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育才和孙真真的婚礼很隆重,这也是我这半年来参加的第二场婚礼,我不知道当我参加自己的婚礼时是多久以后的事。到场的宾客大多数都是孙真真和周育才以前的同学,我们三个和一群我们见都没见过的人坐在一个桌上,并且全部都是男人。周育才和孙真真过来敬酒,何流说了个无伤大雅的笑话,所有人都笑了。
“喝了这杯酒以后我就和你们这群光棍划清界限了。”周育才很无耻的说,表情里满是幸福。
孙真真在旁边瞥了他一眼,豪气的喝下杯中的酒。
“哥们儿,给你说个笑话吧,这笑话就当兄弟送你的结婚礼物。”何流醉醺醺的说。
“行,兄弟一定记下来,回头你结婚了我也当礼物送给你。”
“周车轮捡到一个神灯,他摸摸神灯,出来一个神仙,神仙说,我能满足你三个愿望。车轮一看,高兴的脱口而出:哇噻,屌爆了。然后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车轮解开裤裆,发现真的爆了。神仙说,第二个愿望呢?车轮痛苦的说:把我弟弟治好。果然,他不疼了,站起来一看,完好无损。高兴地说:“哇塞,屌爆了。”随后,又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所以这个笑话就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能随便说口头语。”
周育才大学四年唯一学到的口头语就是“屌爆了”,据说是从一个福建蛮子那里学到的,始终坚持不改,认为这是一个很酷很炫的口头语,而这个口头语始终不被我们所接受,每当他说这个口头语时,我们三个都会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裆,确定我们的屌确实完好无损的长在自己身上才得意安下心来。
“就凭兄弟你的这个笑话,我这口头语一定得改。”
“去吧,新婚快乐!”何流拍拍周育才的肩膀,示意他该给下一个桌敬酒了。
我和何流是当天下午回北京的票,所以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跟周育才和孙真真道了个别直奔火车站。田锐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就在我昨天下午告诉他董小雨考上了郑州大学的研究生以后他决定今天去郑州一趟。我从同学那里要到董小雨的电话号码给田锐,祝愿他这次能马到成功,旗开得胜,争取成为我们四个中第二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何流因为喝醉的缘故,一上火车就开始倒头呼呼大睡,我则在上火车前买了本恐怖悬疑小说开始看。火车进入山东境内时,我接到田锐打来的电话。
“见了吗?”
“嗯,见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见她时她正跟个男的在一块呢。”
“那男的是谁?”
“她弟弟。”
“我靠,你能不这么大喘气吗?一次性把话说利索了。”
“她见到我就哭了,我也哭了。”
“靠,你俩就光哭了?一点儿正经事没办?”
“操,我俩这谈了四年,好不容易见一面儿,还不允许情感迸发了。”
“成成成,那迸发完了总该有点儿故事情节了吧。”
“我问她还愿意跟我继续在一起吗?”
“那她怎么说?”
“她说她需要时间考虑。”
“嗯,没准儿这一考虑就真考虑成媳妇了,所以你得策马扬鞭加足马力了。”
“我打算以后一周来郑州看她一次。”
“靠,成,兄弟我支持你。”
挂了田锐的电话我给王萌萌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我打这电话的用意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脑抽筋就想给她打电话找她说说话。所以,我觉得很多时间我都挺犯贱的,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无意识搅和的不得安生。
电话刚响了一声,王萌萌嘹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左言,你在哪儿呢?”
“嘛呢你?”
“你在哪儿呢?你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想到我的电话会让王萌萌这么高兴,不知道如果我给郑川慈打电话,她的反应是否也和王萌萌一样兴奋而热烈。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从容而淡定的女人,很少见她的情绪极端过,再一方面,她现在已为人妻……我不再乱想下去,再乱想下去的话,我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拨通她的号码。
“在火车上呢,现在正往北京走呢。”
“你去哪儿了?”
“到徐州参加个同学的婚礼。”
“哦,那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跟朋友一起。”
“是我去不方便?还是你朋友是个女的?”
“都不知道,我回去联系你。”
“嗯,那好吧。问你个问题呗。”王萌萌突然跟我撒起娇来。
“嗯,你问。”
“你这些天想过我吗?”
“那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了。”
“实话可不怎么好听,你确定你还想听?”
“嗯,想听。”
“刚才看见个要饭的小姑娘,挺心疼,就突然想到你了。”
“左言!!!”王萌萌尖着嗓子在电话那头喊。
我突然有种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快感,忍不住也笑了笑。
之后和王萌萌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以前初中时候的事,很多事我都已经记不清了,但她似乎记的非常清楚,很多事都能清晰的讲出来,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记忆力和语言表达能力。临挂电话前,王萌萌突然问我:“你有过真正爱的女孩吗?”
我斟酌着要不要回答她这个问题,如果不回答的话,她步步紧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回答的话,她依然会更加步步紧逼,以她的性格绝对会问我女孩儿叫什么,我们怎么认识的,漂亮不漂亮之类的问题。不过最后还没等我把决定想好,她的紧逼已经让我无可奈何。
“嗯,有。”我回答。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呀?”不出我所料,在她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果然会继续问下去,把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深入化,具体化。
“喝酒的时候认识的。”
“那总得有个地方吧。”
“夜店。”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女孩儿。”王萌萌不屑的说。
“你不也经常去夜店吗?那你也不是好女孩儿?”
“哼,我除外。那她漂亮吗?”
“嗯,挺漂亮。”
“你觉得我俩谁漂亮?”
“你俩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没法做比较。”
“不行,你得选择一个。”
“她漂亮。”我如实回答。
“哼,我才不信。”
“也没让你信,差不……”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自动断开了。再拨打出去发现已经欠费停机了,我把电话放枕头底下,继续看小说。而何流则还是一副如死猪一样的造型四仰八叉的鼾声如雷。
十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响起,拿起来一看是王萌萌打来的。
“接着你刚才的话说吧。”王萌萌气喘吁吁的说。
“你干什么去了?喘成这样。”
“网银里没钱了,刚才跑出去给你充话费了。”
“我正想着没话费了也没人烦我了,正舒服着呢。”
“左言,你干吗老说让我伤心的话?”
“你这承受能力不行,这就伤心了?”我知道我说话很伤人心,但当跟王萌萌说话时,我似乎从来都不会温柔体贴,总想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不在乎,无所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呢。”
“行了,早点儿睡吧,明天请你吃饭。”
“就会搪塞我,打发我。”
“你不睡我还睡呢,睡吧。”
“哼,晚安。”
挂了王萌萌的电话,我并没有睡,坐起身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突然内心升起莫名的恐惧感。
还没到北京,何流的电话就响个不停,何流的三舅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找找他那个不听话的表妹。何流挂了他三舅的电话开始一阵狂笑,样子颇像个疯子。
“靠,你表妹找不到了你至于那么幸灾乐祸吗?”
“经常这样,都习以为常了,我倒是挺佩服她。”
“别说风凉话了,还是找找吧。”
“没地儿找,我那表妹是朵奇葩。”
“怎么奇葩了?”
“初一的时候我三舅给她买了辆自行车让她上学骑,她骑着自行车跑保定去了。骑回来时车子已经基本接近于散架,她整个人跟泥猴似的。初二又瞒着家里跑到昆明玩了一周,回来时饿的跟小鸡崽似的。问她怎么去的,怎么回的,她说她一路上都是逃票。身上就带了三百块钱,问她住哪儿了,她说她住公园睡网吧。高一的时候参加个什么作文比赛,然后跑去上海参加了决赛,最后拿了个奖回来了。高二交了个男朋友,男朋友竟然还是个老外,更传奇的是俩人是在秀水买衣服认识的。后来自己办了本护照,跟那老外去新加坡玩了一圈。对她来说这都是小儿科,现在没准儿正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我去!牛逼了,真他妈是一朵新时代的奇葩。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你这个妹妹?”
“靠,我长这么大哪儿也没去过,她不大点儿的人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比我都多,我好意思说吗?”
“你妹胆子够大,也不怕遇到个坏人什么的。”
“跆拳道,柔道什么都会,撒起娇来腻死人,发起疯来吓死人,谁敢怎么着她?”
“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让我膜拜膜拜你这位奇葩表妹。”
“你大爷的。”
到了北京之后,我和何流就分开了,何流受命去寻找他表妹的下落。而我则打了辆车直奔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