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鸩最后到底是不计前嫌，将越梦送了回去。他没有要见虞嫣，只将越梦送至流云庄，就匆匆离去了。

流云将越梦搀到如何轩，问她哪里受了伤，该怎么办。越梦将把银色的匕首递与他：“划个口子，让毒血流出来。”

“啊？”流云不敢动手，“我……”

“再不动手我就死定了。”越梦感觉，再耽搁一会儿恐怕自己连转世重修都不必了，直接上西天见佛祖了。流云有些为难，但还是握紧了匕首，小心划了一道，将毒血挤了出来。

越梦看着毒血出来，感觉好了一点。终于长舒一口气。

“你……遇到妖王了？”

越梦点头，没有说话。

流云知道她不想说，便没有再多问，帮她处理好手腕上的伤之后，又包扎了腿上的伤。流云下手虽然很轻，却还是疼得越梦倒吸了口凉气。

“是妖王把你伤成这样的吧？”流云假装随意问道。

“没有。他最后……放了我。”

“良心未泯。”

越梦冷哼一声：“他不过是因为刚逃出封印，法力不足罢了。”

“说到封印……”流云抬起头看着越梦，“妖王破除封印，妖界必然大乱。你打算怎么办？二次封印吗？”

“我可没那本事。”越梦收起匕首，“单凭我一己之力，想要封印妖王，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那应当如何？”

“找个高人收了他……来个美人计，找个美人与他同床共枕的时候，一刀杀了他，或者也可以在他弄死我之前，我先上西天见佛祖……”

流云感觉心中万马奔腾，着急地问：“你不怕他杀了你？”

“怕。”越梦撑着坐起来，“但我知道珞琴不会杀我。”

越梦轻笑一声：“死了，就结束了。”

流云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他第一次感觉到越梦身上，浮动着暴戾。或许，几百年，几千年前的她，也是同妖王一样，只有狠心残杀妖界同族，才可保全自己。

其实，越梦与妖王，才是同类吧。相同的狠心，相同的残忍，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她没有记忆，所以也没有感情，她的眼里只有职责，以及完成所有任务，找到那个人，然后和他同回九霄。

那个人，或许高大，或许英俊，或许暴戾，或许冷淡，或许风度翩翩，或许温润如玉，或许，比他流云好。流云知道，自己乃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身子弱，不能习武，帮不上越梦。但是他也知道，他可以为了越梦做所有他不敢做的事。

文问明可以为了孟萝赴死，如果哪天，有人剑指越梦，妄想夺她性命，他也一定会站出来，替她抵挡。

他做不了什么，但是为她死，还是可以的。

可是……越梦呢？

如果有一天，有危险的是流云，越梦会为了自己拼命吗？

流云正出神，越梦却已走至如何轩外，指着远方的一棵树问道：“那是什么？”

“啊？”流云回过神来，跟了过去，顺着越梦指的方向看去，“是……四味木。”

“四味木？”

“此树数百年一果，果实若以竹刀剖则甘，铁刀剖则苦，木刀剖则酸，芦刀剖则辛。四味俱全，故称四味木。”

“好生奇怪。甜，苦，酸，辣。倒是齐全。”

流云微微一笑。

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