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爱他,肖潇为她死了,她却怀揣着对另一个人的爱恋想要过安稳幸福的生活?不不不,她做不到。
肖潇始终在她心里折磨她,如钝刀,每时每刻凌迟着她的心,那伤口鲜血淋漓,不曾愈合。
于是她把自己关在壳里,谁也不能接触,谁也不能打动。她宁愿肖潇负了她,在她的世界里,他仍活着,他和其他女孩子每天都幸福地路过唐恩都乐的窗口。她只是不肯想起,自己背弃了他,害死了他。
小幽透过房门看着客厅里勤奋打字的安周,他神情专注,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窥视。她于是推门走出来,他听到声音,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关切地看着她。
她装作没有看到他,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将头仰在靠背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安周把一瓶药放在她面前,又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他观察她的侧脸,见她没有发觉,于是伸手摇了摇药瓶,发出一阵响声。
她垂下眼帘,定定地看着药,拧开,倒出两粒,就着水喝下去。
吃完了药,她又回到了房间,紧紧地关上门,小幽跑到卧室外的阳台上,对着一棵君子兰的花盆用手指狠狠地挖自己的喉咙,一阵阵恶心之后,泛着苦味的药片滑了出来,落在土上,她忙用铲子挖土覆盖了药,却发现,下面有更多的白色小药片。
她苦笑了一声,用另一端的土把它们一起盖好,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天花板,渐渐地,眼泪便流淌出来了。
她若是治好了妄想症,便永远都会活在那种负罪感之中,肖潇怨恨伤痛的眼神,她忘不了。若是痊愈,她便再没有理由留在安周身边。
而现在的她,已经离不开安周。
与其那样,不如就这样继续下去,懵懵懂懂地做一个幸福的人,闭上眼睛感受他的体贴,他的爱。
他说过,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她也想试试看,他的爱,能有多久。
慢慢地,她睡着了。
十、10:10-11:00
终于写完了。安周点了邮件的发送键,疲乏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今天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忙碌的一天。虽然忙碌,却很充实。
因为有人需要他,那样懵懵懂懂地在他身边生活,被他照料,却不自知。
他不在意她能否感觉到她,只要这样生活在一起,他便已经感到满足和幸福。
她只有在患了妄想症的时候才能跟他在一起,她心中有愧疚,她觉得是她和他导致了肖潇的死,她的世界如万花筒般绚丽,却唯独,看不见他。
他也慢慢习惯这样的日子了,他也知道,她爱着身为医生的那个自己,也只有他穿上白大褂戴上眼镜之后,她才能看到他,才肯爱他。
安周摇了摇白色的药瓶,微笑了一下。
药瓶里治疗精神疾病消除妄想的药片,已经被他替换成了维生素。小幽保持现状就很好,她只有现在这样,他才有理由留在她身边,若她恢复正常,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
那么,就这样下去吧。
第二天am10:30
小幽坐在唐恩都乐靠窗的位置上,手边一杯玫瑰奶茶,一只焦糖甜甜圈。她托腮望着窗外,眼神却不时地瞥向玻璃上,一个有些模糊的倒影。
那个影子,分明是坐在她身后,对着电脑不停打字的俊朗男孩。
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时常能看见他的呢?她也不记得了。
小幽看着那影子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身后男孩子的手机嗡嗡响起,他接了电话,声音低沉:喂。
小幽望着玻璃倒影中,男孩看向自己的关注视线,伸出手触摸着那个影子,对着电话,低低地说道:
安周,我喜欢你。
古宅迷魂七日谈
楔子
意识如在沸腾的汤锅中煎熬,神志好像被烈火焚烧,四处迷蒙一片,小纯看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脚下的粉红色Kitty猫被子蒙住了一个人形,仔细望去,那露出苍白脸孔的女孩,正是自己。
医生向她的母亲摇摇头,摘下了呼吸器。
她看到自己阖上眼帘,睫毛静止,一动不动。耳边不断有呢喃声传入,那声音反复地嘀咕着:
不要离开这幢房子,不要离开这幢房子……若迈出这房子大门的话——
你的魂魄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你会……失去一切。
第一日:镜子里照不出她
小纯清醒了。此时此刻,她站在卧室的地毯上,看着窗外射进来的几缕日光,光斑的边际就在脚趾边,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踏过去的时候,母亲已经走过来,伸出手,“哗啦啦”地重重地合上了厚重的窗帘。
小纯看着她,声入蚊蚋地呼唤:“妈……”
母亲好像没看到她似的,做完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地走出了房间。
母亲看不见她,更听不到她。
小纯看向自己的手脚,以及身上的白色睡裙——她分明是存在着的,为什么会被母亲忽视?
父亲死得早,留给家里的似乎只有这一套位于郊区的巨大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一幢带着前后庭院的老房子,这房子似乎是祖上流传下来,在父亲这代被重新装修,外形被粉刷一新,里面被装成了当时最流行的欧式风格,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幢房子一走进来,就让人莫名地产生一丝凉意。
或许是太古旧了。听附近的人说,这幢古宅似乎有诅咒,它专门囚禁女人的灵魂。生活在这里的女人必须要安分守己地呆在这里,绝不能迈出大门一步,无论活着,还是死了。
据说死在这里的女人,灵魂永远不能获得自由,只能在这空旷的古宅里游荡,一旦出了房子,就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似乎是这传说有些吓人,每次小纯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总会觉得鸡皮疙瘩在胳膊上蔓延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