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的不早说!”眉心微蹙,匆忙起身,碰翻了手边的茶盏,氲湿了苏绣的台布。
“奴婢...”元宵十根指头都要绞断了,声音蚊子一样大,“怕小姐烦心...”
“你啊!”真真是哭笑不得了,伸手自屏风上取了狐裘的披风,“可说清楚住在哪里了?”
“啊?!哦!”元宵见她动作,忙上前给她系好披风,“说是在城南赁了个院子,就在城门边上,门前有一排柳树。”
听了这话,沈泠然倒不急了,微微一笑,道:“我看他是没什么事儿了,还记得叫人交代得这么清楚。”
元宵手下一停,瞪大了眼睛:“那...咱们还去不去了?”
沈泠然捡过一旁的袖笼,道:“人家都说得这般了,再不去,恐怕他是好不了了呢!”
元宵这下是全然明白了,抢先一步,掀开门帘,调皮一笑道:“小姐,请。”
“鬼丫头!”纤手点上元宵的小脑门,嗔道。却扫见门两边杵着的两块木头,实在是走到哪儿都甩不掉的尾巴,皱了皱眉头。
元宵看见,凑近了沈泠然耳边问道:“小姐,这两个,怎么办啊?”
“跟着吧,还能怎么办!门神似的!”沈泠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了,别忘了同张伯说,今儿个估计要晚些时候回来了。”
“知道。”元宵应声,先行出去打点。沈泠然丝毫不理会身后紧跟着的两个人,莲步轻移,心里不由设想起待会儿见面的场景,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只怕是不能再装傻了呢!
府门前停了一顶软轿,几个轿夫见着小姐出来,纷纷起身准备。沈泠然忽然有些忐忑,又或许是害怕,只是不想那么快就见到李裕泽的面,叫了元宵过来,小声吩咐道:“轿子就不用了,你随我走过去吧。”
元宵瞟了一眼沈泠然的脸色,遣了轿夫们散了。
身后跟着两个盔甲森森的兵士,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沈泠然感觉着四面不断飞过来的好奇眼光,不禁有些后悔没乘了轿子出来,拢紧了手上的袖笼。
“小姐,”一旁的元宵也觉出了不对,凑到沈泠然身边,小声道,“街上的人是在看我们...”
无奈地看了看身后,沈泠然点了点头。
“没什么法子么?”
沈泠然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缓慢转身,努力抬起头对上那两个木头,正色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跟着我!!”
“恕难从命!陈将军吩咐过,要小的们寸步不离小姐身边!”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连神色都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板了脸。
“那...”沈泠然见两人如此反应,灵机一动,放软了口气,“二位能不能隐蔽一点儿?如此大张旗鼓,难道是你们陈将军故意想要引人注意不成?!”
语气陡然一变,看着眼前两个木头终于是变了些微的颜色,沈泠然心知自己的话有了作用,面色却还是不敢变化,直直望住眼前二人。
“这个...”其中一个开了腔,眸中掠过一丝为难的神色,“军令难违,还请小姐不要难为我们哥俩儿了吧。”
“我又没说叫你们回去,只是离我们稍微远一点点嘛!”说罢,示意元宵递上几块碎银子,压低了声音,“放心,你们不说我不说,陈将军也不会知道的啊!”
又磨了一会儿,那两块木头才默默地走远了一些。虽然还是能感觉到些些若有似无的视线,但终于是清净了眼前,沈泠然的脚步这才轻快了不少。
“还是小姐有办法!”元宵两眼间写满了对自家小姐的崇拜。未经世事,总是有一点点便觉得不凡,好似那山间的浅浅溪流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傻元宵!好好看路,别再迷了去!”沈泠然轻展笑颜,眉目如画,看呆了不少过路的人。
不多时,就看见南城门。一条小河自城外绵延进来,结了厚厚的冰,散学的孩童正玩得欢实,笑声阵阵。过了桥,果然是一排垂柳,长长的枝条裹着雪霜,分外好看。远远看见一条人居杂乱的巷子,有妇人站在巷口训斥孩子,敞开了嗓门,骂得甚是难听。
沈泠然脸色微变,伸手掩了掩鼻,看着元宵:“他该不是就住在这儿吧?”
“那小厮是这么交代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要不,奴婢先去看看?”元宵说完就要往前走。
“还是一道去吧。”边走边打量四周环境,实在是破乱不堪,隐约还有些叫人不舒服的气味蹿到鼻子里。沈泠然压住心中疑惑,跟在元宵身后。
“小姐,就是那个人去送的口信。”
顺着元宵的手望去,果然在巷尾一座宅院边上瞅见一个衣衫不凡的男子,眼神警惕,打量着周围经过的行人。
“三皇子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怎地就选了这么个地方...”元宵边走边小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