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瓢泼大雨践踏着房盖乒乓作响,声势浩大。
轩家大宅内,雨势的惊心动魄远远不及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听在耳朵里分外让人抓心挠肝,却无一人敢收拢双手去隔绝这折磨的声音,还得拧着眉扮成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就这模样还是他们偷偷吃了苦瓜的成果。换句话说,做下人难,做轩家的下人更难。
一拉一扯两团白乎乎的影子穿过忙不迭做苦相的人群,飘进声音刺耳的卧房。
入眼的鲜血,弥漫血腥的房间,5、6个忙碌的身影围绕着不堪入目的床榻。
一个高龄产妇正在声嘶力竭的哇哇大叫。
“哇咦,你有没有那么无聊?硬带我来就为了看女人生孩子?告诉我人生多奇妙?”娇小的白色影子嗤之以鼻,不屑的瞥着身旁神色凝重的大帅哥,不,应该叫勾魂使者,勾错魂魄的烂使者,要不是瞧他那张脸还值点回票,非一脚踩扁他那一脸的趾高气昂,工作做错的人是他,可不是她,该摆脸色的也应该是她好不好?
错误发生了已经不能改变,她自认接受现实的能力非常人能做到,一不哭,二不闹,甚至还好脾气的任由着他没有一句抱歉,没有一句解释领着她到处跑,给一句交代总行吧?却连个屁都没有。
越琢磨越觉得应该找回自己的位置,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既然他不走寻常路,那么让她走回正道总可以吧?
第一步就省略了,在所有催泪的装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就剩一缕小魂魄要她怎么自残哭出眼泪来?
好,直接第二步。
“我问你。”她移到他的面前逼视。
他心不在焉看了她一眼,便看向床上的女人,敷衍的嗯了一声。
“人家挨车撞的都能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为什么到我这就滑了一跤,还没碰到头,怎么就活该倒霉的归西?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儿就赖这儿不走了,我倒想看看阎王爷是以为你在偷懒呢,还是在针对你的错误琢磨怎么惩罚好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一起等等看好了。”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她在街边亲眼目睹一场飞人表演,紧急的刹车声至今她还记忆犹新,仿佛就在耳边,被撞飞的人就那么滚啊滚的,滚出了3丈多远,在惊叫声中,那人居然自己站了起来,不但嬉笑有余,还挥手示意,那小架势毅然像个国家领导人。
这不能不被称为奇迹,他在观众的好奇、怂恿下,又跑又跳精力旺盛极了,撞车?有人说开玩笑都会信。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幻想症发作。
而她呢?震撼于此景之中只挪了一小步,仅仅是一小步就改变了她的一生,她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倒,她还意识到要保护脑袋,特意在瞬间抬高头,让屁股先着地,可就当她着地的一刹那猛烈的晕厥轰的一声在脑里炸开,昏迷不醒。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个自称是地府勾魂的帅哥已经站在她面前,脚下是躺在血泊中的自己。
这样就死了?会不会太戏剧化了?
她非常有耐心的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顺便让眼睛吃点冰淇淋,但他除了只字未提掐了她的手腕一路瞬间转移,直到这个生孩子的房间为止。
勾魂使者这才拉回视线,木木然的摊开手掌,一本生死册变了出来,只听纸页哗哗翻动。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他用手指点点书上的两个字,“跌死。”摆明了告诉她,他并没有失职,都是按程序办事,似乎没有比他尽忠职守的。
她瞪大了眼睛瞧过去,虽然是古文,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她的名字就在“跌死”两个字的上面。
“阎王爷是拍喜剧的导演吧?”她刚想抢过生死册看个仔细,没想抓了个空,立马冲着他翻个大白眼,嘀咕小气!
血染的床榻上女人的嘶吼越渐薄弱,气若游丝的游走在阴阳两界之间,只要稍不留神便会跨越界限,不得回头。
产婆惊慌的唤着床上的女人,下意识使劲掐着她的人中,一时间丫鬟们手忙脚乱的碰撞,一声声叫着,“夫人。”
勾魂使者暗叫不妙,一掌打向面前猛对自己不满的魂魄,光影瞬间进入那个女人的身体,惊疑的表情马上浮空出世,覆盖在女人的面容上。
“shit,shit,shit。”女人发了疯似的握拳使劲捶打在床上,牵连着本就疼痛难忍的下腹更加剧烈撕扯。她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勾魂使者,如果她现在能站起来一定会暴跳如雷,耍泼妇拳。问题是她能吗?她不能。
产婆见女人又生龙活虎起来,松了口气挪到女人的双腿之间,鼓励道。
“夫人再加把劲,再有力啊,孩子就要出来了。”
“我靠,我是倒了什么霉啊!”女人连骂带喊,下体摧残神经般撕裂的疼痛已经让她顾不得用眼神杀死勾魂使者,只觉得有一波波催眠似的魔音不停在她耳边说,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像有无数抽了风的小虫biaji嘴巴疯狂啃咬她的脑髓,乐不思蜀的占据地盘。
她咬紧贝齿,握拳的手臂轻颤抖动,浑身一阵阵痉挛。
生孩子而已,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没经验?这不就创造条件让她有经验了,上帝果然是仁慈的,让贫民的她,享有vip的权利。阿门!可以让她再看一眼灰鸡吗?
“夫人,用力啊。”
Shit,难道要像拉屎一样?(sorry,请原谅笔者的粗俗吧,她就是这么俗的人。)她憋足了劲让力气胡乱冲撞。
从来不曾感觉时间冗长拖沓,她这快成286的脑袋估计也快报废了,迷迷糊糊中听见产婆激动着声音,传来一句,“出来了,出来了,头已经出来了,再用点力啊夫人。”
万幸,误打误撞的能把孩子的头拉出来,看来她还颇有无师自通的天分。(蠢材,这是本能。)正当她要完成强加于她的使命时,身体冷不丁被抽空,她被抛物线的吸进另一具身体,缓过神时她不得不扭动身躯,拼命的配合传来的推力,脆弱的精神占满整个思考线,“还是让她死了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