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到第一个道歉

整整一个月后，我已经达到了人体宴的要求。

　　我要工作的地方便是迪欧酒店，在刚刚我签下了一个“卖身契”的东西。完好的耳垂，被他们用气枪打了一个耳洞，随后被强行戴上了一个黑色的耳钉。

　　他们不解释用处，只是我心里明白，这于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于他们放心任我随意出入。

　　之后，我被重新安排了房间。房间里已经有两个女孩了，还有一张空床，很显然是我的。

　　原本我想上去打招呼，只是，她们都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各自躺在床上假寐，我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兰姐说，在我正式开工之前，可以放我一天假，这让我很雀跃。在那不见天日的房间，本就不明朗的我，更加阴郁了。

　　连我自己都能闻到，由心底散发出来的霉味。那是长期在潮湿阴暗的地方，捂出的刺鼻气味。

　　是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兴奋之后，迷惘却占据了我的心。

　　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并未踏出这层楼，就算给我假期，我又能去哪呢？

　　如此一想，之前的欣喜慢慢消退，刚想坐到床上，兰姐过来了。

　　“小雨，过来。”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对兰姐的印象转变了不少，也知道她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自然是对她的话，服从比反抗来的容易。

　　兰姐没有说要带我去哪里，我也就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我看见久违的太阳之后，才意识到，我已经跟着兰姐走出了居住的楼房。

　　进过一夜的雨水，呼吸到身体里的空气格外的新鲜。

　　树木、花草、马路和房屋都因被雨水洗刷过，显得格外有生机。

　　怯生生地看着陌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那么的新奇。

　　以往十几年的生活，将我养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土鳖。

　　家里有电视机，可是我从来没有观看的权利。

　　我对外界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来自听说，来自学校其他同学的嘴里。

　　当然，不是别人主动同我诉说，而是我在一旁偷听而来的。

　　看着那些听说中的事物，我愈发像一个闯入梦境中的盗贼，恐慌，不安，忐忑……

　　兰姐大概是被我的样子气到了，用手点着我的脑袋，“能不能麻烦你别低着头，驼着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地上捡钱呢！”

　　她的嗓门不大，却惊到意识飘散的我。

　　手足无措的我，除了不安地紧攥衣角，更加低着头齁着背。

　　“诶呦，你这是干什么？我让你站直，不是让你跟做贼一样！你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兰姐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别人还没怎么踩你，你就先把自己看作比烂泥还烂！

　　抬头！挺胸！向前看！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像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否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大抵是被欺负惯了，我做不到像兰姐说的那样抬头挺胸，仍畏畏缩缩站在那里。

　　“嘿……你……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让你抬头挺胸那么难吗？我……”

　　我看见地上的影子，有一只胳膊抬起了，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惩罚。

　　好半响，那只手还是没能落下，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唉！在这等着我！”

　　当我睁开眼睛，微斜着头，想要看一下兰姐究竟去了哪，可她的影子早已风风火火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这才敢慢慢抬起头，打量着周围。

　　面前不远处是一家便利店，我抬头的刹那，兰姐刚拉开门走了进去。便利店的两边，是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店铺，我亦没有想一探究竟的心。

　　踌躇片刻，我的脚尖向前挪动一点点，谨慎小心地转身，身子仿佛灌铅了一般，每动一下，就会花费全身的力气。

　　当我刚转过身子，一个篮球迎面而来，狠狠地砸中我的鼻子。

　　两股微凉的血腥，由鼻孔流出。

　　“对不起……”

　　声音着急，慌乱，歉疚。

　　但在我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动听悦耳，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道歉。

　　父亲打我，不会向我道歉；老女人打我，更不会向我道歉；同学们排挤我，也不会向我道歉……所以，这声对不起，让我格外受用。

　　之后，男孩说的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往耳朵里入。只定定地看着，面红耳赤，又有些傻乎乎的他……