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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作者:谢清世 时间:2018-05-18 21:26 字数:2104 字

少年垂眸,道:“素夫子无过,是我走神。”

他每句话都少得可怜,说到这儿更是没法继续讲下去了。独孤夏只得讪讪地“哦”了一声,盯着烛火出神了一会儿,又觉得尴尬,想找人说说话,随他而来的两个熊孩子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估计因为来自草原,学了马儿直着身子睡觉的本事。

他转过头去看那少年,对方依然跪着,身子挺拔如长枪。

豁出去了,搭话罢,不然一晚上多无聊啊。

独孤夏狠下心,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话:“一起抄书跪牌位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少年缓缓扭过头,他似也有些困了,冷夜般的眸子朦胧了些,看着竟没那么凌厉。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却还是冷冷的:“一介草民,殿下不知名字也无妨。”

独孤夏哼出声:“华澜人就是这样,彬彬有礼的废话特别多……”他下意识挪到少年身边,一膀子搭上人家脖子,把人揽过来,“一起烧过藏书阁抄过书跪过牌位,就是兄弟了……怎么,名字都不讲?”

少年没料到这燕堇人如此自来熟,下意识地挣了下。独孤夏这等燕堇贵族搂人可没被反抗过,一时半会儿不知咋办,只好下了更重的手。

守门的兵士轰隆隆地踹开门,见着勾肩搭背的两人,怒吼一句:“干什么!”

独孤夏被慑着了,乖乖挪了回去。那少年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挣出来,气喘吁吁地瞪着独孤夏,冷夜般的黑眸里仿佛藏着利剑。

独孤夏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了。他正尴尬着不知如何开口,少年却一字一顿地出了声。

“右贤王殿下,草民与您……可有这么熟么?”

“不熟不熟。”独孤夏被这少年语中的冰冷给刺着了,连忙摆手,“就是问下名儿,咱不一起受了罚么……毕竟也算难兄难弟……”

少年盯着他看了会儿时候,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独孤夏觉得自己搞砸了。他心惊胆战地沉默了些时候,却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回复。

“洛初晓。”那少年冷声道,“名字普通,人更普通,和殿下萍水相逢。”

三 少年裘马

撑了一晚上,素琴筝终于肯放人。独孤夏眼皮子虽打架,但人还是醒着的,想着这可是来华澜搞出的第一件大事,回去睡觉多无聊,不如庆祝一下。

叱罗宽和丘穆陵炎早在抄书时补了觉,此时也来了劲。三人一拍即合,便往酒馆而去。独孤夏本想问问那名叫洛初晓的少年愿不愿意一同前去,话没出口,那少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算了吧。”丘穆陵炎打着呵欠道出一句,“他挺乖的。”

独孤夏想了想洛初晓那张冷脸,心虚了,没说话,携着狐朋狗友就往酒馆跑。坐定下来,叫了几桶清麟春,三人四仰八叉地吹起酒瓶子来,昏昏沉沉陷入睡与醒的间隙。不知浪荡多久,忽而听得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而难停。

怀中清麟春,窗外玉铮雨。虽无燕堇草原上的恣意潇洒,倒也还算快活。

酒后三人胆子都壮了些,朦胧之中更易吐真言。独孤夏拽着只酒瓶,道出一句:“我觉得……他不待见我。”

叱罗宽正饮着酒,一不留神呛了一口。他咳得厉害,说不出话,只得甩眼神给一旁的丘穆陵炎。阿炎显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翘了脚,道:“你是说洛初晓?”

见独孤夏愁着点头,丘穆陵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他怎么敢嫌弃殿下?”

“紫山学宫里都是华澜贵族,说不定他就是甄晨宫里的……回去给爹娘告个状,说我对他动手动脚……”独孤夏更愁了,“他们华澜人讲礼,一会儿又惹着素夫子,再跪祠堂怎么办?”

“殿下还怕那姓素的老头子了?”丘穆陵炎笑得更灿烂,宽慰似的揽了独孤夏的肩,眼神诡谲地凑到他耳边,道,“殿下,跟你说个秘密。”

“啥秘密?”独孤夏挑眉。

“这洛初晓可不是什么京城五门的公子。”丘穆陵炎语气里都带着嘲讽之意,“他只是个娼妓的儿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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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叱罗宽终于清完了嗓子眼里的酒,长长吁出口气,道:“阿炎你消息挺灵通的啊,当真是个娼妓之子?”

丘穆陵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道:“我的消息还有假?听说他母亲是当年名震陪都暮棉城的花魁郁兰舟,后来这花魁跟着慕容鑫回了玉铮,生了这个种。”

“慕容鑫?”叱罗宽惊了,“是现在守在赤眉关的那个华澜将军么?”

“对。”丘穆陵炎道,却见叱罗宽表情有微微的抽搐,藏在阴影里,竟然有些狰狞。他迟疑了:“怎么?”

“真他妈的是这人。”叱罗宽摔碗,愤愤不平,“咱叱罗部草场不是在赤眉关那边么!这人天天和咱们在国界抢草场喂马呢……”

说着说着这燕堇少年更气了,又灌了瓶清麟春下肚,打出个带着怒气的酒嗝。

丘穆陵炎不好再戳人痛处,只得摊摊手:“总之虽然洛初晓他父亲是京城五门之慕容家的,他却只是个私生子而已。估计慕容鑫对那妓女有情,把她儿子送进紫山学宫了……不过慕容宗家定是嫌弃他的,你看这人冠的都是他母亲的本姓……他母亲没进青楼前姓洛来着。”

“娼/妓之子。”叱罗宽轻蔑地笑笑,“怪不得抄书那么乖,惹不起素家的人吧。”

两人说得火热,终于想起自家殿下一直沉默不语。转头去看独孤夏,右贤王却一个劲儿地猛喝清麟春。叱罗宽和丘穆陵炎茫然地看着这少年喝完整整一瓶,狠狠把瓷瓶往桌上一摔,在一片碎裂声中抬起头来,眼神中带了杀气。

“娼妓怎么了。”独孤夏一字一顿,“娼妓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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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穆陵炎和叱罗宽无语凝噎。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盯了一会儿,独孤夏目眦尽裂,终于忍不了了:“算了算了不瞪了,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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