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任宏叶再次四目相对,她没有了恶言相向,但也没有好到过来跟我亲昵,任宏民的“谈谈”应该是起了些作用的,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乐晓说任宏叶一看就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气场完全不合,只怕往后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笑她太过夸张,她任宏叶再刁蛮不也得看他哥哥的脸色,翻不了天。
说话间任宏民到了前台,与任宏叶说着话,我在办公室门缝里偷瞧,倒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作祟了。
乐晓又挤过来:“看什么呢,哦,看帅哥呢。”
我退回办公室:“什么帅哥,我稀罕过吗?”说完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
“你不稀罕,我稀罕好了吧。”乐晓说:“说真的,你和他到底什么情况?之前看你们打得火热,最近好像又没动静了。”
“你和徐兴荣呢,最近是打得火热还是没动静啊?”我故意转移话题。
“我们就像现在挺好的呀。”乐晓回转过身,拿手指我:“别打岔,说你的事呢,跟我打什么马虎眼。”
“我和他一直都没事。”并不是有心要瞒,只是以乐晓刨根问底的个性,但凡我开个头,什么她都要问出来。任宏民的事情又太过复杂,三言两语怎么跟她解释清楚。
“好吧。”乐晓贼笑:“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升职请吃饭的事情别想跑,你自己选,是跟我交待任宏民的事情还是请我吃饭?”
“请吃饭是多大件事,今天下班就请,你自己别跑。”我果断选择。
“我看出来了。”乐晓逼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和任宏民有问题,还跟我玩神秘,想玩地下恋,老实交待,到哪一步了?”
“乐大小姐,要我说几遍,没事就是没事,哪那么多废话,再问的话,饭也不请了,自己回家泡方便面。”我威胁她说。
“你真是没拿我当朋友。”乐晓笑嘻嘻地说:“6点,小肥羊,记得带够钱哦,我叫上徐兴荣一起宰你。”说完便从门口消失了。
下班后,在大门口碰到任宏民。我站在门口打车,他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去哪?”他问。
“建兴南路。”我回答,目不斜视。
“我想跟你聊聊。”他站在我右手边看我。
“什么事?”我看着左边来车的方向,并不回头。他绕到左边挡着我看车的视线:
“不管什么事,我们需要聊聊。”他倒有些蛮不讲理的样子了,这姿态,完全与任宏叶一样,不愧是兄妹俩。
“我约了人,没时间。”我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了步,刚好有一辆空车开了过来,停在我脚边,我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正准备关门,任宏民挤了上来。
“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他关上了车门对的士师傅说:“人民广场。”
“师傅,去建兴南路。”我说。
“到底去哪?”的士师傅不耐烦地问。
“建兴南路。”我抢先说了,瞪他一眼把他的话压了下去。突然想起那次在珠海,他拉着我躲避徐芳的追求,情景如此相似。
“你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跟你的朋友一起聊我们的事情。”他说。
“我约了乐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会介意。”我直视前方,不再看他。
“我不介意。”他说。
“你有什么事情就现在说,我不想与你一起吃饭。”我退了一步,并不想和他坐在乐晓跟徐兴荣面前讨论我和他的感情问题。
任宏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面,沉默了。
因是下班高峰,车子走走停停上了高架,最后塞在半当中不动了,前方似乎出了事故,司机下车看了看情况又绕回来说:
“前面一台公交车坏了,占了道,可能得等一会。”
任宏民仍没说话,就那样坐着,面无表情,从我认识他以来,他总是摆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别人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车子停在高架上熄了火,周围安静得我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他像是很享受这种氛围,我却耐不住性子了:
“你让开,我要下车。”
“这是高架上,你想走下去吗?”他岿然不动,喃喃地开口。
我不求他,转而跟司机说:“师傅,帮我开一下左边车门,我要下车。”
司机转过头看了看我和任宏民,笑了笑说:“等等吧,马上就能走了,你男朋友说得对,这是在高架上,你下了车也没地方可走啊。别性急,等等,等等。”
司机这会倒是好脾气了,说完又转回脸,打开了收音机。好巧不巧地,电台里正在播放着那首《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我斜眼瞧着任宏民,他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了头,伸过左手握住了我的右手。
“爱你是我生存的方式,空气稀薄,也要坚持。遗忘变成另一种开始,散了往事,痛最真实。我们像接攘的两座城市,以为可以拥抱到彼此……”
这一句一句的歌词敲进我的心里,太像自己当下的心情,我不禁湿了眼眶。不想让任宏民看到,我扭脸看着左边,装着看窗外的风景,抽回了他握着的手,悄悄抹了掉下来的眼泪。
“一直没说,那天你在台上唱这首歌的样子,简直像天上下来的仙女。”他突然开口:“很美很惊艳。”
“欣然也会唱这首歌,会更美吧。”我看着窗外,想起那天在墓地听军装男人说的故事,想像起任宏民与欣然恋爱时的样子。
“偶尔哼一哼,但她从来没上台表演过,她的歌喉不如你。”任宏民说。
“就算她有千般万般不如我,在你心中,她也是最好的。”我说。
“念念。”他又怒了。
我笑了笑,将头靠在车窗上:“你又生气了,每次提到你的欣然你都是这副表情,你没有新鲜一点的反应吗?”
“念念。”他仍叫我,语气平静了许多。
“不要叫念念,你应该叫欣然,你的欣然,你永远都忘不了的欣然。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和欣然长得很像的人,如果我和她没有相似之处,你恐怕瞟都不会瞟我一眼,对不对?”我咄咄逼人。
车子终于开动了,乐晓催促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领班,请问您下班没有,我们可在这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乐晓阴阳怪气的。
“堵车堵车,很快就到了,要不你们先点,先吃,我会过来买单的。”
“师傅,我们改道去先烈路。”任宏民说,我电话刚刚挂断,正要冲他发作,他认真地看着我说:“给我半个小时,我说话算话。”
“为什么去那里?”我很清楚,那是陵园。
“是去先烈路吗?你们小俩口可要商量好。”司机提醒说,这一路,我看他看戏倒是看得挺起劲的。
“去先烈路,商量好了。”任宏民说,转头看我,拉住我的手握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