吗,吃完饭我亲自送你回家,哪那么多事,扭扭捏捏的。”他明显不高兴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一去我怎么可能回得来,我看着他笑,心里想着是不是可以趁他没注意跑掉,他却死死地盯着我,脚步又朝我挪过来。
“走,我的车就在那边,我今天请你吃顿好的。”
就在我即将万念俱灰之即,救星出现了。任宏民从大堂走出来,叫我:
“念念。”
“呃。”我大声地回应他。
“候先生,出去啊?”任宏民说:“祝您除夕夜玩得开心啊!”
说完,他也没管候军是什么反应,拉着我便走,边走边跟脸色黑沉的候军说:“再见!”
我不敢回头看候军,跟着任宏民走到停车场,上了他的车,心情才平静下来。
“是不是还要怨我截了你的桃花啊?”任宏民挖苦我。
“你怎么还在这?”
“专程等你你信吗?”任宏民开动了车子。
“信!“我笃定地说。
“你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加班碰巧而已。现在是怎样,回家?”
“回家。”我心有余悸地问他:“你说候军会不会报复啊?”
“只要你别跟他走出酒店这个范围,我相信他没有这个胆子敢跟酒店挑衅。”任宏民又瞧我一眼:“如果你想续这个桃花,走出了酒店范围,谁也保不了你。”
“续你个头,我不就开个玩笑吗。”我没好气地说:“我也给你发信息解释过了,你看到没?”
“信息?我手机没电了。”
“那还真是巧了。”我说:“要是你今天不碰这个巧,以候军那个脾气真把我带出去了,应该不至于敢怎么样吧。”
“不敢怎么样?”任宏民冷笑一声:“你这会怎么又这么天真了,他可是坐过牢出来的,他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的。”
经他这么一话,我不禁后怕起来:“那往后怎么办?”
“跟你说过了,别跟他走出酒店这个范围,能躲就躲吧,也别跟他起什么正面冲突,知不知道。”任宏民极其严肃。
“知道了。”我老老实实地说。
任宏民一直将我送到家门口,姐姐和妈妈在窗口张望,见到任宏民的车子驶进来,跑了出来。
“怎么才回来?”妈妈说,看到任宏民,问我:“你同事?”
“是啊。”我回答。
任宏民极有礼貌,忙下了车,与妈妈问好,彬彬有礼。妈妈也客气:
“留下来一起吃饺子吧,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我们念念回来。”
“不了,阿姨,我也得回去陪家里人。”
妈妈理解地说:“那我就不留你了,谁家都要过年,那你赶紧回吧,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
“好,我就先走了。”任宏民说着便上了车,隔着车窗朝我们挥了挥手,妈妈却还在说:
“下次过来玩。”
任宏民微笑着点了点头,将车子调转头,驶出了我家院子。妈妈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问我:
“这是你们酒店的同事啊,挺有礼貌的。”
我拉着她往家里走:“哪个做服务的人没有礼貌啊,职业关系嘛。”
“那可不一定。”妈妈一进门就往厨房走:“我去下饺子了。”
应付完妈妈的八卦,刚刚上了楼,另一个八卦又凑过来,眼睛里全是八婆的光:
“老实交待,刚刚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新交的男朋友?”
我换了鞋,坐在烤炉前,电视里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差不多到十二点了,满满一舞台的人都在讲新春祝福。
“没影的事,别乱猜。”我盯着电视,不想理她。
“就算不是男朋友也肯定有好感,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干大半夜地不在家和家里人过节还送你回家。”姐姐誓要将八卦本性进行到底。
“那你男朋友呢,今天有没有约会?”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去帮妈妈煮饺子。”她也躲。
“煮饺子帮什么忙,你要蹦进锅里帮忙翻滚吗?平常没见你这么积极。”我揭穿她。
“你管我。”她甩下这句话,咚咚地下了楼。
看来她和杨浩之间果然是出了问题。
乐晓一大早出现在我家,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她在我床边叫我,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睁眼瞧见真是她,穿着大红的羽绒服,喜气洋洋。
“拜年罗,恭喜发财!”她朝我伸出手。
我半梦半醒地看着她:“干什么?”
“给红包啊!我们老家的习俗,最早拜年的有红包拿,而且要拿大份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早不在家睡觉,跑你家来干什么。”
果然够现实。
她蹭了我一个大红包却还不准备走,催着我起床,说是要陪我去给亲戚朋友拜年。
我来回上下打量她:“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良药啊。”
“老实招来,到底想干什么?”我逼着问她,趁她不注意,从她口袋抢走了我给她的大红包,举起来问她:“说不说,不说这个没收了。”
她抢了几番没抢着,只好老实交待:“我想要你陪我去找徐兴荣玩啊。”
“原来如此。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什么呀。”一向厚脸破的乐晓居然红了脸:“才没有呢,谁会看上他,我只是觉得他好玩,找他玩玩而已嘛。”
“他哪里好玩了,又不是玩具,你骗谁呀。”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乐晓死不承认。
我也懒得理她,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嘛,我何必多费唇舌。
去到徐兴荣家,却见他精神抖搂地站在家门口,与往来的亲戚朋友拜年,招呼,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像新郎倌招待宾客似的。
我走上前,双手抱拳朝他拱了拱:“恭喜恭喜啊!”
“恭喜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乐晓也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只是笑:“没什么。你们家这是什么阵势,接待宾客?”
“家里亲戚多,小辈嘛,房里也没有我坐的地方,又不用我招待,我就在这给他们相互拜个年罗。”
“走吧,走吧,拜什么拜,跟拜堂似的。”乐晓说,她可算看出点端倪:“你该穿件大红袍啊。”
我和乐晓都看着他笑起来,他这才明白,我们都是在取笑他呢。
我们踩着积雪在大街上乱逛,沿着干净的街道一路走过去,找不到一家开着门的茶馆或者咖啡馆,虽然整条街都红灯结彩,偶见几个行人走过,有一些私家车飞驰过去,没有公交车,没有的士,城市完全是另一番风茂。虽然我们没有找着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地方,但走在这样清静的街道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乐晓挽着我的手与走在我旁边的徐兴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夹在中间就是一个十足的电灯泡,好几次我故意绕到乐晓旁边,徐兴荣又绕过来,他似乎不想冷落我,而他也没有看透乐晓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走了几个小时,没有车打,只能又走回去。我留乐晓在我家吃饭,打发徐兴荣回去。刚进家门,便见周进程与妈妈坐在沙发上聊天,我跟他拜了年,不想打扰他们,拉着乐晓躲进我的房间聊天。
“有一件事情我要事先跟你报备。”我认真地跟乐晓说,乐晓却翻着我的高中纪念册,饶有兴致地一张一张看。
“什么事?”她头也没抬。
“徐兴荣的事。”
我一提这个名字,乐晓才抬起头看我:“他怎么?”
“我不用问也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意思,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首先压下她羞却地想要否认的话,接着说:“我和徐兴荣是高中同学你是知道的,他呢,从高中就开始追我。”
“啊?”乐晓惊讶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所以才需要跟你提前说,就怕我不事先说,往后你自己知道了,还要怪我瞒着你。但是,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他虽然追我,我没有答应过,我一直只把他当同学朋友这样对待的,这么长时间了,我相信他心里应该有数,我和他只是朋友。”
“现在呢?他还追你呢?”乐晓问。
“不算吧,我和他就只是朋友,他后来也没再说要追我之类的话,我相信他明白的。其实他是一个挺好的人,如果你喜欢他,我是非常赞同你们在一起的。”
“听你这么一说,总觉得怪怪的。”乐晓说。
“其实真没什么,我觉得他对你印象也挺好的,性格也合,所谓旁观者清,我看你们是挺合适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不是真的觉得合适,我也不会想要把你们牵在一块,乐晓,你能懂我的心思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对我,有没有动过心思还不一定呢,他要是还喜欢你呢?”乐晓有些不自信了。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你见过现在几个男的能追一个女的追好多年的,一般追个一两年算多了,追不到,也就自然放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我宽慰乐晓。
“那倒也是,现在的男人多薄情啊。”乐晓禁我一说,也释然了。转而又说:“你可别跟他去说我对他那个,搞得我好像倒追似的,多难为情啊。”
“不说不说,你们顺其自然吧,我也懒得管,哪有那么多心思啊。”
正说着,听到妈妈在楼下叫我,我站在楼梯间回她的话。
“念念,刚刚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谁家超市开了门呀?”
“没有,都没开门,大年初一谁还做生意啊。”
“家里没酱油了,要不你去谁家借瓶酱来吧。”
“好勒。”
我满口答应着,朝房间里的乐晓喊:
“乐晓,走,我们去徐兴荣家打酱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