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给我讲了自己的故事。我喜欢这样的黑夜,可以隐藏一切情绪,也可以流淌一切情绪。白日来临,我们又要相互猜疑。
“小时候有一次被母妃发现我喜欢男子。她对我说:‘就算喜欢也得藏在心里,不准说出来,至死也不准说出来。’于是我一成年,就有了个温婉贤淑的良娣,那是李灏的阿娘。可我没有心动的感觉。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次圆房,还是侍人受了母妃的指使,在熏香中加了点什么,能催情。”
“小灏刚出生,她就去世了,很突然,我都想好了今后该怎么跟她走完这一生。真可笑……上天强加给我许多东西,等我被动地接受了,却又让我奉还。那时候我就想,我凭什么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十六岁被送去唐国当质子,十八岁攻下唐国。二十二岁时二哥凭借皇后一祖让我不得安生,勾结朝中势力拖我下位,父皇为保护我,让我装痴隐忍三年。我二十五岁时终于将二哥锁在了地牢里。他欠了我什么,都得一一还来。我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他温柔地吻在我的额发上,“你也是。”
“你可能不知道,把你从宫门那儿调过来做我的侍卫,并不是凝禾的意思,是我授意她的。”
我一怔。
“我过往宫门的时候见过你,对你,是一见倾心。即使后来暗卫告诉我,你是唐国的细作,这种喜欢也没有消失半分。”他扣着我的十指,扣得有些紧。
“我十四岁时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虞国兵临城下,有个将士欺压我,是你命他放了我。”我用手腕遮住我的眼睛,“陛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你。你是我的仇人,也是我心悦的人。”
“这些芥蒂,终有一日会消融。我只有一个心愿,我想你陪在我身边。”他说,“阿筠,过去的种种,请你谅解,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想,或许有一日,我们之间能冰雪消融。我这个人怯懦,私心太重,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一辈子也不舍得放下。
这夜李立源软着嗓音央了一回,我奇道:“你平日里上朝不累吗?怎么还这么有精力。”
他细细的手指已经穿过我中衣的衣襟,触到了我的胸口:“我都忍了半年了,碍着你的伤势,一直没过来找你。我怕我一过来,就把你榨干了。”
我原先还在犹豫,然而他已经不轻不重地咬下来了。我掐着他的腰,假装正色道:“待会儿可别求饶。”
*
“陛下,属下已经查实,那位被唐国邢将军斩杀于城下的少年,确是贺大人的幼弟。”
李立源用朱丹笔批奏折,淡淡应了声:“朕知道了。吩咐下去,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传入贺筠耳中。”
“是。”
也不知那位邢将军是从哪个细作口中得知他跟贺筠的事。两军交战,唐国处于下风,大将竟不惜拿个瘦弱少年当挡箭牌,说那是贺筠的幼弟,以此威胁他退兵。
罢了。人都没了。
他唤了侍人:“让御膳房做三碗蟹肉羹送去卿兰殿,今晚太子可以不用跟着太傅学诗,让他也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