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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介意，男孩子们就更不介意了。三人相安无事吃完午饭，遂躺在屋檐上晒起太阳来。春日阳光不算刺眼，晒得人懒洋洋的。

“初晓。”独孤夏喊得亲切。

“干什么？”洛初晓挑眉，眼睛里闪出点刀剑的寒光来。

“你别这么咄咄逼人……”独孤夏本鼓足了勇气，这会儿又瑟缩了，“我……我就是觉得大家晒着太阳不说话挺尴尬……”

“尴尬？”洛初晓那张冰封似的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他转过头去，不再看独孤夏了。

燕堇右贤王吃了闭门羹，却不退缩，还扯上洛初晓的衣角，道一句：“今天这顿饭吃得开心吗？你知道不，纨袖姐姐可担心死了……”

“吃得开心与否，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洛初晓转过头来，悄无声息地拨开了独孤夏拽着他衣角的手。

“我就是想说……嗯……”独孤夏看着那双冷夜般的眼睛，忽而语无伦次起来，“干嘛这样对待自己……就是输了一场比赛而已，输了比赛还要对自己好点多吃点东西呢……”见洛初晓眼神凌厉起来，这燕堇少年思路更乱：“输了比赛又不是人生毁灭了嘛……”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燕堇右贤王殿下不敢看那少年的眼睛，慌忙垂下头去。

耳畔洛初晓的声音却炸响，一字一顿地：“我输了，那我整个人生就毁灭了。”

这少年身上的气息忽而凛冽起来，唬得独孤夏啥都不敢说。他这时候想起了一直沉默的姬霆，心说这话痨怎么不说话了，使着眼色，小豹子也不看他，抱着膝盖愣愣地看向远方。

连姬霆都不说话，那就尬着吧。

三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会儿，忽而姬霆开了口。

“对不起。”他说。

“啊？”独孤夏一愣。

小豹子翻了个白眼：“不是跟你说。”他越过独孤夏肩头去看洛初晓，极为认真地再道了一句：“对不起。”

“什么跟什么……？”独孤夏被这二人搞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去抓洛初晓的衣角，又被少年悄无声息地躲开。

另一边姬霆已然说开了，只是语气沉重：“我当时没料到你手上有伤，真的很抱歉……只是我也不能输。”

“你也不能输？”洛初晓抬起眼睛。

被当作谈判桌的独孤夏依然茫然，正想说些什么，姬霆又开了口：“我也……不能输。我是泷涴城的少主，整个姬家都盯着我，指望着能光宗耀祖一回……”

燕堇右贤王殿下疑惑地盯着他，脑子依旧转不过弯，“赢了输了都不是全部的人生嘛，咱们的路还长对不对，大家看开点……”

他挂着极为灿烂的笑容去拍洛初晓的肩膀，却还是被后者躲开了。那少年终于抬起眸子来，嘴角却勾出了极为惨淡的弧度。

“殿下，您可是人上之人……当然能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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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之人……？

独孤夏还是有点愣。他从这少年口中听出了敌意，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可是燕堇的右贤王、可汗的弟弟，你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在你背后撑着，所以输了也没关系。”洛初晓丝毫不留情面地说了下去，“抢个羊肉给人家海象牙就好了，烧个藏书阁不过跪个别人的祠堂……你当然能看开。”

“我……”独孤夏被他凶得一头雾水，心说洛初晓怎么知道他抢了羊肉跑了一路……正思索间，洛初晓继续道：“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是个慕容家的庶子，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要是输了，那更会被他们踩在脚底。”

他缓缓抬头看向独孤夏，那双冷夜般的眸子里满是倔强：“殿下，你想被人踩在脚底么？”

“我……？”独孤夏一愣。

洛初晓忽而笑了，笑容里带着轻蔑，却又有一点点苍凉。他没再等独孤夏的回复，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真是傻。燕堇的右贤王殿下怎么可能会被人踩在脚底呢……？他根本不需要考虑这样的事情。总之你能输，是因为你输得起。而我一旦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洛初晓不再说话，垂下头去抚摸着腰间的清泸刀。他看向那把刀的眼神无比温柔，犹如看向一个故人。

又陷入了沉默。

独孤夏尴尬着，道：“……对不起……”

洛初晓没有说话。

独孤夏更尴尬了，他求助般地看向姬霆，小豹子被他看得浑身一悚，摇摇头以唇形道：“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独孤夏心一横，努力另起话题：“初晓你的刀真好看……”

此话一出，更为尴尬，一旁的姬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谢谢。”洛初晓道，“是我母亲的刀。”

这少年竟没有把天聊死，独孤夏正心花怒放想着有话说了，忙道：“那你母亲呢？”

“她死了。”洛初晓没有抬眼，声音却在颤抖。

晴天霹雳。

独孤夏心说这回说错话了，再次看向姬霆，小豹子也看着他，眼神绝望。

“对……对不起。”独孤夏垂着头道。

“对不起……”另外一边，姬霆也小心翼翼。

洛初晓却不再言语了。

正尴尬沉默间，忽而听得门外长安道上，骏马嘶鸣。

“什么……声音？”独孤夏一惊。

姬霆忙伸了脑袋去看，道：“是北苍骑！”

洛初晓猛地抬起头来：“北苍骑？！”

他眼眸中的冰冷骤然化开，炽烈的火焰一瞬间炸开来。独孤夏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少年一骨碌翻下屋檐，便往慕容府大门跑去。

独孤夏随着洛初晓奔跑的方向看向大门口，越过慕容府高高的朱墙，他果真见了一队北苍骑，穿的是标志的红衬白衣，正于慕容府门前列队，领头的将军下马来。

他朝姬霆使了个眼色，小豹子心领神会。两人遂翻下屋檐，追着洛初晓的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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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独孤夏追至大门前时，那队北苍骑已然踏入了慕容府。中庭之中，衬着鲜红蔷薇的白色衣裾迎风招展，与那屋檐之上的慕容家族旗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