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冬至就到了，冬至赏冰灯，是地处北方的楼国才有的习俗。

吃过晚饭，季延先去门口等妹妹。

夜色弥漫，被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抢出一团团光亮，护城河边上，嬉戏的孩子闹成一片，还没准备出发，巷子口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季延扭头看去，是李家的马车。

李嫣然约好妹妹一起去玩，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儿。

车缓缓停了，李毅然率先跳了下来。李嫣然探头瞅瞅，见只有季延一人在外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外面冷，我就不下去了，在车里等悠悠。”

自从知道李嫣然推妹妹两次落水事件后，季延看着车里笑靥如花的姑娘，忽然觉得恶心。

李毅然看看左相府里面，关切而不过分热络地问道：“前阵子听说令妹得了怪病，我不好登门拜访，听嫣然说她瘦了不少，现在可好些了？”

“好一些了。”

“那就好。”事实上李毅然也只是敷衍似的点了点头，眼睛却暗中留意里头。

他还真有点想季悠了。

终于瞥见人影时，李毅然不由挺直了腰背。

他穿了身天蓝色的圆领锦袍，在夜色里那蓝色近乎白色，衬得他面如朗月，身似玉树，既有书生的清隽，又有习武之人的英姿。如此翩翩佳公子静静地站在那儿，注视着渐行渐近的自己，桃花眼里温柔多情，换作旁的姑娘，恐怕一颗芳心早就飞过去了。

就是季悠，也想怪老天爷眼瞎，为何将这样一幅皮囊套在他身上。

同是惊艳，李毅然看季悠就是全心欣赏了。

她瘦是瘦了，个头照年前比长了不少，身披天青色绣花斗篷，袅袅娜娜走过来，里面白裙隐隐若现。待得近了，目光从那纤细曼妙身姿移到她脸上，但见眉如竹叶弯弯，眸似星子璨璨，朱唇微厚，丰润红艳，面若美玉，莹润无瑕。

这样的美人，再娇再坏，男人也愿意宠她。

“季小姐，好久不见…..你”

他还想说什么，李嫣然挑帘叫她：“悠悠过来，咱们坐一辆车。”

“好啊。”季悠笑着应道。

车夫早将木凳摆好了，季悠提裙踩上去，季延刚要过去扶妹妹一把，李毅然仗着位置较近抢先一步，在季悠回头前握住她手：“小心点，别踩空了。”

他的手又大又暖，季悠却浑身发寒。

因为松手时，李毅然食指从她手腕一直划到中指指腹才彻底离开，经过手心时带起异样的酥.痒。

果然没看错，狗改不了吃SHI。

李毅然到底想做什么？

强忍着回头看他的冲动，季悠假作不知，快速钻进马车，坐稳后手贴着斗篷用力蹭了两下。

李嫣然没留意她的小动作，羡慕地看着她：“悠悠你真好看，今晚我不用赏灯，光看你就够了。”

季悠嗔她：“每次见面都这样说，再说我不理你了，只跟雪贞玩。”

李嫣然坏笑着抱住她胳膊：“雪贞归家过节去了，你想找也找不到，只能跟我一起玩。”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笑声飘到外面。李毅然正要上季家马车，听到动静侧头看了一眼，心想婚后姑嫂俩能维持这样的表面和气，也就够了。

很快，两辆马车前后驶出了巷子。

自始至终，谁也没发现巷尾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站着两个人。

“王爷，咱们也走吧？”

回应他的，是苏凌不缓不急的脚步声。

国泰民安，灯火阑珊里，百姓们都面带笑容。

上一世，如果没有党争，也应该是这样的繁华。

如果今晚不是有个小仇恨要报，心情估计会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