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霜白眉头紧蹙,深深的鸿沟恨不能蚊子夹死的一只少一对,眼皮交替着左右互跳,摸着袁宣脉门的手掌猛然收紧。
怎么会这样?
展昭一个箭步到袁宣身边,扶着他充满敌意的将老者的手扒开,“你是谁?”
老者仿若未闻,点住袁宣的额头,聚精会神的看着袁宣的脸色,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他收回手指,看了看一旁戒备十足的展昭,“小鬼,借你老大一会。”他抓起袁宣的衣领,提气纵身飞走,再眨眼人就飞出了视线之外,连给展昭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风声嗖嗖、嗖嗖直灌耳眼口鼻,本来心口窝子燥热难当,那股子难受劲甭提让他多不出力来,身体软绵绵只能任由那个老头拎小鸡似的,拎来拎去,再加上这呼呼灌堂的风,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此时他的小身板还遭着罪,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老者不管那么多,拎了人往没人的地一顿狂飞,瞅准了空地飞掠而下,双脚刚一落地,揪着的人也一并滚在了地上。
哎哟哎哟的惨叫应声附和。
“你这个糟老头子,我哪里像娇滴滴的大姑娘,哪里富的冒油败家子,抓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趁我病我要命啊。”袁宣一通说,声音不觉底气上升,胸口的热度倒也暖和的不那么难受了,只是一阵阵的热浪滚着全身。
老者在袁宣的身前打坐,不言不语气定神闲,挥舞着手掌上散发着紫色光气,气势汹汹的冲着袁宣就包围过去。
这像看电影似的,眼看着紫气统统进入自己的身体,灼热立竿见影的消失不见,这腿脚也不发软了,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蹬蹬腿。
这就好了?
“你什么人啊?”看着老者袁宣忍不住手痒,揪揪老头的胡子,捅捅老头皱巴巴的脸皮,感触有点怪,倒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说话的功夫,一个激灵滚上身,心底涌上覆盖性的寒气,贯穿个彻沉底底,脑瓜子登时一片浆糊,袁宣抖抖身子骨,打颤着牙床,脚跟不稳人就重重的跌了下去。
老者眼不抬,皮不睁,变换手势又一股紫气冲了过去,融入袁宣的身体,不容片刻金光在身体周游,刺眼的金色一点点透出身体,光芒万丈的包裹着身体,看不真切。
老者收势看着金光里的人影慢慢变化,思绪不停的飞转,眉头皱了松,松了皱,摸出身后酒壶,仰脖就灌。
一只芊芊玉手遮阳拂面,一把抢酒壶,放在鼻下闻了闻,不悦的皱皱鼻子,直接就把酒壶扔的老远,“老酒鬼,你是不是想喝死才甘心。”
老者半眯双眼,呼出酒气,心痒难耐的盯着地上轱辘过来轱辘过去的酒壶,湿了周围一圈的酒和泥土拥抱一起,妙曼的身影突然横了出来,挡住老者心疼的视线,老者挑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上阻碍视线的人影,“臭丫头,你赔我酒。”
“得得,咱们先不说这个,你把我丢下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干嘛把我变成男的扔在那荒山野岭的,你这个死老头到底什么意思?”袁宣,不,现在应该叫轩媛,咣当着衣服典型八婆的站姿,长发披散两侧,一副不依不饶的怒颜。
老头嘿嘿干笑两声,“不是你一直嚷嚷着不要保姆吗?那我给你自由了,你反倒唧唧歪歪,再说放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只身在外我怎么能放心啊!所以我只能把你变成我放心的样子,臭丫头,好歹我也照顾你10多年,这么久没见连个拥抱都没有,伤心,太让人伤心了。”说着说着这声音就变调了,抬起看不出原色的衣袖使劲蹭着眼睛,假模假样的透着股惺惺作态的味道。
轩媛鼻孔朝天,狠狠的切了一声,拍拍胸脯,“你当我胸大没脑啊,我不管,我不要再当男人了,死也不要,听见没有。”
老头心不在焉的点头,光打雷不下雨的脸瞥向一边,“咦,今天的太阳好圆啊,啊,家里还煲着汤呢,我这个老糊涂,哎哟哟!放手,放手。”
轩媛两根兰花指发狠的揪着老头的胡子往下拽,“想往哪里走啊,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休想再像一年前那样溜掉。”
“好啦,好啦,你先松手。”拍拍她的小手,她哼了一声放开,警戒十足的盯着他,生怕他耍滑给她跑了。
老头揉揉下巴,又嘿嘿了几声,讨好的凑上去,“娃啊,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走的实在是太匆忙了,随便抽了一种变身的仙术就使你身上了,解法有是有,就是比一般的解法绕弯了点,过程啰嗦了点,你明白吗?”
说了等于没说,还好意思问她明白吗?
真是冤孽啊,他们家为什么认识这么个烂人,打从她从娘胎里出来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帅帅的漂漂哥哥,不是美美的漂漂姐姐,而是这个糟老头子的大脸,于是,她想要的美妙童年没了,泡哥哥的美梦成泡影了,现在又把她变成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苍天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轩媛期期艾艾的俯仰天地,胸口抑制不住的怨气直冲眼眶。
“你干脆弄死我算了。”
老头背着手,没搭话,眼神迷离的看着跟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悠悠的长叹不自觉跑了出来。
当时他也有了私心吧,不然也不会……
“这1年多你都吃了什么?应该每三个月才发病一次恢复真身,我算过了昨天正好是三个月之期,为何今天还会如此?”老头突然严肃起来,审视着轩媛的眼神里多了一种责备。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的道行过期了?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了,你赶紧把我再变回来。”昨天她才刚恢复一次真身,今天又……不管了,只要变回来哪还有那些个破烂问题。
再变回来吗?
那么她……还会在他的身边吗。
老头心中一片苦涩不知又从哪弄出一只酒壶,拔掉壶嘴,猛灌下去,苍老的皱纹也跟着张牙舞爪恣意张扬,直到壶空,酒嗝喷出,这才扬起眼,酒醉三分醒的笑意挂在脸上,“娃,想嫁人了啊,好说好说,找个顺眼的男人上了吧。”
轩媛傻眼的怔在原地,反应迟钝的叫了一声“什么?”紧接着铺天盖地般的晕眩倾巢出席,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直愣愣的昏了过去,闭上眼帘前都没能看见老者那充满焦虑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