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开始忙忙碌碌于工作。转眼到了九月份,北京开始突然变得很拥挤,数以万计的外地学生以及务工人员涌入这座充满梦想充满诱惑的城市。但不知道这数以万计的人中最后能有多少留在北京安家落户,又有多少能前程似锦衣锦还乡的。我只知道,过多的人口涌入,这个本来就已经很拥挤的城市变得更加拥挤,原本人员已经饱和了市场的需求现在更加泛滥,而自然而然的就有一部分人被流落了下来,而这一部分人依然寄居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个角落,因为失去了正当经济来源,但他们要生存,所以开始有人起了邪念。因此,偷蒙拐骗抢,卖淫,吸毒者不断涌出。这个城市似乎危机四伏,但又看起来那么平静,但没有人知道,平静下面隐藏着多少危机等待着瞬间的爆发。
十一国庆节前,周育才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和孙真真结婚了,他刚把婚纱照上传到淫淫网上,让我过去看看,毕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希望我多加点评。刚挂了周育才的电话,何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嘛呢?”
“想着中午下班吃什么呢。”
“靠,周育才那小子要结婚了。”何流在电话那边激动又忿忿不平的说。
“知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了。”
“赤裸裸的跟咱们这群光棍汉炫耀幸福。”
“早晚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急什么。”
“靠,你最近是不是修仙呢?还是跟哪个姑娘有奸情?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我只是比你觉悟高,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成成成,你道行深,跟你比不了,我这儿开始忙了,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何流的电话我打开网页,进入周育才的淫淫主页,发现原本没有多少访客的页面因为他今天上传了照片突然人气爆棚。我点开相册开始浏览他们的照片,周育才这一回家,受到家庭的温暖和爱情的滋润,整个人变得都精神了,从照片上估计永远不会有人看出,他曾经有过半个多月不洗澡不洗头的过去。现在的他看起来一表人才,强壮有力,而站在他旁边的孙真真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可爱甜美的像个娃娃。周育才脸上的笑容是真真正正因为幸福而发出的,他娶了一个爱他的女人,并且他也从一个邋遢的光棍汉升级成了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甜蜜的已婚男人。
我和何流分别给周育才准备了一千块钱的红包,然后在北京西站踏上了开往南下的列车。周育才的家在徐州,理论上是属于南方,但实际上跟北方没什么区别。我们在火车上时不断接到周育才打来的电话,不停的询问火车开到哪里了,还有多久能到。后来何流实在不想再接他电话,干脆把电池抠掉,我突然想到当年我们接孙真真时为了避免周育才一直打电话询问,所以干脆集体关机。而现在一晃几年过去了,突然很怀念那个时候的我们。而周育才似乎有等待焦虑症,当然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种病症,每当周育才等待别人时总会不停的打电话询问过程,让人极其厌倦。
何流的上铺坐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从上车开始就不断的在捣鼓她那张脸。先是拿着洗面奶磨砂膏去卫生间洗,之后又开始往脸上贴了张面膜,十几分钟之后撕下面膜开始不断的往脸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摸东西。何流在我床上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对面铺上的女孩儿说:“这大晚上的该睡觉了你往脸上糊那么东西能睡着?”女孩儿瞥了何流一眼,一边往眼周围抹着眼霜一边说:“你懂什么,我在保养。”
“多大了?”
“你看着我像多大?”
“这个没法儿看,要能看出来你就不用保养了,对吧。”
“你多大?”
“二十四。”
“那咱俩差不多,我二十一。”
“小妹妹可不能这么说,三年一代沟,咱们俩起码中间都有代沟了。”
“谁是你小妹妹。”然后女孩儿看向我说:“嘿,那个是你朋友?”
“怎么?看上了?”
“没,就随便问问。”
“那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看着跟民工似的。”女孩儿继续将集中力转移到她那张脸上。
“不错不错,能看出来我是干什么的了。”
“呵,你们去哪儿?”
“徐州,你呢?”
“南京,你们从哪儿上的车?”
“北京。”何流似乎对女孩儿失去了最初的好奇心,女孩儿再问问题也回答的非常简便。
“在北京打工假期回家?”
“嗯,不都说了嘛,我们是民工。”
“你像,他不像。”女孩儿说完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何流笑笑没再说话,从塑料袋里拿了一包鸡爪子开始吃起来。
我去火车的车厢连接处抽了根烟,在烟幕升腾中我想到了郑川慈,想到了秦姗姗,想到了邵晴也想到了每天坚持给我发两条问候短信的王萌萌。这些和我有过瓜葛的女人除了邵晴之外我不知道她们现在过的好不好,也许少了我的打扰她们生活的很好,很快乐。凌晨一点多,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着这些日子以来王萌萌发来的每一条短信。她总喜欢在网上看一些所谓的感人爱情小故事和一些星座测试的东西,而她所做的大多数事也都是受网上文章的蛊惑,就比如每天给我发信息。但我发现,只要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长久以来持之以恒的坚持所感动。当然,感动并不代表我要和她怎么样,只是一时间内心空虚的感动。我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为此我又多抽了一根烟,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床铺上睡觉。
第二天五点多时乘务员叫早换票,何流和他上铺的女孩儿不知所向。火车还有半小时到站,我到水池刷个牙洗了把脸又拉了泡屎,肠道舒畅一身轻松的回到铺位时发现何流和女孩儿同时出现,俩人眼神暧昧。我已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
“换票了吗?”我问。
“换了。”
“是给周育才打个电话让他来接还是咱们直接打车过去?”
“估计他这会儿还睡着呢,直接打车过去吧。”
“嗯,成。”
火车到站停稳后,我和何流随着拥挤的人群艰难的挤向出口处,临走时候何流跟他上铺那个女孩儿招了招手,女孩儿朝我们很妩媚的一笑。一下火车我的手机就开始拼命的响,掏出来一看是周育才的电话连环袭击又开始了。
“喂,我们到了。”
“现在你们在哪儿?”
“刚下火车,还没出站。”
“出来吧,我在火车站出口处等你们。”
挂上电话我和何流向出口处走去。
几个月没见周育才,这小子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剪了个时下很流行的韩国奶油小生的发型,穿了件很洋气的休闲西装,如果他大学四年都这形象这打扮的话,估计能追到不少妞儿。
“哟,这几个月不见变化挺大的嘛,成帅哥了。”何流点着一根烟说。
“真真给收拾的,我像那种会收拾自己的人吗?”
“这就是你家真真的不对了,她把你整这么帅不怕你出去找小三?”
“靠,我周育才像那种人吗?”
“没准儿以后就像了。”我跟何流异口同声的说。
周育才瞥了我们俩一眼,然后带我们去取车。
我和何流都是第一次来徐州,所以对这里好玩好吃的东西异常好奇。周育才懒洋洋的说:“没好吃的,也没好玩的。”
“靠,那有什么?”我问。
“有人。”
“有女人吗?”何流问。
“你还没跟我说你跟火车上那妹子咋回事儿?”
“是个鸡,我爽了一把而已。”
“靠,怎么什么都能被你碰上。”周育才回过头说。
“操,乡下早晨鸡叫人,城里晚上人叫鸡。”何流猛吸了一口烟说。
“多少钱?”我问。
“操,他妈的黑了我五百。”
“这么贵?”
“丫说火车上物资匮乏,物以稀为贵。就她那货色在西四两百就干了,在燕郊一百二就完事儿。”
“你这不是饥渴难耐嘛。”
“妈的,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在火车上做生意,来钱真他妈的快。”
“对了,田锐今天也到了。”周育才说。
“到时候好好宰宰这款爷。”我们三个笑的一脸猥琐。
周育才提前已经给我们订好了宾馆,所以把我和何流送到宾馆之后他就开车走了,明天就结婚了,所以在结婚前做为新郎的他需要处理各种事物杂项。何流因为昨晚把一夜精力都致力于意淫上,清晨又做了一次‘晨练’所以现在全身疲惫,从卫生间冲了个澡就倒床呼噜打的震天响。我也因为昨晚在火车上颠簸的没有睡好,所以上了会儿网也倒头便睡。
我和何流这一睡就睡了一上午,醒来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五十了,拿起手机发现竟然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并且全是周育才打来的,以及三条未读信息,一条是王萌萌发来的照例问候信息,一条是移动的催缴话费信息,还有一条依然是移动的每日必发的一条类似问候信息。我把催缴话费信息删除,留下两条问候信息。何流在卫生间刮着胡子说:“我刚才梦见孙真真了。”
“靠,你丫就是一色狼。”
“我这又没去抢婚,只是梦见。”
“你要真去抢婚估计周育才非杀的你骨头渣都不剩。”
“真他妈命好,一步到位就结婚了,还鸡巴找个那么美的媳妇。”
“你早晚也会有的,不用羡慕人家。”
我俩正聊着时,周育才咚咚咚的敲门,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田锐。何流从卫生间里出来,而此时的我们都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给彼此一个重重的拥抱,这个拥抱代表了兄弟之间久违的想念。而现在,四个兄弟中有一个要结婚了,不免让我们都有些伤感。
我们四个驱车前往办理婚宴的酒店处理最后剩下的一些事,然后跟周育才去了孙真真家见了即将成为新娘的孙真真。孙真真见到我们三个显得非常激动,而在结婚前小半年就开始一直致力于保养皮肤的孙真真此时显得越发的动人,可爱。我们三个握住孙真真的手不放,表情如同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孙真真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大方,乐观,博学,几人相谈甚欢之后孙真真要去婚纱店去试明天的新娘妆。周育才把孙真真送到婚纱店之后,带着我们何流田锐我们三个到了一家装修别致的饭馆。据他说这里的菜比较好吃又正宗,最重要是环境很好。
席间,田锐喝了很多酒,何流也喝了很多酒。但明显田锐和何流喝酒的目的是不一样的,田锐喝酒是为了解心中的苦闷,何流喝酒是单纯的想喝。
“要没跟董小雨分手,估计我俩现在也该结了。”田锐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倍感伤感的说。
“回家就没找个对象?”何流问。
“亲戚都给介绍,没一个相中的。”
“听说董小雨考到郑州大学了。”周育才说。
“不知道,没有联系过。自从分手后她就把我QQ拉黑了,手机也换号了。”
“左言,你现在还跟郑川慈有联系吗?”田锐问。
我没有告诉他们郑川慈已经结婚的事,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要说的理由,是用一种兴奋类似庆祝的语气来传达呢?还是用一种哀伤怀念的语气来告诉他们呢?好像郑川慈结婚这件事对我的生活来说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听说结婚了。”我押了口酒说。
“没事儿,这世界上什么都缺,就人不缺,好女人多的是,实在找不到搞个基也不错。”田锐打趣的说。
“靠,还是你搞吧,插菊花,拼刺刀,回头告诉我们感受就成。”
四个人都笑了,而笑容背后却有对爱情的迷茫和生活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